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不知何時下起了雨。
淅淅瀝瀝落下,昏黃的街燈在雨滴折射中撒下一片朦朧斑駁的光影。
偶爾有車輛匆匆駛過,輪胎濺起水花四散,被積水澆了一身的井上未彌無動於衷,神色漠然的抱着女兒的照片一步步淋着雨往家的方向走去。
六月東京的白天尚熱,一下雨卻有些涼,但也不及井上未彌的心涼。
他的工作是青禾高等學校的一名臨聘教師,雖然只是臨聘,但他兢兢業業十分認真負責,因此讓一些壞學生產生不滿,近衛藤就是其中之一。
但井上未彌做夢也沒想到一個18歲的少年能壞到這種地步,更沒想到對方的報復會實現在自己女兒身上。
最讓他沒想到的是無論是負責性犯罪的警察,還是負責殺人犯罪的警察都對他的遭遇視而不見,這一切就只因為近衛藤的父親是名檢察官嗎?
雨越來越大,井上未彌下意識抬頭看了一眼,只感覺這天實在太黑。
不知走了多久,他終於到家,按下門鈴卻遲遲沒等到妻子來開門,幸好他帶了鑰匙,打開門進屋,廚房裏伴隨着咕嚕咕嚕的煮湯的聲音,隱隱傳來一股菜香,但妻子卻不見蹤影。
「我回來了。」他說了一聲,在玄關柜上隨手放下女兒的照片,換好鞋後走進客廳,然後整個人如遭重錘。
只見他那在女兒出事後消瘦十幾斤的妻子此刻倒在客廳的血泊中,整個人頭部幾乎快被完全砍下來
「啊!」井上未彌想喊妻子的名字卻說不出話,跌跌撞撞的撲過去跪在屍體旁邊,啪,鮮血在膝蓋下濺開。
他整個人淚流滿面,就這麼呆呆的跪在妻子的屍體旁邊,痛不欲生。
剛失去了女兒,妻子又以這種殘忍的方式離開,他的內心幾乎崩潰。
下意識想自殺和老婆女兒團聚。
他隨手抓起一旁茶几上的水果刀準備捅進自己的胸口,但刀尖剛抵住衣物那一刻他的動作突然又停住了。
「不!我不能死,為什麼死的都是好人,一些卑劣的傢伙卻活着?」
井上未彌眼中充斥着怨恨,目光緩緩轉移到了自己手裏的水果刀上。
他如今已經沒什麼好失去,也沒什麼再需要顧忌的,既然這可笑的法律給不了他正義,那他就親手去拿。
犯下罪惡的近衛藤,包庇兒子的近衛羽,為虎作倀的性犯罪搜查2系和殺人犯搜查2系的警察,還有殺害他妻子的兇手,這些都比自己該死!
「都該死!你們都該死!」
他放下刀,去樓上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進廚房將妻子做好的菜端回餐桌上,就着米飯一口口吃着,時不時一顆眼淚滴落在面前的飯碗中。
吃飽喝足,井上未彌拿着傘和一把短刃往外走去,經過玄關櫃時他腳停頓住,將那張全家福從相框裏抽出來揣進了懷裏,然後拽開們,迎着灌入屋內的風雨走進黑暗中漸行漸遠。
他曾經在自衛隊服過役,這些年也一直保持着鍛煉的習慣,對自己的身體素質還算自信,但他不確定自己殺到第幾個人的時候會被警方抓住。
所以他的第一個目標就是近衛藤這個強爆並害死他女兒的惡魔,在被抓之前能殺了他,井上未彌也情願。
作為近衛藤昔日的老師,他曾試過將這些小敗類糾正回正軌,所以詳細了解過他們,知道近衛藤愛在一家酒吧玩,而這個點或許還沒有回家。
正如井上未彌所料,近衛藤此刻的確還跟朋友在常去的酒吧里嗨皮。
18歲的近衛藤由於從小就擁有良好的營養,遠比同齡人高大,仗着家世和身體平常沒少作威作福,養成了虐待和欺辱他人,高人一等的習慣。
此刻他正在朋友的起鬨中把一個陪酒女摁在桌子上,無視對方的哀求和掙扎,不斷拿着一瓶又一瓶酒哈哈大笑着往她嘴裏灌,「喝!喝!喝!」
「嗚嗚嗚不」女人根本說不出完整的話,酒水已經浸透了她的頭髮和衣襟,突然她一個乾嘔,忍不住張嘴將酒水噴在了近衛藤的臉上。
原本在起鬨的眾人看見這一幕瞬間噤聲,包間裏霎時便安靜的可怕。
被摁在桌子上的女人也變得惶恐不安,結結巴巴的道:「對啊!」
話還沒說完一個酒瓶已經砸在了她頭上,其額頭瞬間破開一條口子。
鮮血混合着酒水從臉上流下。
「八嘎!賤人,我好心好意請你喝酒你還不喝,吐我一臉?」近衛藤有些神經質的罵道,紅着眼睛抓起酒瓶一個接着又一個砸在女人的頭上。
「近衛君別打了,別打了,再打的話要把人打死了,快點住手吧!」
「是啊近衛君,快住手!」
其他人愣了一會兒,眼見女人已經面目全非,連忙上去阻攔近衛藤。
「打死了又怎麼樣?警察還能抓我嗎?」近衛藤掀開眾人的手,似乎為了證明自己的話,他直接抓起一個分量十足的洋酒瓶向女人頭部砸去。
其他人都嚇得大驚失色,哪敢看着他真砸啊,紛紛抱住了他強行去搶酒瓶,「近衛君冷靜,請你冷靜啊!」
