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之後,劉邦沒有專門住在代國的皇宮,而是跟着張耳回到他的府邸。
「拜見大人!」張敖帶着夫人劉樂還有長女張嫣恭敬行禮道。
劉邦笑道:「自家人不用多禮。」
但看向張敖,他身穿儒士服恭敬有禮,但這反而讓劉邦眉頭緊皺。
而後問張耳道:「大哥,你沒有讓張敖參軍嗎?」
張耳道:「敖兒現在為平邑縣令。」
在張耳看來自己的兒子,已經算是有出息的了。
但去痛心疾首道:「大哥,你糊塗啊,現在這是什麼世道,是大爭之世呀,天子每年都在分封一批諸侯,功名利祿從馬上取,天下的英雄豪傑都立志成為諸侯王,難道您看不到這點嗎?」
「您讓張敖成為縣令是安全了,但他卻也沒有前途了,他已經三十多了,卻還是一個區區縣令,您在看大漢境內,三十歲的太守比比皆是,現在的鎮南將軍也不過20出頭啊。」
劉邦的話讓張耳回想起當年,他對漢帝提的意見,當時漢帝不過佔據一郡之地,只有幾萬烏合之眾,卻有蔑視權貴,改天換地的豪氣。可他卻做不到這一點。現在看看兩人的身份對比,只能說那場會議就決定了一切。
張耳苦笑道:「大哥不比你,惡了天子,能有現在的位置都是靠着大哥謹小慎微。」
但這天下的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某一個農夫出生,現在也成為了諸侯王,英布,季布,呂臣這些人哪個出身高貴,不一樣成為諸侯王,當年您要是自立為王,那用為代王做嫁衣。」
「就是~~~?」劉邦想了一夥道:「用陛下的話來說就是三觀固化,對就是固化,您總是認為這個天下就是那些王侯的。
而後劉邦又看向張耳道:「大哥當年小弟投靠您的時候,就知道您是有大志向的人,但現在您名為代相,實為郡守,您當初的大志向就到處為止了嗎?」
劉邦的提議讓張耳有些心動。但他還是遲疑道:「裂土分封,只怕代王不肯。」
他只能道:「代國不是大漢。」
「大哥您什麼都好。」
「讓為兄想一想。」這事可不好辦,稍有不慎,他和代王就會翻臉,到時候他這個代國丞相都做不下去了。張耳臉色凝重,不斷來回走動。
劉邦道:「那您還讓他待在代國成為縣令,投效天子建功立業,即便是跟着某去遼東打天下,也比在代國強,在代國張敖的前途一眼就可以看到頭。」
他只能苦笑道:「主臣已定,大勢已定,為兄如之奈何啊?」
他堅定道:「好某明日就去找我王。」
劉邦道:「連這一點要求都不答應,那代王就不值得您投靠了,您向代王借兵,加入天子討伐齊國的大戰,只要您可以建功立業,天子必定不會吝嗇賞賜你一個諸侯王之位。到時候您不管是在遼東還是在大漠,建立屬於自己的諸侯國,這也好過為代王拼殺。」
劉邦道:「您應該向代王明言,陳述自己這些年的功勞,從代國劃分一塊土地,建立屬於自己的諸侯國。」
劉邦說的張耳一陣無語,什麼叫區區一縣令,這個歲數成為縣令已經可以稱之為青年才俊了。
劉邦道:「大哥您不要怪小弟說話難聽,您的才能比代王歇強十倍都不止,但現在他是代王,您卻只是代國丞相,今年代國是您帶來士兵打下的土地,但卻是代王受益,您這個丞相卻什麼都沒有得到。要是當初您自立為王哪裏有這麼多的事情,只看看陳餘過的都比您好。」
