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人不講武德 117. 這一輪子是我替她碾的

    東京夜晚的高速公路上，一輛工業卡車跟着一輛跑車行駛疾馳，向着郊外奔去。

    「就在這裏停下吧。」清宮伊麗莎用無線耳機聯絡九州誠，打着右轉燈停在路邊。

    這是一條視野很開闊的長直道，這個時間段很少有車通過，在這裏除靈幾乎不會被無關民眾發現。

    清宮伊麗莎走下車，開始從大衣兜里掏出符紙，不斷往地面和欄杆上貼，看起來是要擺出什麼陣型。

    九州誠則站在旁邊觀摩，好奇問道：「你在做什麼？」

    「清宮家最擅長的是畫符之術，我掌握的靈術也都與符籙有關。」她很冷漠地說道：

    「我在佈置陣法。你學不會，所以我沒必要跟你解釋。」

    見此情形，九州誠便也不打算自討沒趣。他將卡車開到百米開外，又將幾張符紙分別貼在頭部和四個輪胎上。

    很快，車身和輪胎泛起了細碎的藍光——如同螢火一般脆弱，卻散發着令人心悸的能量。

    「佈置完了，準備開始。」片刻後，清宮伊麗莎對他喊了一嗓子。

    少女的四周已然貼了幾十張符紙，在道路中央形成一個圈，看起來和八卦陣有幾分相像。

    她打開手提箱，將還在像魚一樣抽搐的鬼怪斷臂丟到法陣中央。

    「開！」清宮伊麗莎伸手捏了一個訣，斷臂上貼着的符紙便盡數繃落，斷臂掙扎得更活躍了。

    做完這一切，她快步跑到不遠處的灌木叢里，躲在暗處觀察情況。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兩人幾乎沒怎麼說話，只是在靜靜地等待。

    九州誠拿出順路在便利店買的飯糰，大口啃了起來，又將椅背向後調整，稍微躺了一會兒。

    一瞬間，周圍的樹木悉悉嗦嗦地動了起來，似有一陣陰風拂過。

    「它來了。」

    九州誠的耳機里傳來少女低沉的聲音。

    被黑夜籠罩的高速道路上瀰漫着令人惶恐的氣氛，一個熟悉的人影從陰暗中走出。

    般若鬼面具，浪客袍，以及腰間別的武士刀要說最令人在意的便是此人空蕩蕩的左袖，顯然是丟了左臂。

    鬼面武士徑直走向道路正中間的斷臂，而那隻斷臂也感應到了主人的到來，開始用手指扭曲地爬行，迫不及待要回到主人身邊。

    猛然間，鬼面武士停下了步伐。它抬起腳，竟發現自己踩到了一張符籙。

    「唏，卑鄙小賊！」鬼面武士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果斷後退兩步。

    與此同時，被他踩到的符籙也泛起了藍光，迅速化作一隻紙蝴蝶，飛到空中朝它俯衝直下。

    「刷—！」鬼面武士的刀刃錚然出鞘，一劍便將紙蝴蝶斬碎。

    與此同時，地上的其他符紙也一同散發出藍光，紛紛化作紙蝴蝶飛入空中，如旋風一般翩翩起舞。

    「雕蟲小技！」鬼面武士冷哼一聲，刀刃隨着手臂行雲流轉，將試圖靠近它的紙蝴蝶盡數斬落。

    「悉嗦！」不遠處的灌木叢里突然傳來一聲晃動。一個人影從中竄出，朝鬼面武士奔襲而去。

    「狡詐的女人，是伱在搞鬼？」鬼面武士看清來者是一位少女，便舉起刀迎了上去：

    「天誅！」

    清宮伊麗莎從口袋裏掏出幾張符紙，夾在指縫中往空中一拋。

    符紙頓時閃爍起藍色的熒光，化作幾枚飛鏢，旋轉着朝鬼面武士襲去。

    「叮——！」一陣清脆的聲響，鬼面武士踏步橫斬，將符紙飛鏢盡數斬落，隨後快步朝少女襲來。

    鬼面武士似乎使用了「縮地」的技巧，踏步速度格外之快，身法毫無規律地左右晃動，一眨眼便到達了少女身前，揮刀豎劈直下。

    可是看似弱不禁風的少女竟然不躲不閃地衝進武士的懷中，前腳震地，左手抬肘架開武士的持刀手臂，右手則作虎爪狀，一巴掌猛呼在對方的太陽穴上。

    鬼面武士沒料到一直在使用符紙遠程消耗的少女居然和它打近身戰，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沒有及時防守。

