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國邊境的臨時中軍大帳處。
魏都統騎着馬兒,奔襲了三十里,在大帳外等了一夜,手中握着的冊子,哪怕是告訴了衛兵,仍舊是沒有得到父親的傳喚。
反而是讓父親大怒,召集了眾多士官聚集商討要事,絲毫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
但他沒有放棄等待。
「無所謂,我就在你帳外等着,爹,我讓你看看你兒子也不是吃素的!」
魏成哪怕是在帳外一夜,仍舊是精神飽滿。
這與他的境界有關,普通人自然是頂不住,但他的境界卻是血氣境初期。
直到第二天正午。
大帳門帘被一名衛兵拉開。
陸續有數十多名校尉牙將和副將陰着臉走出,當看到了魏成直勾勾的站在門口等待。
眾人無不是嘆氣,甚至是搖頭不悅。
魏成不明白這些人為何這種表情,這幾天又沒有與趙國的士卒交鋒,更沒有發生敗仗,同時也沒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只有自己前夜迎擊趙國士卒贏了一仗,一個個的臉色這麼陰沉是為何?
「嫉妒我。」
魏成內心不屑。
直到過去了半刻鐘時間。
一名駐守的衛兵,轉頭看向了還未離開的魏成嚴肅道:「宣!魏成都統進入營帳詳談事宜!」
「在!」
魏成面露微笑。
老爹終於肯見自己一面了!
握着自己的軍功冊,三兩步就踏入了營帳內,剛拉開門帘。
只見一名身穿銀甲,年過半百的老將軍手中拿着一連枷精準無誤的打在了魏成的胸口!
嘭!
魏成倒退一步,胸口的黑甲都被打變形了,震驚喊道:「爹!你......」
「老子沒你這兒子!都說了讓你安安分分的在灘東大營幫忙處理雜物便是,誰讓你對趙國出兵的?牙將李全都攔不住你了?你知道你惹了多大的禍?」
魏勝將軍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看着委屈的魏成,最終是扔下連枷,氣的回到了自己的主位,沒有要搭理魏成的意思。
「爹,我打了勝仗!趙國那些鼠輩偷襲我軍哨所二十五座,我連夜還擊將其盡數擊潰,這打了勝仗不值得高興?」
「我作為您魏大將軍的兒子可沒有給你丟人,哪怕只是都統也能夠領兵打仗,還能夠打勝仗!」
「糊塗啊你!你!唉!」
魏勝說不下去了,閉着眼呼吸急促起來,手捧茶杯像是要壓下心中的怒火。
魏成不好多說什麼。
難道打勝仗也是犯錯?
不可能!
直到好一會,魏勝這才咳嗽了一聲,接着狠狠地看着自己的兒子魏成道:「你知不知道我為何讓你駐守在灘東大營,還讓你跟李全學本事?」
魏成自信回應:「當然是爹您放心我充當先鋒,阻擊趙國士卒不敢再犯我奉國一步,我也做到了,吶,至於李全...膽小如鼠毫無魄力。」
抬手將自己的軍功冊交給了老爹魏勝。
後者只是粗略看了一眼便一把扔在地上,評價道:「以後別搞這種粉墨自身的小手段,就是要搞,你盔甲上也弄些敵軍的血跡,這樣才能夠糊弄人,你這盔甲乾乾淨淨還有油,你糊弄誰?」
「你一個小小都統,也配評價你上司牙將李全為膽小之輩?看來我的話你是半句都沒聽進去!」
魏成臉上微微一紅,還想要解釋什麼。
魏勝擺了擺手,懶得聽自己的兒子狡辯。
嘆氣命令道:「退軍十里,搶回來哨所不要了,重新搭建,你也不要再主動出擊,給我安穩些,好好聽李全的話,昨天他沒有出現攔着你就是給你面子,你趕緊去給他請罪。」
「為什麼!這豈不是給了趙軍能夠進一步蠶食我大奉土地的機會!我不退守灘東半步!更不會給李全道歉!」
魏成血氣方剛,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
哪怕是他老爹將軍的話都沒有聽從,更別說頂頭上司李全將軍了。
氣的魏勝銀牙一咬,怒容顯現,抬手就是一擊打在了魏成的腹部。
後者被這一掌打的四仰朝天,同時開始了咳嗽,接着看着魏勝:「爹!你打我我認,但你得告訴我為什麼打勝仗了你還要我退!我跟你來戰場就是來掙軍功的,又不是來惹人笑話的,傳出去說我退兵十里我還怎麼在京城混?」
面對自己這腦子不好使還死要面子的兒子。
魏勝本就蒼老的面容像是老了不下好幾歲。
「你到底是真不懂還是跟你爹我作對?趙國先鋒營三千士卒昨夜在攻佔你哨所時只死了五百多人就退了。
你能不能用你那腦子想想,人家三千士卒離你不過十多里的路程,真要跟你打一仗你拿什麼頂得住他們的進攻?
