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掄大錘敲母豹子
大雪過後,萬籟沉寂,只見屢屢炊煙,未聞燕語鶯聲。
當街只有零星兩三人各掃門前雪,無聲的將雪堆積到柵子根下。
待臨到了工人上班、學生上學的時間,當街忽然湧現一片人影,三五成群的嘮着嗑,直勾勾地往東屯口走。
王彪、劉天恩肩扛板鍬領着徐鳳和金玉滿堂出了家門,擱東北這頭只要下雪,那第二天學生去學校都得帶着板鍬或推鏟,清理操場和沿途道路上的積雪。
像以前徐龍、徐寧念書的時候,每個禮拜都得扛捆柴火去學校燒爐子。
但現在卻是用不着了,因為林場每周都會給學校拉兩三車柴火,到時候校長就會領着男老師、年齡稍大的學生劈柴火玩,當做上體育課了。
而徐春林、徐龍等林場工人也沒閒着,由於專門用於清雪的火車頭去了省城維修,又怕通勤的小火車脫軌趴窩。
所以工人們都得走路去林場,並沿途順手將火車道上的積雪清掃乾淨,雖說費不了多大勁,但卻挺耽誤工夫。
徐寧擱家閒着無事可做,便將放在下屋的皮子翻個面,瞅了瞅掛在房梁的三顆熊膽。
三顆熊膽有兩顆是徐寧打的,較小的那顆是徐春林等人打的,這價值就能蓋五間房了,不過其中有李福強、王虎、王二利等人的股份,所以到徐寧手也沒多少,勉強蓋個三間房吧。
他在家裏貓了兩天就有些閒不住了。
雖說擱家裏閒着挺輕鬆,啥活都不用他干,只顧着吃喝就行,但是這些天沒往山里跑,給他整得心裏邊挺難受,直發痒痒。
這天,老徐家剛吃過早晨飯,王彪、劉天恩和王虎就登門了,進屋就興奮沖沖的招呼徐寧走。
劉麗珍詢問他們要去哪,王彪就將要去河套掏母豹子、拋狗魚的事說了。
徐鳳欠登登的奔過來,抱着正在系綁腿的徐寧,哀求道:「二哥,我也想去玩,帶着我唄,二哥」
劉麗珍撇頭道:「你給她領走,省着擱家磨我,讓我清靜清靜。」
「那行,你去給棉襖套上。」徐寧點頭。
「嗯吶!我二哥真好…」徐鳳轉過身瞅着劉麗珍,呲牙樂道:「我媽也好,嘿嘿。」
「你給腿繫上,上山別瞎跑知道麼?跟着點伱二哥。」劉麗珍囑咐道。
「嗯吶!」徐鳳應一聲,便翻找着衣櫃裏的棉襖、圍脖和手悶子。
徐寧抬頭瞅着王彪,問:「彪啊,去借冰川子了麼?」
王彪回道:「我尋思待會順道去借呢。」
徐寧搖搖頭:「你跟天恩現在就去,扛着洋鎬,借完直接去屯西等着。」
「誒!」王彪沒問啥原因,只點頭回身拽着劉天恩出了門。
徐寧靠在炕沿換腿系綁腿,瞥了眼王虎說:「虎子,你回家取槍去帶三十顆彈。」
「得嘞。」
既然徐鳳跟着去山上溜達,那待會去找李福強時,徐寧也得讓金玉滿堂跟着去玩玩。領着倆半大小子和仨孩子,帶着兩顆槍有備無患,不犯毛病。
徐老蔫給徐鳳系完綁腿囑咐兩句,徐鳳悶聲點着頭,便竄到了徐寧跟前,拉着他的手往外走,已然是迫不及待了。
恰時王虎背顆槍翻牆而來,隨即三人就朝着屯西走。
李福強站在院門口瞅見三人後,便聽徐寧喊他將金玉滿堂領着一塊上山玩玩,金玉滿堂聽見後雀躍歡呼,激動的直蹦高高。
擱農村住在山腳下的孩子,雖然距離山很近,但家教森嚴,根本不會讓孩子單獨進山,若是偷摸進山去玩,那回到家肯定少不了一頓胖揍!