劉邦道:「有什麼好想,大哥你只要脫離了代國,成為諸侯王絕對沒有問題,現在可是最好的機會,像齊國如此強大的諸侯王已經不多了,您不加入這場戰爭想要自立一國就更難了,想想陳餘,他就沒有您顧慮的如此多,說當燕王就當燕王,您看即便他後面落魄了,還是能成為上谷王,成為天下第二大的諸侯王,有時候選擇一條正確的道路,比做事情更重要呀。」
劉邦拿自己的小弟說事,這直接刺痛了張耳,當初劉邦和陳餘都是自己的小弟,現在已經成為諸侯王,地位在他之上。
但劉邦後面的話卻讓張耳無奈,代國不過大漢一個郡大小,發展潛能就這點,總不可能讓張敖取代自己成為丞相吧。
張敖和劉樂緊張的看着他們的大人,不知道張耳會做錯什麼選擇。
第二日張耳果然說了自己想要分封的事情,說現在分封才是天下大勢,他的要求也不高,把代國北邊的草原那些土地交給他,建立一個屬於自己的諸侯國。
代王歇聽到這話,臉色馬上大變,劉邦說推恩令的事情已經讓他極其頭痛了,現在張耳還要划走代國一半的土地,代王歇這麼肯,自己兒子都不夠分。
他只能支支吾吾說像大漢一樣的分封,他們代國,小國寡民沒有條件實行這樣的政策。
張耳內心大怒了,代王歇可是他擁立起來的,他幾次捨命保住代王歇,現在卻連分一塊荒涼的土地都不肯。
張耳的內心已經被劉邦觸動了,他兩個小弟都成為諸侯王了,他這個大哥再不努力就要被小弟取代了。
於是他想代王歇請求借3萬士兵給他,讓他去齊國建功立業。
代王歇只能答應了,一是張耳畢竟有大功,他不好阻擋張耳建功立業之心。
二就是代國軍官從上到下都是張耳的人,真逼急了張耳,即便沒有他的命令,張耳也能帶出代國全部的士兵。只是這樣一來,他的臉色就不好看了。
而張耳之所以不敢和代王歇翻臉,主要也是因為有臧荼做範例,貿然背主,即便他佔據了代國也立不住。
三天後,代王歇只能看着張耳帶領3萬代國士兵,南下齊國建功立業。
因為劉邦的挑撥,此時呂臣的諸侯聯軍只需要看管上谷王陳餘了,本來呂臣也想要讓陳餘領兵加入彭越的大軍當中。
但陳余就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說自己重病,不能出兵,就是不幫大漢做事情。
呂臣無奈只能繼續領兵在上谷郡外看着陳餘。
廣陽郡,鎮海軍治所。
彭越看着陳嬰遲疑道:「呂國公要某清洗河北和齊國有聯繫的貴族豪強?」
陳嬰道:「中原各地的叛亂想必將軍也看到,不打掃乾淨後方,將軍敢出兵攻齊?」
彭越道:「廣陽等郡縣並沒有太多豪強貴族聯絡齊國。」
廣陽郡等地距離齊國太遠了,所以項羽也沒有聯絡廣陽郡的貴族豪強,當然這裏被就是燕地,在中原人看來,此地就是蠻荒之地,幾百年來一直都是小透明,中原的貴族豪強一直把他們當野人看。所以很少帶他們玩。
陳嬰道:「這種事情秘密進行,將軍豈能知道。」
「但也不能無故抓人吧。」
陳嬰道:「有時候立場是非常重要的,某是小吏出身,將軍您說句不好聽的就是水匪出身,呂國公等人也是刑徒出身,我等都是依附大漢才有現在的身份的。」
大漢的高層身份都不高貴,大部分都是刑徒出身,即便撇開刑徒不說。徐凡只是夫子,英布等人也只是遊俠,農夫,只有周章和陳曉身份好一些,但大部分都是布衣出身。
這還是高層,中層像曹性,樊噲,賈布,陳小刀之流,不是農夫就是小吏。而大漢的基層反而好一點,小部分都是小地主出身,大部分都是農夫出身。
