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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淺月和花落一路無話,快馬加鞭,靜寂的官道上只聽到踏踏的馬蹄聲,節奏一致。天明時分二人來到三百里外的雲城。
雲城雖然不大,但貴在是距離天聖最近的一座城池,官道四通八達,南來北往商客一般都在雲城落腳,所以雲城雖小,但有着不輸於天聖京城的繁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雲城各大酒樓酒肆店面商鋪林立。清晨的雲城就一派熱鬧融融。
「小主,我們去醉香樓用過早膳休息一下再啟程,您也去去一身寒氣。」花落看向身旁的雲淺月,他如今無比敬服小主的騎術,天聖國風偏開放,女子雖然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大戶人家女子也都習一些簡易的防身武藝,但因女子較弱,騎術也不會太好。她是他見過騎術最好的女子,半夜快馬加鞭走了三百里,他幾乎都受不住。
「也好!」雲淺月點點頭,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也不爭在一時半刻。
花落不再說話,二人打馬向醉香樓走去。
距離醉香樓還有一段距離時,雲淺月便見醉香樓門前停着好幾輛車和數匹馬匹。她目光在那些車馬上轉了一圈,才想起南疆和南梁的隊伍如今算算日子也不過是走了兩日而已。他們的隊伍自然不如她和花落一般快馬加鞭,自然行程得慢,如今來到雲城也差不多。她抿了抿唇,勒住馬韁,對花落道:「不要和南梁和南疆使者的隊伍碰面了!」
花落也知道如今雲淺月是秘密出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況且她如今未喬裝打扮,這裏離京城還不是太遠,若被京城得到她私自出京的消息,對雲王府和她都不利。他點點頭,低聲道:「小主,我們去煙柳樓吧!」
「好!」雲淺月點頭。醉香樓是風閣的產業,煙柳樓是紅閣的產業。只不過醉香樓是純碎的酒樓酒肆,而煙柳樓則是青樓,雖然高雅,但也是魚龍混雜,所以花落最先選擇的是醉香樓。如今醉香樓不能休息,只能選煙柳樓了。
「小主跟屬下來!」花落調轉馬頭,向一條背靜的小街道走去。
雲淺月點點頭,跟着花落身後,想着早先因為容景要去接東海國公主的事情弄得她心神煩亂,不知不覺就站到了午夜子時,後來三公子來了之後,她為了趕和花落約定的時間,便急急出了門,如今未曾喬裝易容,還是隱秘些好。
花落七轉八彎,繞過了好幾條背靜街道,來到了一處高門大院門前,輕輕叩響門環,裏面有一個老者打開門,見到花落一喜,連忙見禮,「花公子!」
「嗯!我帶小主去煙柳樓休息片刻。洗洗風塵。」花落將馬韁遞給老者。
「小老兒參見小主!」老者見到花落身後的雲淺月,看來早已經得到消息,連忙跪拜。
「老人家免禮!」雲淺月輕輕抬手,托住了老者要下拜的身子。
老者站起身,細細地打量了雲淺月一眼,有些喜意地道:「在紅閣傳開的畫像不能畫出小主三分傳神。不過小主與當年的主子長得真是相像。乍一見小老兒險些將小主當成了主子。若不是花公子早先傳信說小主要去摩天崖,小老兒幾乎不敢相信。」
雲淺月淡淡一笑,面容有些暖意,「我不及娘親風華。」
「可惜主子正當年華,便」老者黯然神傷。
「邱老,小主趕了半夜路,夜深露重,需要休息。」花落打住老者的話,對雲淺月道:「小主,您給屬下來。這裏是煙柳樓的後院。」
「好!」雲淺月點頭,甩開馬韁,見老者連忙抹了抹眼睛接過馬韁,她暗暗嘆息一聲,她娘對紅閣影響何其大?能讓紅閣上下從老到小這麼多年忠心惦念。這份本事她想也就只有她娘能做得到吧!