這時,王彪和劉天恩扛着冰川子呲牙奔了過來,與眾人合攏一處,便朝着雙峰嶺方向邁步。
雙峰嶺沒有河套、小溪或水泡子,他們沿路走到雙峰嶺跟前不足二里地,就轉向西穿過一片地勢不高的老林子,直奔東北岔而去。
這東北岔往南走二里地就有條河,說是條河,其實就是條小溪,水流清澈見底,流速有急有緩,這種水質能夠直接飲用,而在小溪的石頭下就鑽着許多母豹子和蝲蛄。
蝲蛄又稱淡水鰲蝦,長得很像是小龍蝦,它棲息於山溪河流之中,隱匿於水深二十公分左右的岩石縫內,對水質要求極高,夜出晝伏,喜歡暗光,耐旱性較強。
東北有道名菜叫蝲蛄豆腐,味道極其鮮美。
至於母豹子則是雌性林蛙的別稱,雄性林蛙則叫公狗子,在東北地區雌雄林蛙的統稱叫哈什螞。
這哈什螞最有營養價值的就是其腹中的油,無論滋補、藥用或美容方面都有很高的價值。
哈什螞主要棲息在山林、水塘、水坑等地,與其他青蛙習性差不多,冬季會鑽進石頭縫裏冬眠。
在冬眠前也就是秋天的時候,它們會積攢一肚子油脂過冬,等到春季甦醒後,肚子裏就空了,這個時候就沒人捕捉哈什螞了,因為肚子裏啥玩應都沒有。
而最好捕捉它的時期是秋冬兩季,秋天前拿着手電筒一照,它就一動不動等着來抓。而冬天的時候,它們喜愛鑽到石頭下冬眠,只要使大錘砸兩下大石頭,就能將其砸懵,搬開石頭就能瞅見它們漂浮在水面。
雖然路途較為遙遠,但徐鳳和金玉滿堂都沒叫屈,反而興致勃勃的跟在徐寧等人身旁,雙眼放光朝前走。
至於王彪、劉天恩肩膀扛着的冰川子,則像是大號扎槍,長約一米二三。
這冰川子與後世那些使鋼管焊接的不同,它是使用碗口粗的老榆木製成的,先將頭部削尖,套上鋼鐵頭,再裹一層鐵皮固定,而在冰川子上端則有一兩根手指粗的木棍,橫穿老榆木形成的把手。
徐寧領着眾人到東北岔後,便朝着南再走二里地,這時候已經是九點多鐘了。
當王彪、劉天恩瞅見河套時,呲牙一笑,招呼着徐寧等人,便快步朝着河套奔去。
這條河名叫小石河,從南至北,順着山勢流淌,而小石河的源頭則在公腰嶺南部的深山裏。
「二哥!咱開整啊?」王彪迫不及待道。
劉天恩放下冰川子,「二哥,咱咋整?我掄大錘啊?」
徐鳳嘰嘰喳喳道:「誒呀,你倆不能消停會,聽我二哥安排啊,再這麼着急,下回不領你倆來啦!」
「且邊拉去」劉天恩翻個白眼。
徐鳳癟着嘴委屈巴巴抓着徐寧胳膊,「二哥,你瞅我哥,他讓我滾。」
劉天恩眼睛一橫,「誰讓你滾了,我是讓你且一邊去。」
「那不還是讓我滾麼」
徐寧笑道:「你倆別鬧了,咱再往前走走,這嘎溜沒啥玩應。」
「得嘞。」
徐鳳像是傻大姐似的,在前方擺手大踏步,仿佛身後所有人都是她的小兵。
徐寧等人則抄起雨靴、抄網和麻袋等傢伙什跟在後邊。
往前走五六十米,就瞅見一片淺水窪。
這片淺水窪不算大,只有三四平方米左右,但在水窪里卻有六七塊大石頭。
徐寧手指着水窪說道:「就擱這!」
「二哥,我下去掄大錘啊?」王彪自告奮勇。
「行,你掄的時候小點勁。」
「嗯吶。」
李福強將雨靴遞給他,在王彪穿着雨靴的同時,王虎、劉天恩就彎腰撿起抄網,兩人在小溪下游架起抄網使石頭固定,這是為了防止有漏網之魚逃脫。
而這抄網則是李福強用裝雞蛋、罐頭的尼龍網兜製成的,在較大的窟窿眼綁着毛線,使其窟窿眼變小,剛好能兜住哈什螞。
王彪穿好雨靴就邁開大步下水,「誒我…這水老涼了。」
「哈哈,那你不自個願意下麼。」王虎幸災樂禍道。
王彪斜愣他一眼,「你懂啥呀,這叫士為知己者死,沒文化!」
「你可有文化了。」王虎撇嘴道。
徐寧暗笑,心想士為知己者死是這麼用的?
李福強在岸邊將大錘遞給他,王彪接過來就站在下游,朝着一塊石頭掄大錘。
鐺!
一聲清脆響聲襲來,震的人耳朵嗡嗡作響。
「彪啊,你不用使那麼大勁。」徐寧囑咐道。
「嘿嘿…二哥,我這不是擱家憋壞了麼,掄兩下助助興。」
王彪將大錘遞還給李福強,然後就徒手伸到水下搬着大石頭。
「這水真特麼涼!」
王彪使了挺大勁,才將大石頭撅起來,然後就瞅見原本清亮的水,頓時變得渾濁了。
眾人眼睛不眨的盯着水面,李滿堂指着王彪襠下,喊道:「母豹子!彪叔,擱你卡部襠下邊呢。」
王彪低頭一瞅,確有隻母豹子,翻着泛黃的肚皮,後腳伸直,平躺在水面上漂浮。
他一把抓起母豹子扔到了岸上,「挺老大呀,二哥,你瞅瞅!」
徐寧低頭瞅了眼,「恩,這塊肯定有不少,趕緊整吧。」
「嗯吶!」
這母豹子體型稍大,後腿伸直有手掌那麼長,肚子裏肯定有油。
王彪連續抓了三隻,而後方截流的王虎、劉天恩也抓到倆較小的,徐寧讓他們給小蛤蟆放了,要不然來年該沒吃的了。
接着王彪掄起大錘敲了其餘石頭,從中找到六七隻母豹子,還有兩隻公狗子,李福強在岸邊照單全收,全都扔進了麻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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