蘇慈意放下水杯,一雙杏眸里一片淡涼之色,唇角似是挑起一抹諷刺的弧度,不偏不倚地直看着江承宴。
江承宴莫名就覺得心底一跳。
接下來岳湉湉還說了什麼他已經完全沒去聽了,乾脆果決地就掛斷了電話,隨後還不忘將岳湉湉的手機號碼拉黑。
做完這一切,江承宴才把自己的手機遞給蘇慈意。
蘇慈意看着他遞過來的手機,挑眉,「做什麼?」
江承宴面色淡淡,「讓你查崗。」
蘇慈意:「」
他這麼坦蕩蕩的做派讓她一時間都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蘇慈意沒接茬,江承宴就把手機放到了她面前,他解釋道:「剛剛打電話過來的女人叫岳湉湉。」
「她就是跟我鬧緋聞的女人,她的父親是約翰,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會給我打電話,也不知道來電人是她,否則我就不會接電話,我和她沒有任何私情。」
江承宴語速略快,將一切坦白。
蘇慈意眼底的涼意散了散。
她看着對面男人明顯擰起了的眉頭,還有緊繃的面部線條,忽然失笑。
「我什麼都還沒說,你那麼緊張做什麼?」
江承宴見她笑,那雙杏眸里像是有着灼灼光華一般,讓他拉緊的神經放鬆了幾分。
男人深黑的眼眸中露出幾許無奈,「我怕我不跟你說清楚你又會胡思亂想。」
蘇慈意聞言,抿唇不語,低着頭喝着自己的水。
江承宴說的也沒錯。
方才她聽見電話里那個女人的聲音時,腦子裏就已經閃過了一萬種可能。
唯獨沒有堅定信任江承宴的念頭。
她斂了斂眸子,不動聲色地將眼底的晦澀遮掩而過,「好了,先吃飯吧。」
她把手機推回給江承宴。
這頓飯吃得順利,沒再出什麼么蛾子。
二人吃完飯後便回了酒店。
蘇慈意剛準備進入她的房間時,腰上忽然扣上一隻大手,反手就被拐進了江承宴的房間。
待她回過神來時,門已經被關上,她也被抵在了門上。
江承宴身上那股熟悉的淡淡煙草味中摻雜着幾分清冽香味的氣息撲面而來。
蘇慈意被抱進了一個寬厚的懷抱之中。
耳邊,江承宴低沉醇厚的嗓音傳來:「我們來聊一聊?」
蘇慈意一抬眼,就正好撞進了男人向下看她的那雙褐色深眸之中,像是深不見底的黑洞,攝人心魄。
蘇慈意的心臟沒來由地漏跳一拍,她收回視線,扯了扯嘴角:「你先放開我然後再聊好麼?」
「不好。」
江承宴打橫將蘇慈意抱起,大步走進了套房之中。
失重感讓蘇慈意下意識地就伸出藕臂環住了江承宴的脖子。
轉眼間,江承宴就已經抱着她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而她也順勢坐在了江承宴的大腿上。
蘇慈意:「」
她感覺自己渾身都僵硬了,想動,卻又不敢亂動。
簡直頭皮發麻。
而江承宴也沒有給她掙扎的機會,大手扣在她的腰身上,輕掐一下,帶着幾分警告意味:「老老實實坐着,我有話要跟你說。」
蘇慈意忍着不適,揚眼去看他,「非得這麼說?」
自從這個男人開了葷以後,就一發不可收拾,總愛黏着她吃豆腐。
偏偏她除了彆扭和不習慣以外,竟沒有厭惡江承宴的觸碰。
江承宴又是在她腰上捏了捏,直接略過了這個話題,進入了他的正題。
「之前我們說好了,要你陪我玩好這場遊戲,所以呢?你怎麼想的?」
這突如其來的問題讓蘇慈意微微怔了怔,「什麼?」
江承宴墨色如黑夜般的剪瞳中泛着清冽之色。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勾起蘇慈意的一縷黑髮,繞在手中,淡淡道:「蘇慈意,你對我並非完全無意。」
他直截了當地先下了結論。
肯定,且不容置疑。
蘇慈意頓時心跳如雷,複雜的情緒喧囂而起,緊緊地攥起了手。
那一瞬間,她有種渾身都被扒光了丟在江承宴的面前的感覺,仿佛自己心底的所有秘密都被這個人給窺探了去。
江承宴繼續說着。
「我知道你一直在閃躲,所以想問問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讓我猜猜,你是準備一直避着我,對麼?」
「你也沒有想過要直面內心,你只想逃,或許等這場遊戲結束,等你料理完了你母親的事情以後,你就會逃得遠遠的,然後再也不和我相見。」