    「砰！」鬼面武士的腦袋上揚起一陣黑氣，竟然直接被一巴掌拍癟了進去。

    少女的袖子被勁風掀起，她的雙臂各貼着五張符籙，難怪一掌的威力如此之大。

    「這是.八極拳的猛虎硬爬山？」坐在卡車裏觀戰的九州誠驚嘆道。

    少女雙手作爪，又在鬼面武士的腦袋上連拍幾掌，接着一肘頂在對方的胸口。招式大開大合，每一擊都在敵人身上留下一道凹陷。

    「咳咳.」鬼面武士連吃幾下攻擊後半跪在地上，大口地喘氣。

    不過清宮伊麗莎看起來也很疲憊，雙手輕微震顫，手臂上的符紙也變得光芒黯淡。

    「紅中，動手！」她緩緩舉起手，捏了一個訣。

    天空中飛翔的幾十隻紙蝴蝶瞬間如暴雨般落下，紛紛朝鬼面武士襲來。

    鬼面武士吃力地揮動太刀，鳴響的劍氣不斷斬碎試圖靠近的紙蝴蝶。可終究有幾隻紙蝴蝶飛落在它的身上。

    這些紙符如同枷鎖一般糾纏住它的軀體，令它的動作變慢了些許。

    少女手指一揮，又有幾隻紙蝴蝶飛到鬼面武士的腳上，形成一道紙質鎖鏈，將它束縛在原地。

    「卑鄙的女人，汝該死！」鬼面武士試圖掙脫身上的符紙鎖鏈，卻又有更多符紙如蛆附骨地粘在他身上。

    就在它與符紙們糾纏不清時，不遠處傳來了一陣引擎奔騰聲。

    鬼面武士詫異地朝聲音方向看去。

    「砰！滋——！」

    伴隨驚心動魄的碰撞聲和剎車聲，一輛沒有開夜燈的泥頭車疾馳而來，將它撞飛出去數米。

    九州誠剎車並打開前燈，果然發現鬼面武士趴倒在車前三米處。

    怪物的身軀已經扭曲變形了，手腳都被翻折了過來。但它還是很有活力，掙扎着想要爬起來。

    「這一輪子是我替椛子姐碾的。」

    九州誠輕踩離合器與油門，讓卡車向前行駛一小段，從它身上壓過去。

    「啪唧～」車輪碾過怪物的身軀之後，九州誠又切換倒車檔，往回碾一遍。

    來回碾壓了十幾次後，已經變成一灘爛泥的怪物終於不再動彈了。

    「難以置信…居然真的成功了。」

    清宮伊麗莎驚嘆了一聲，走上前打量着爛成一坨的殘軀，伸手貼了一張「靈視符」。

    「這不就成了嗎？」九州誠靠邊停車，來到少女身邊：「我就說這個計劃可行吧～」

    「可惜大部分除靈師都不會開卡車，也放不下面子學這種粗鄙技術。」清宮伊麗莎聳肩道。

    「那不也挺好的，我以後就是歷史上首個泥頭車除靈師了～」九州誠隨意地一笑：「這可比操縱符籙滿天亂飛簡單多了。」

    「哼…確實很適合你這種石頭人。」少女蹲下來，指着地上的一灘怪物軀體：「別廢話了，快看。」

    黑色的殘破身軀中，一柄刀刃斷了一半的鐵鏽太刀逐漸浮現出來。

    「這就是付喪神的本體嗎？」清宮伊麗莎自言自語着：

    「原來如此，【狩伎刀】的本體是一把壞掉的太刀，這倒也挺合理的。」

    「我們要把刀拿走嗎？」九州誠問。

    「不用，就放在這裏，讓公安來處理吧。」清宮伊麗莎拿出手機，隨意地說。

    就在她準備打電話聯繫善後工作時，地上的斷太刀突然劇烈震動起來，隨後竟如利箭一般朝她飛去，似乎是瞄準她的腦袋。

    「危險！」九州誠一個激靈推開少女，下意識地伸手握住刀刃。

    頃刻間，掌心傳來一陣刀割般的痛楚，鮮血烏泱泱地從指縫中流了出來，他的意識也陷入一陣恍惚。

    「喂，你沒事吧？」清宮伊麗莎連忙上前查看，卻發現九州誠目光渙散，如同雕像般僵硬地站在原地。

    清宮伊麗莎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對方卻紋絲不動，也沒有任何回應。

    少女納悶地思考一會兒，驚嘆道：「不會吧…他和這隻付喪神的靈魂產生共鳴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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