但這些人有個共同的特點,他們和原本七國貴族豪強基本上沒有聯繫,用後世的話來講他們就是一群暴發戶。
而也就是這個身份讓原本六國貴族極其失落,他們本是上層,但現在大漢卻不重用他們,反而重用一群他們泥腿子。而大漢的科舉考試他們又看不上,他們祖上都闊過,諸侯封君都不知道出了多少代,哪裏看得起成為亭長,游繳,薔夫等不到百石小吏。
打仗不敢打,科舉看不上,種田更加不會,這就導致他們想要進入大漢官場幾乎沒有門路,徐凡的大漢可沒有一步登天的道路,於是他們只能自愛自憐,同時結成一個小聯盟,共同鄙視這些沒有文化的泥腿子,怪罪當今天子,不給他們這些君子上進之路。
「而項羽卻是齊國的貴族,現在在中原造反的也大部分都是六國貴族豪強,他們和項羽的身份是一樣。」
而後陳嬰鄙視道:「現在已經是大漢的天下了,但他們卻看不懂時局,還跟着項羽造反,在這些六國餘孽看來,他們才是真正的貴族,我等不過是一些匪徒霸主了天下,即便到現在他們都沒有臣服於我大漢的統治,既然這些人如此不死去那就讓他們看看我大漢的劍利不利。只有把他們清洗乾淨了,我大漢的天下才沒有隱憂。」
彭越反駁道:「只怕是你們想要人口,現在卻想要某成為你們的刀。」
陳嬰這些人雖然說的大義凜然,但彭越很快就發現了他們的小心思,這些諸侯國都建立在蠻荒之地,在大漢境內的百姓,只要活得下去的,都不想要去那種地方。只有少數的亡命之徒,和大漢的刑徒才會被發配到那裏。
掀起如此大規模的清洗,引發的反噬,卻不是他一個小小的鎮海將軍能抵擋的住的。
陳嬰也不反對道:「這是我們幾十個諸侯王共同的想法,但也是整個大漢上下共同想法,整個天下已經屬於我們,只是已經不需要這些跟不上時代舊時代殘渣了。」
但整個大漢的統治階層也對他們不滿,這個天下是他們打下來的,但土地卻是他們佔據的最多,利益也是他們佔據的最多,他們還要在蠻荒之地,披荊斬棘建立自己的諸侯國,而這些六國餘孽卻在中原過好日子。
就這他們還不滿足,還想陛下把權利重新交給他們,讓他們再次來統治天下,這也引起了漢吏的不滿。天下是他們打下來的,自然就應該讓他們佔據絕大多數的利益。大漢的武將是極其認可徐凡說要在馬上打天下,也要在馬上治天下。
只是秦末大戰,讓六國貴族還有一張虎皮,他們讓大漢軍方乃至漢吏都覺得他們力量強大。
即便徐凡屢次對他們說這是天下百姓的力量,但這些人還是不相信,他們情願相信這是六國貴族的力量,這次項羽造反,這些六國貴族豪強輕易被大漢的亭長鎮壓,連虎皮都保不住了。
連徐凡都沒有察覺,這次由項羽引發的大戰,卻成為了大漢的新貴,和六國舊的貴族豪強之間的大戰。
最開始只是六國舊貴族不甘心受到大漢的壓迫進行反抗,大漢上下都極其緊張,生怕這些六國舊貴族和項羽聯繫,造成天下大亂,大漢覆滅的場景。
但現實卻超乎所有的人的預料之外,看上去強大無比的六國舊的貴族豪強,居然不堪一擊,他們的造反行動大部分都被鄉里的民兵鎮壓,能讓縣尉鎮壓的都算是比較成功的。
大漢強大的基層組織力量,揭開了這些六國舊的貴族豪強虛假的強大,原來這些所謂的三千年世家居然如此虛弱,不要說和大漢的正規軍打了,就是幾個亭長帶着民兵都能把他們鎮壓。
