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雲哦了一聲,倒是沒再推脫,直接將那件披風披在了身上。
她實在是太冷了,有了這件披風,她才感覺暖和了許多。
「這天真是太冷了,咱們還是快點走吧!回頭你凍感冒了,我還得搭你個大人情。
」楊峰將手擋在嘴邊,哈了口氣,大聲回道:「今天似乎是入冬以來最冷的一天,你看,那馬也被凍得瑟瑟發抖,想要快點走,怕是不成了。
」聽他這樣說,黃雲忙朝自己的馬看去,果然,那馬眼睛的睫毛上已經掛滿了冰霜,馬的四肢,正有氣無力的向前行進着。
她的俏眉瞬間收緊,隨即詫異的看着楊峰,「怎麼會這樣」楊峰的嘴角抽了抽,漠然的回道:「可能是這馬兒待的時間太久,養得太肥,接受不了外面的風寒吧!」黃雲語氣中夾雜着無奈,抱怨道:「這匹馬,我騎了很久,一直不錯,今天真是給我丟臉,讓楊先生見笑了,不過我有一事不明,你是特地來跟蹤我嗎你又是受誰的指使」她的問話在楊峰的意料中,他索性毫不避諱的回道:「是溪王爺讓我盯着你。
」「哦你倒是實誠,他還讓你做什麼了」「沒什麼,看着你而已。
」黃雲不屑的撇了撇嘴,眼角瞥向楊峰,直接問道:「說吧,你想知道什麼。
」她的話,讓楊峰愣了一下,他沒想到,他的心思,被這個女人識破了。
他清了清嗓子,頗顯無奈的搖了搖頭,黃雲的一舉一動,他都掌握其中,自然沒什麼可再多問的。
黃雲見他不語,繼續打馬向前,楊峰也騎馬跟了上去。
兩個人沉默半晌,黃雲終於忍不住,喃喃開口道:「也許你會以為,我來到大寧國,做這些事,是為了我的國家,其實我並沒有這麼大義,我只不過是個普通的女子,雖然我有芸夢公主的稱呼,卻根本沒有人在乎,我這麼做,是為一個人,一個與我血脈相通的人。
」她這番坦白,讓楊峰愣了一下,他沒想到,她會把她的事,對他毫無介備的和盤托出。
他悶悶的追問道:「是你娘」黃雲側頭,用詫異的眼神看着他,「你怎麼知道」「與你血脈相通的人,肯定是你的父母,你父王是北海國的國王,無需你來解救,那這個人,一定就是你的母親。
」黃雲扯着嘴角,無奈的苦笑,隨後點頭,「對,就是我娘,我雖然還沒有見過她,但是我能感覺到,她很渴望看見我,她也很渴望重獲自由,所以,我一定要想方設法救她出來……」說到這時,黃雲的眼中,帶着淡淡的淚痕。
楊峰沒有再追問下去,而是自顧的嘆了口氣,滿臉悲傷的說道:「其實,我和你一樣,做這些違心的事,也是為了一個人,只不過,那個人和我沒有血緣關係。
」聽到這話,黃雲滿臉詫異的看着他,擰着眉頭問道:「這個人,是個女人」楊峰點頭,「對,是個女人。
」雖然黃雲不知道楊峰所說的女人是誰,但是從他的表情中,她看得出來,這個女人,對他很重要。
她看着漆黑的天空,緊了緊自己身上的披風,鄙夷的笑道:「原來,我們都是被逼無奈啊!人活一世,總是沒有辦法按照自己的意願行事,甚至會成為別人手中的棋子,任人擺佈,沒有反駁的餘地。
」和她在一起相處五年,楊峰知道,她的心地其實很善良,如果不是被逼迫,她是不會做出對不起鈺王府的事。
想到這,他暗自嘆了口氣,輕聲安慰道:「既然沒有選擇,那就不要糾結了,我知道你不忍心下手,我也不忍心,在鈺王府待了五年,無論是鈺王爺還是鈺王妃,都待我無二心,那幾個孩子更是視我為親人,可是……可是我現在卻時刻在準備着殺他們,呵!這真是一件諷刺又極其殘忍的事。
」他這話中帶着陰鬱,黃雲死死的咬着嘴唇,哀傷的點頭附和,「是啊,自從收到這個任務開始,我沒有一天能睡整宿覺的,我總是夢見,那幾個孩子死在我的面前,我的手上,沾滿他們的鮮血,有很多次,我都會從夢中驚醒,然後開始反思自己……」聽着黃雲的話,楊峰深有感觸的嘆了口氣,隨即點頭,「你說的都對,可是我們又沒得選擇,其實我今天之所以來找你,就是想找人說說這些事,可是我又不能也不敢去和別人說,明天,我這雙手,就要開始沾滿鮮血了,我也不確定我明天能不能活着回來,所以我想,有件事,求你幫幫我……」說到這時,楊峰勒緊了馬的韁繩,讓馬停下的瞬間,抬頭看向黃雲。
黃雲也在這時停下了馬,回望着他,「說吧,能幫的,我會幫的。
」見她應下,楊峰頓時感激涕零的抿着嘴唇,情緒有些失控的獰笑道:「這件事我想了好久,我找不到別人幫我,只能找你,希望你看在咱們在一起共事五年的份,幫幫我。
」黃雲看着他,他的嘴唇已經被凍得發紫,可是他說話的聲音,依舊不卑不亢。
「我剛剛說過,我為冷溪所用,是因為一個女人,她叫小慧,和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女孩,如今,她被迫淪落在青樓,靠賣藝為生,我本來想為她贖身,奈何銀子不夠,冷溪聽說了此事,便提議,讓我為他做五年事,五年期滿後,便會替我給小慧贖身,如今距離五年期滿還有半年的時間,前幾天,冷溪又和我說,只要我配合你,正月十八過後,便可讓我帶小慧離開,就在我為此感到竊喜的時候,他又讓我幹這種殺人的事,為了小慧,我又無從選擇,可是我怕,明天的任務,我不一定能完成,或者說,未等我殺了凌將軍,便被他反殺,所以我想求你,如果我真的死了,能不能替我去找冷溪,讓他完成對我的承諾,讓他放了小慧,還她自由,這樣,我死也能瞑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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