江承宴鬆開了他指間的烏髮,屈指抬起蘇慈意的下巴,迫使她低着的頭抬起,和他冷硬的目光對視上。
「你說,我猜的對不對?」
蘇慈意咬着下唇,倔強地回視江承宴,「對。」
她一個字,就讓江承宴眼底的溫度驀然散去。
男人臉色沉鬱,死死地盯着面前那張神色堅韌的清冷小臉。
他心中燃起一股無名火,捏着蘇慈意精緻的下巴就粗暴地吻了下去。
與其說是吻,不如說是江承宴在蘇慈意的唇上咬了一口。
偏偏他又捨不得真的咬疼了她,只得轉而惡狠狠地吻着她。
這個吻沒有持續很長的時間。
江承宴心中有氣,不一會兒就鬆開了蘇慈意,把頭側到一邊,眼底滿是陰鷙。
他咬牙蹦出幾個字:「沒良心的東西!」
他只是一說,沒想到還真的證實了他的猜想。
這個女人果然還是一直想從他身邊逃離。
蘇慈意唇瓣還有些火辣辣的,抬眸看去,只能看見江承宴稜角分明的側臉。
她卷而長翹的睫毛輕顫了顫,輕聲道:「你既然知道我是塊捂不熱的石頭,就還是把心思從我身上收回去吧,別浪費時間浪費精力。」
男人聞言,猛地扭過頭來,冷冷地盯她一眼,一口回絕:「沒可能!」
他字字句句都在用力。
「蘇慈意,你這輩子都擺脫不了我。」
「我不管你逃到哪裏,我都一定會找到你。」
蘇慈意沉默。
江承宴的眼尾泛紅。
兩人誰都沒再說話。
好半晌,蘇慈意才嘆了一口氣,「你這又是何必?」
江承宴陰沉沉地望着她,道:「我知道你的傷痛和陰影,所以呢,你準備一輩子都這樣過下去麼?為什麼不放手一試?我江承宴不值得麼?」
「不是你不值得。」蘇慈意心口堵得慌,她竟然不敢直視對面那個男人灼灼的目光,「是我不值得。」
她疲憊地斂着眉眼,在這一刻,所有的偽裝都無力維持。
她的軀體裏本就住着一個腐爛的靈魂,她的世界是黑暗的,是死氣沉沉的。
她甚至不知道報完仇後她該去向哪裏。
如此,她又怎能拉着一個人一起進她腐朽的世界?
愛這個字眼,就像是烈日,炙熱無比。
而她呢?
只不過是陰暗角落裏頑強生活的惡鬼。
那烈日能輕而易舉地灼傷她。
她沒有那個力氣去愛人,也愛不起,更無法承受那洶湧的愛意。
「江承宴,你收心吧。」蘇慈意沙啞開口。
江承宴面色陰冷,漆黑的瞳孔中儘是壓抑的怒氣。
他一把將蘇慈意放下,兀自起了身,居高臨下地看着她,「蘇慈意,不要再讓我聽到你說這樣的話,除非我死,否則你沒有能離開我的那天。」
「」
江承宴直接離開了房間,走時關門的動靜巨大。
蘇慈意悄然隱去眼中那些環繞的說不清是喜還是悲的波光,莫名覺得有些冷。
她縮在了沙發的角落裏,緊緊地抱住了自己。
心口處,仿佛是有着什麼蟲蟻在啃食着一般,鈍痛不已。
可即使如此,蘇慈意的眸子也依然堅定。
她還是沒有打消自己心中最初的那個想法。
總有一天,她還是會離開江承宴。
這一點,不會改變。
蘇慈意不知道的是,世事難料,就在幾天之後,變故迫使她的這些想法被全部推翻。
愛意翻湧,一旦衝破禁錮,十里八方,潰不成軍。
**
江承宴從套房出來以後,就直接到了酒店樓下的花園裏抽煙。
他頎長的身形孤零零地站在那兒,背影愈發孤寂清冷。
煙霧散開,瀰漫在空氣之中,直至徹底消失不見。
江承宴眯起狹長的眼眸,再度深吸了一口。
他煩悶得很。
他感受得到蘇慈意對他的難以抗拒,他為此欣喜。
可蘇慈意一次又一次的推開也同樣讓他疲憊。
就像是盲人走在沒有燈的黑夜之中。
他的愛意本就顯得笨拙,現在甚至快要不知道怎麼去愛蘇慈意了,只想偏執地把她綁在自己的身邊,不擇手段。
可蘇慈意那樣的人,註定是他無法捆綁的。
否則她就會用她渾身的刺來刺傷他,也刺傷她自己。
他無所謂。
他不忍蘇慈意自己受傷。
一根煙很快就抽完了。
江承宴緊接着又點上了第二根。
就在這時,姜朝忽然急匆匆地趕來。
「總裁,我們派去盯着岳小姐的人都被岳小姐甩開了」
江承宴聲音寡淡,毫不在意,「那就不用管她了,別讓她出現在我和蘇慈意面前就行。」
姜朝神色僵硬,硬着頭皮繼續說道:「就是因為我們的人跟丟了岳小姐,所以才一時失察,現在岳小姐已經抵達了a城,聯繫上我了」
「你說什麼?」江承宴狠狠皺起眉來,眸中戾氣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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