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後兩日,藤井樹都在如約為九花月做土豆燉肉。
這丫頭真的很喜歡這道菜,藤井樹連着為她做三天,她也不覺得膩味。
問她為什麼這麼喜歡,她便一邊吃,一邊開心地眯着眼回答——「因為好吃呀」。
回答完,她還要故意板起臉,做出一副「才沒有吃那麼開心」的樣子。
...真是可愛到令人不禁發笑。
九花月還會每天定期檢查藤井樹房間的衛生情況,衣服有沒有亂丟,垃圾有沒有做好分類之類的。
為此,少女還好好地給他做了個科普。
比如丟牛奶盒,直接丟不行,必須將其拆開、洗淨、晾乾,最後再沿着邊緣摺疊起來。
丟的時候,牛奶盒還不能當做紙盒丟,因為牛奶盒獨一個屬,只能丟到牛奶盒那一欄。
便當盒、礦泉水瓶、飲料瓶、玻璃罐也必須洗乾淨才能丟。
塑料瓶的標籤需要和瓶身分離,玻璃罐必須要做到蓋身分離,也要乾淨,不能有雜物。
藤井樹會將泡麵湯水習慣性地倒進下水道,可九花月卻說「達咩!」,並對他雙手比了個叉。
「這在小樽是違法行為。」
「...?」
「油污和湯麵之類的液體廚餘垃圾,必須用一種特殊的凝固粉倒進去,攪勻,待油污凝固成一種可燃的固體之後,才可以當做可燃垃圾丟掉。」
「我在東京怎麼沒這麼麻煩過。」
「大叔才回來小樽,還不知道,近幾年小樽的垃圾分類要求很嚴格。東京港區那幾個地方倒是因為人多,處理垃圾設備先進,所以很少搞垃圾分類了。」
「原來如此...多謝九花老師的教導。」
「嗯嗯~九花老師原諒了你的無知。」
九花月聽到他這話,顯得很是高興。
兩個人生活在同一個房子內,難免會產生一些生活上問題。
例如做飯和清洗廚具誰去做什麼的。
於是,九花月就想出了一個抽籤的辦法。
她每天都會製作出兩個簽,一個做飯,一個洗碗。
誰抽到了做什麼,另外一個人就要做另外一件事。如果有打掃衛生的活,就兩個人一起。
藤井樹覺得這種分工明確的做法很不錯,挺公平的,於是每天都會配合她進行一次抽籤。
......
今天一早,九花月依照慣例,來到藤井樹的房間檢查他的衛生和生活情況。
一見依舊這麼整潔,少女的眼睛都亮了:
「大叔不是挺會做家務的嘛,房間和垃圾都整理很乾淨,厲害厲害。」
「都說了...我不願意做,只是因為沒有必要。」
「其實大叔你就是因為懶,實際上,你需要有一個人來督促你的生活...不過你這衣服還是要排一下順序的,衣服和衣服是一列,褲子和褲子是一列,我幫你順順好了。」
「......」
藤井樹站在門口,看九花月耐心幫自己整理衣櫃,心裏有着其他想法。
他個人的生活的確蠻邋遢的,主要原因他也說過,那便是沒有人來光顧自己的房間...只要沒有什麼異味,何必做得那麼整潔?
一個人在東京生活,誰會在意自己生活邋不邋遢呢?
誰會在意自己房間垃圾有沒有天天丟呢?
誰會在意自己衣服疊放得整不整齊呢?
一個人...那不是怎麼舒服,怎麼來麼?
或許自己是真的孤獨太久了,從前兩天陪九花月這丫頭一塊大掃除開始,便對打掃家務有了一種新的看法。
自己會覺得...掃地蠻有趣的。
自己會覺得把屋子清掃乾淨,把灰塵擦得乾乾淨淨特別舒服;
會認為如果把自己的衣服全部整理好,一件件齊整地掛進衣櫃裏,在九花看到後,她會特別稱讚自己...
