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珣長劍划過,斬殺三人,鮮血染紅了雪,化成血水一路蜿蜒,門裏的少女和遍體鱗傷的少年也沒想到謝珣竟乾淨利落地殺了四名京都衛。
普通百姓被京都衛欺辱,騷擾已有數年,何曾有過誰來為他們主持公道,兩名少女抱在一起痛哭出聲。
謝珣收劍,抱拳行禮,「兩位姑娘,是本侯御下不嚴,令你們受辱,等雪災過後,定會還你們一個公道。
暖陽,送她們安全的地方避雨。
」「是!」暖陽扶起雨中的少年,帶兩名姑娘去避雨,謝珣轉身說,「給他們收屍,警告全體京都衛,若敢做出欺辱百姓之事,本侯定斬不赦。
」林蕭只覺得冷風貫穿了心胸,對謝珣又敬佩,又恐懼,他竟殺了四名世家子弟,先斬後奏,震懾所有的京都衛。
謝珣剛上任京都衛指揮使,這群流氓們只聞其名,不見其人,並不知道謝珣的領兵風格,敢在這種關頭姦淫民女,純純找死。
京都衛今天惹事的人並不少,許多世家子弟不曾受過這種罪,難免會有怨言,可也只敢有怨言,誰敢色膽包天,在救援中姦淫民女,林蕭也覺得他們該殺,可若是他遇上了,他有謝珣的魄力,說殺就殺嗎鳳妤在院內調配着物資,藥材幾乎耗盡,今年藥材囤積有限,鳳妤只能讓人把傷員分等級,若沒那麼緊要的,先熬一熬,藥材優先給病重之人。
馨兒從二進門外跑進來,臉色蒼白,渾身濕透,她拉着鳳妤到一旁來,在她耳邊把京都衛姦淫民女一事說了。
「什麼」鳳妤大吃一驚,馨兒眼眶通紅,謝珣把人全殺了,對外稱這四名京都衛入室搶劫,打傷平民,護住那兩姐妹的名聲,馨兒是幫忙統計時發現的,躲在屋檐下看到全過程。
鳳妤說,「這事爛在肚子裏,不要在對外說,名節關乎性命,若是被傳開,她們只有死路一條。
」「我知道了。
」馨兒也是嚇壞了,鳳妤心口狂跳,京都衛本就是一群流浪,幾千人在救援,謝珣剛到京都衛,還沒整頓隊伍,勢必會惹出亂子來。
她本以為是一些無傷大雅的口角之爭,沒想到竟有人膽大包天,在這樣的天災前,還敢鬧出人禍來。
真該死!鳳妤剛想派人去照看,楊嬸匆匆來報。
「姑娘,柳夫人要生了,怎麼辦,這條件……怎麼生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鳳妤震驚,有些無措,「她懷孕只有八個月,這就要生了」「她受到驚嚇,要早產了。
」楊嬸嬸頭疼,鳳妤從未經歷過婦人生產,不免也有些忙亂,「有穩婆嗎這事我沒經驗,該怎麼做,嬸嬸告訴我。
」院內擠滿了人,孕婦早產,不能受風,也不能受涼,且需要一間乾淨暖和的屋子,鳳妤出來尋謝珣。
讓他找一些年輕力壯的青年過來,護送幾十名老人和孩子到隔壁修繕好的房屋裏。
她需要空出一間房屋來,林蕭很快就帶幾十名京都衛過來,背着老人和孩子到隔壁。
楊嬸嬸帶人把屋子快速清掃一遍,搬來炭火,把孕婦接到乾淨暖和的屋裏來,婦人羊水已破,疼得慘叫,渾身是汗,院外避雨的京都衛都聽到了。
「聽說是早產,能……能活嗎」京都衛面面相覷,婦人生產如鬼門關走一遍,他們也幫不上什麼忙,謝珣讓飛影去找大夫,以防萬一。
這裏的嬸子們都生產過,也有穩婆,條件雖簡陋些,倒也還算有秩序,鳳妤在門外候着,並不去添亂,可心頭怦怦跳。
窗外的狂風暴雪都沒掩蓋心中的緊張和異樣,婦人生產要在鬼門關里走過一趟,十分兇險。
「春露,你去找張大,讓他去請周大夫過來。
」「是!」婦人是第一胎,生得艱難,慘叫連連,年齡小一些的孩子都避到後罩房去。
風雪肆虐中,萬物靜籟,只有風的咆哮和女人的慘叫,鳳妤坐在角落裏閉目養神,臉色白得像雪,仔細看會發覺鳳妤身體在不停顫抖。
馨兒和幾名婦人端着熱水往裏走,鳳妤隱約能聽到楊嬸急促的聲音,叫聲越來越慘烈。
鳳妤聽院內養傷的老人討論,婦人第一胎生得艱難,或許要熬上一天一夜,除了等待,旁人也做不了什麼。
院內熬好了肉菜粥,京都衛忙碌一天滴米未進,雨勢稍小要繼續修繕,鳳妤早命人熬了肉菜粥,給他們提供簡單的晚膳。
院內有婦人生產,京都衛們進來領粥時腳步都放輕了,聽着悽厲的慘叫,所有人毛骨悚然。
遇上天災,最怕遇上突發事件,生產就是突發事件。
鳳妤倏然衝出去,一手扶着欄杆狂吐,秋香在小灶上熬着她的藥,寸步不離,也沒注意到鳳妤出去了。
她一整天僅吃幾塊點心,全吐乾淨後嘔吐的全是酸水,胃裏什麼都沒有,最後連膽汁都要吐出來。
鳳妤跌坐在台階上,虛弱地扶着欄杆,暴雨打濕她的斗篷,髮髻,素來儀容整潔美麗的三姑娘狼狽地坐在風雪中,眼神渙散。
一道高大的身影為她擋去風雪和暴雨,單手撐着骨傘,單手攔腰抱起她,謝珣的聲音在風雨中顯得很遙遠,鳳妤宛若幻聽,只看到他慍怒的面容,卻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麼。
謝珣把她抱回屋檐下,鳳妤只覺得胃裏翻江倒海,卻是連膽汁都吐不出來。
「鳳妤,醒醒……」謝珣拍着她的臉,他的手和雪一樣冷,寒氣爭先恐後要滲入到她的皮膚里,眼前虛幻的記憶片片破碎,她看到了謝珣驚怒交加的臉,「你怎麼了」鳳妤捂着心口,張嘴呼吸,寒氣從咽喉滾到胸腹,她瞬間喘不上氣來,謝珣丟了骨傘,抱着她撞開隔壁柴房的門。
「鳳妤!」謝珣疾喝,兩人淋得比落湯雞還慘,鳳妤胸口悶疼舒緩,魂魄歸位,看到了謝珣眼底狼狽的自己。
謝珣從未見過鳳妤如此驚懼,如夢魘的人在可怕的幻覺中醒不過來,天不怕地不怕的三姑娘被宇文昭羞辱時都不曾失去理智,拽斷鎮魂珠前還記得把匕首丟出去。
可剛剛的鳳妤,卻短暫地失去了神智。
「小侯爺,我失態了。
」鳳妤緊貼在乾柴上,有些昏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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