揭開了這些人紙老虎的面目,大漢高層的想法就變了,像呂臣這些諸侯王,他們需要優秀的人才來幫助自己開拓國家,而偏偏他們的諸侯國又是寒苦之地,不要說什麼優秀的人才了,就是普通百姓也不願意去他們的諸侯國。
而大漢流放幾萬人才,去了這些人的諸侯國之後,情況就得到改變了,平時在他們的諸侯國懂種地的都是優秀人才,現在大漢最頂級的人才隨便他們挑選,上到通經典的讀書人,下到鐵匠,木匠,石匠統統齊全,這哪裏發配,簡直是人才大禮包。大漢的諸侯王,在有意無意的推動,大漢清洗六國貴族豪強的擴大化。
而漢吏也想要奪取這些貴族豪強的財產,來實行他們的政治目標,不管是出於妒忌還是實際的利益,他們都想把自己領地上的貴族豪強清洗乾淨(不要說做不到,也不要太高看這些人的影響力,看看大漢的酷吏傳,這些貴族豪強在當時真就是肥豬,只是後世帝王已經慢慢失去了這種能力)。
於是在整個大漢的中高層都開始有意無意的擴張清洗範圍,為自己爭取利益。
彭越這些沉默了,他可以不怕陳嬰,但絕對不會得罪整個大漢幾十位諸侯王。
大漢四年九月十二日,濟北郡。
當初齊國士兵的行禮,讓戰場平靜了三日,但漢帝帶領的親衛奔向齊國戰場,他們不能擊潰眼前的鎮東軍,殺入中原,齊國就根本不會有勝算。
而且當初范增認為可以擾亂大漢腹地,強大的中原河北之地豪強貴族,卻被漢吏帶領一些民兵輕易鎮壓,知道這點的項羽和范增都有的傻眼了,貴族豪強的力量怎麼會如此衰落,居然會被幾個漢吏帶領民兵戰勝。
而當初他們預計會暗中支援他們的各地諸侯,卻一個個被大漢強大的兵威嚇到了,一個個都不敢和齊國聯繫,生怕被天子抓到把柄,派領大軍把他們的諸侯國給剿滅。
這個時候項羽和范增才發現,他們想像當中的盟友就沒有一個可靠的,他們只能依靠齊國自己的力量獨自對抗大漢。但以一偶對抗整個天下,失敗的命運已經是註定了。
項羽還不甘心,他還想要抗爭一方,於是他慶祝帶領大軍猛攻鎮東軍,想要消滅大漢在中原的主力,把戰火燃燒到中原大地。
但只可惜鎮東軍的戰鬥力也遠遠超出了項羽的想像,雖然他靠着勇猛可以屢次擊破鎮東軍軍陣。
但鎮東軍和項羽遇到的其他軍隊完全不同,鎮東軍基層軍官素質太高了,即便軍陣被擊破,鎮東軍的屯長,隊率,乃至什長伍長都會快速組織起士兵,繼續以小隊形式抵抗齊軍。
漢軍敗而不潰,齊軍就難以給鎮東軍帶來巨大的傷亡,雙方的戰損比極其接近,因為武器裝備,還有醫療優勢,漢軍死傷的士兵反而更加少。
齊軍營地
范增勸說道:「羽兒,不能繼續打下去了,這幾天我真的傷亡已經過萬了,我軍的精銳只剩下這點,再打下去,我們連組建大軍的軍官都湊不齊。
在齊國,項羽能快速徵召幾十萬大軍,但他的軍官只有自己手中的2萬常備軍可以信任,而且漢帝已經到了洛陽城了,我們現在不擴張軍隊,後面的仗就不好打了。」
項羽惡狠狠道:「動員整個齊國,寡人要帶着30萬大軍繼續和漢軍征戰。」
這幾天的戰鬥屬實讓項羽有點破防了,大漢軍方名不見經傳的宋留都抵擋住他的大軍,這是他萬萬沒想到的,他連漢帝的一個手下都不能擊潰。
而龍且他們面帶憂愁了,他們連宋留都打不過,大漢天子來了,這仗該怎麼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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