最開心的,莫過於每天被九花檢查的時候,她那一句發自內心的稱讚,「大叔好厲害!居然疊得這麼齊整」。
這就好像是自己有資本炫耀了一樣。
藤井樹當過老師,知道這算是一種鼓勵的小技巧,只是他從來都沒有想過,他每日用在學生身上的技巧,居然會被九花用在自己身上。
自己...居然像個孩子,因為她的稱讚而高興。
真是好笑。
說起來,自己離開小樽快八年...這麼久了,好像自從教授去世以後,就再沒什麼人稱讚過自己了吧。
......
這幾天,聊愛好和分享彼此喜歡的事物,也是家常便飯。
藤井樹常常被她拉去聽歌,坐在沙發上,被她強行分享另一半的耳機...
她聽到音樂喜歡的不會,總會說下次,下次她就能努力把這首曲子,用結他彈出來!
熱情滿滿。
她問及自己的愛好是什麼,藤井樹便會說是看小說和手沖咖啡...只可惜手沖咖啡的設備他在東京給賣掉了,這邊沒有,有點遺憾。
這幾天,自己與九花月之間的距離,應該算是拉近了吧。
他真正感受到了自己和九花月是「朋友」,以至於她在說出她要去東京一趟後,心裏都會因為今天少了個聊天對象而感到些許失落。
「我不在的這幾天,大叔伱也必須記得保持住房間乾淨。」
「我儘量。」
九花月當即不高興了,「這可不是建議,是命令!」
藤井樹靠在窗邊,從窗外的雪景中收回視線,將嘴上的煙夾下,微笑,「九花不是常說我們是朋友?哪有命令朋友的朋友。」
「但同時我也是你的房主,有資格要求你,還有...你煙要少抽,這是作為朋友對你的建議,對身體很不好。」
「知道了知道了,你有點囉嗦欸。」
「...我可不是在關心你,只是一個小小的建議...那我走了哦。」
「嗯,慢走...幾天回來啊?」
「不太清楚,有可能三四天,有可能一星期。」
「那還蠻久的...」
「所以啊!大叔別我一不在了,就忘了照顧好自己。」
「知道了。」
「給我認真點。」
藤井樹立刻將腰杆挺直,「Yes,sir!」
丫頭點點頭後,很快便走出大門,踏入院子,進入白茫茫一片的雪國。
她踏着雪,拉着個行李箱,戴着個白色貝雷帽,紅色披肩依舊搭配着短裙白棉襪...她在走出院子的時候,藤井樹還看見她在大門處朝自己望了一眼。
她皺起好看的眉頭,抬起纖細的手指,指了指她自己的嘴巴。
少女的意思是——『少抽點煙!』
藤井樹笑了出來。
這個少女朋友,還真是有夠盡心盡責的...還是說她本身就特別討厭煙。
*
九花月去東京了。
要說沒半點空虛,倒是假話。
這幾天已經開始習慣於同她拉聊天做家務。
松前心春不知道為什麼,這幾日沒有聯繫他,往日為她補習那幾天,她基本都會同自己在SNS上聊上一兩句。
藤井樹猜測是因為新年祭典將至,她作為松前神社的大巫女,需要花費大量時間進行練習。
千歲也很忙啊,逼近年末,前些天又向長野先生請過假,所以這些天都在溫泉店裏面瘋狂幫忙。
基本每天晚上都能看到她發來的「好累啊~再也不想給客人做壽司了~~」。
以至於她同九花做朋友的計劃,都暫時擱淺。
...九花一走,生活上的無聊就突顯了出來。
野中那邊一直沒什麼消息,沒有適合的工作。
至於去當老師...
同九花打掃家務忙了幾天,藤井樹甚至都忘了自己有這個煩惱。
他挺不能接受的...自己其實是逃回到了小樽,一直在欺騙自己,只是在逃避。
真是煩悶。
藤井樹習慣性地摸出煙,遙望着窗外的雪花,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
他正煩惱着自己要如何突破出這種煩悶的心情時,門鈴卻在此時突然響起。
「...有客人?」
九花沒有朋友,他也沒有什麼朋友。
那麼來的客人只能是...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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