你若是不管不顧,將昨夜丟失的那些無用的哨所就這麼給他們,然後再退軍十里,這不好嗎?偏要惹得趙國的先鋒呼叫大軍來援,在前軍地盤來一場兩軍對擂?
你知不知道再過半月不到,他們將會加派五百騎兵和一千士卒,到時候目標可就不是哨所了,而是將你領導的一千多前軍部隊盡數消滅!再通過這一缺口長驅直入,打亂我軍部署,幾萬士卒直衝西龍城下啊!
那我部署豈不是都被對方瓦解了?西龍城防如此薄弱,拿什麼守?拿你的頭來守啊!我不要面子啊!」
說完還踹了一腳魏成。
「適當的後退並不是認輸,而是保存實力的同時再讓對方忌憚和猜疑!使得他們的每一步都要獲得必要的信息才能夠執行,你懂不懂?」
前夜這小子整軍出擊,就一千多士卒全暴露在趙國斥候的眼中,本就只有大軍五萬,東拼西湊才弄來了一千多人給兒子守在這鳥不拉屎的灘東小地盤固守充當守軍,哪怕是之前設計好的進攻趙國哨所計劃,也只是小規模的騷擾而已。
主要的作用就是提醒趙國,這一支守軍可攻可守靈活無比的背後,肯定不簡單,也有能夠給主戰場分擔壓力的作用。
這下好了。
趙國找到自己佈陣的陣眼了。
今後這一處名為灘東的荒漠,就成了自己暴露在趙國面前的缺口。
這一千多士卒,算是廢了,只能退後十里固守,說不定再過半個月還得再退十里。
昨夜召集所有士官商討,就是為了弄出一個好方法應對趙國的變化。
灘東,決不能成為奉國和趙國對戰的主戰場。
主戰場,只能是在他們早就設定好的灘中平地。
可灘東要是防的話,需要調動力量,同時打亂目前穩固的軍陣分佈,短時間很難做出有效行動,畢竟牽扯了幾十營的分佈,還得重新劃分,甚至是擔心趙國在別處地盤隊伍的突然襲擊。
更加會使得主戰場往灘東逼近,使得前面的佈置功虧一簣。
可不防,那就明擺着告訴趙國,奉國在灘東安插的營寨只有一千多士卒,奉國沒人能夠支援,一擊即潰!
商討了一個晚上,眾人只能建議放棄灘東前十里,讓魏成固守後方,灘北處的大都統主動出擊吸引趙國士卒的注意和提防,這還只是權宜之策,並不能完全消除趙國的猜想。
魏成聽完了自己老爹為什麼生氣的原因,沉默的坐在了地上,仰頭看着自己的老爹,若有所思。
見自己的兒子在思考,魏勝的心情好了幾分,看來這兒子還不是傻到家,知道思考。
直到過了十幾息後,魏成好像明白了些什麼,最終滿臉笑意道:「爹,我知道了,但是為什麼兩軍交戰我們還要如此怕他們這些鼠輩?大不了就把主戰場放在灘東唄,他們喜歡把這裏當成戰場我們就如他們的願!」
「我看你是笨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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