「啊!八嘎!」近衛藤掙扎着甩開眾人的手,將手裏的酒瓶重重砸在了地上,罵罵咧咧,「真是一群膽小如鼠的傢伙,無聊,你們自己玩吧。」
說完,他拿起一旁的錢包數出一疊現金甩在被他打的不省人事的女人的臉上,然後搖搖晃晃的往外走去。
沒有一個人跟上他的步伐,因為害怕他等等又干出什麼事連累自己。
「快!打救護車!」
包間裏亂作一團。
近衛藤走出酒吧,發現在下雨後皺了皺眉頭,踢了一旁的保安一腳把鑰匙丟給他,「去,把我的車開來。」
「嗨!」保安認識這個經常來玩的傢伙,被踢了也不敢發火,接過鑰匙後就冒着瓢潑大雨跑去停車場找車。
「近衛藤!」
站在門口等候的近衛藤突然聽見有人喊自己,循聲望去,只見一個人影撐着傘踏着雨水向自己走來,他下意識眯着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終於,他看清了來人的臉,打了個酒嗝笑道:「哎唷,這不是井上老師嗎?怎麼?正經的你也會來這種地方玩啊?哦對了,聽說你被警察關起來了,嘖嘖,這是才剛放出來嗎?」
「你殺了貞子。」井上未彌走到近衛藤面前,面無表情的陳述了一句。
近衛藤哈哈一笑,「可是那又怎麼樣呢?我什麼事都沒有,不得不說貞子身體真是很嫩,都十八歲了竟然還是處,在日本可真是難呃!」
突然,他的聲音戛然而止,緩緩低頭看去,只見一把短刃沒入他胸口只留下一截刀柄還在外面,而握着刀柄的那隻手正屬於面前的井上未彌。
「伱應該下去向她道歉。」井上未彌冷冷的說道,然後把刀抽了出來。
噗嗤!
刀身被抽出的一瞬間,帶出了一股鮮血飛濺在地面和雨水混成一塊。
「呃你你!」近衛藤驚恐地望着井上未彌,已經被嚇得丟了魂的他捂着胸口轉身就想往酒吧里跑。
井上未彌丟了傘,一把揪住他的領子將其扯到了一旁的小巷子裏面。
等守門的保安開着車回來的時候發現近衛藤已經不見了,嘴裏低聲罵了一句後又重新把車向停車場開去。
巷子裏,被捂住嘴的近衛藤滿臉恐懼和哀求的望着井上未彌,不斷搖頭,嘴裏發出嗚嗚含糊不清的聲音。
他不想死,他真的不想死。
「貞子也這麼求過你吧?」井上未彌低聲說了一句,手裏的刀一下又一下捅在近衛藤的身上,鮮血混合着雨水很快就將白襯衣染成淡淡的血紅。
近衛藤眼中滿是絕望和不甘。
掙扎着想呼救卻根本出不了聲。
井上未彌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捅了多少刀,直到面前的近衛藤變成一個血人後他才將其屍體丟下,然後把刀擦乾淨收進懷裏,轉身走出了小巷。
他當着酒吧門口保安的面若無其事撿起了地上的傘,消失在風雨中。
保安看着他離開的背影,皺了皺眉頭向巷子裏走去,看見地上血淋淋的屍體後發出一聲驚呼,「殺人了!」
…
二十分鐘後,一輛輛閃爍着警燈的警車停在酒吧旁邊的小巷子附近。
巷口已經拉起了一條警戒線。
因為下着雨,又是晚上,所以沒多少人圍觀,現場只有工作的警察。
青山秀信的車姍姍來遲,等候着的酒井良才快步上前給他撐傘,一邊陪着他往巷子走一邊介紹情況,「死掉的傢伙很麻煩,是近衛羽檢察官的獨子近衛藤,都快被捅成篩子了。」
「近衛藤?」青山秀信聽見這個名字眉頭一挑,隨後笑了笑,頓時就沒啥想破案的急切感了,天誅禽獸啊!
酒井良才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繼續說道:「發現屍體並報警的是酒吧保安,但他稱雨太大,天色太暗沒看清兇手的臉,只知道是個男人。」
「警部,荒川區警署那邊剛剛傳來則信息,說轄區內發現兇殺案,看作案手法可能是那個模仿北野京華的傢伙。」一名警察向青山秀信匯報。
「那麼快就又作案了。」青山秀信皺起眉頭,隨口吩咐道:「立刻打電話告訴淺井警部,讓她先不用往這邊趕,直接去荒川區那邊看看情況。」
「嗨!」警員敬禮後轉身離去。
青山秀信鑽過警戒線,看見了近衛藤的屍體,臉色蒼白如紙,白襯衣被鮮血染紅,「嘖嘖,死得真慘啊!」
「抱歉,先生你不能進去。」
「滾開!那是我兒子!」
身後突然傳來一陣爭執聲,青山秀信回頭看去,只見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人滿臉暴怒的和出勤警察對峙。
喲,小敗類死了,大敗類來了。
青山秀信幸災樂禍的想着,嘴裏罵道:「八嘎!快放近衛檢事過來。」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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