進了院落,花落帶着雲淺月走到一處主院,他伸手指了指裏面的主屋,對她道:「這間主屋是當年主子每次來雲城的落腳之處,小主您先進去,屬下吩咐人給您打水沐浴,去去寒氣。」
「好!」雲淺月點頭,抬步進了主屋。
屋中乾淨整潔,不染纖塵,窗明几淨,顯然每日都有人打掃,屋內擺設不見奢華,卻貴在典雅,雖然與雲王府的淺月閣大相徑庭,但是細看之下還是可以看到她娘的影子。比如燈盞的擺設,都是按照她娘喜歡的方位,比如珠簾的珠串,也都是按照她娘喜歡的顏色,八仙桌,梨花木椅,雖然看起來有些舊色,但更有一種數月沉澱的痕跡。她將房間打量了一圈,想着去摩天崖的目的雖然是為了十大隱世世家和東海國,但是也算是探尋了她娘的過往。
花落帶着兩個人抬了一個冒着騰騰惹起的水桶進屋,輕輕放在正中央之後又退了下去。
雲淺月拉上簾幕,關上房門,脫了衣物,將自己埋入熱水中。暖暖的熱流順着毛細血孔浸潤皮膚,一身寒氣霎時褪去了一半,她想着花落看起來年輕,卻極其沉穩,以前她和風燼一起出去,都是她打點一切,居然還要照顧他,而花落卻是不同,都將行程安排妥當,她舒服地閉上眼睛,任溫熱的水驅除一身寒氣,昨夜一夜未睡,又奔波了半夜,她有些倦意,遂閉目養神。
不知過了多久,只聽院外傳來一聲低喝,「何人?」
雲淺月閉着眼睛瞬間睜開,抬眼看向窗外,簾幕緊閉,她看不到窗外的情形,收回視線,此時水溫已經涼了,說明她泡在水中怎麼也有了小半個時辰,她出了水桶,拭乾身上的水漬,披上衣服,快速地穿戴妥當走到窗前,透過簾幕縫隙向外看去,當見到院中站着的葉倩一怔。
的確是葉倩無疑,看起來是翻牆而入。此時她正站在院中,花落的寶劍正架在她的脖頸上。葉倩手中空無一物,並沒有拿出她那條紅色的錦綢。
「我找雲淺月!」葉倩開門見山。
花落清俊的眉頭微擰,眸光清冷,不答葉倩的話冷冷地道:「哪裏來的瘋女人?現在最好滾出去,否則我不客氣!」
「我知道雲淺月來了這裏!」葉倩不為所動,看向拉着簾幕的主屋,輕喊,「雲淺月,我要見你有事!你必須見我。」
雲淺月仿若未聞,除了容景外,她的字典里就沒有必須兩個字。都是她願不願意。
「我數三個數,你最好離開。否則刀劍無眼。」花落面容冷寒,想着小主從出了城雖然未掩藏行跡,但夜幕黑暗,他和小主武功高強,方圓幾里都不可能有人靠近或者探視,自然看不到容貌,不被人所查。進了城之後也不過短短片刻,就露了一面,他自認沒發現有行跡可疑的暗探或者隱衛。葉公主如何會找來這裏?沒聽到雲淺月說話,知道她不會見葉倩,便並未撤離她脖頸上的寶劍。
「你以為是你武功比我好才用劍架在了我的脖子上?」葉倩挑眉看向花落,「我不過是未曾出手而已,從進來也沒打算動手,所以才被你制肘。」
花落冷哼一聲,「那又如何?總之你立即離開這裏!」
葉倩不再理會花落,對着主屋道:「雲淺月,我來找你是關於景世子的事情,難道你不好奇被你從丞相府奪得的那副紫竹林圖嗎?」
雲淺月心思一動,眼睛微眯了一下,並不答話。
「一」花落沒見雲淺月被挑動,已經開始喊第一個數。
「也許你參透了那副紫竹林圖畫裏面的佈置,但你不知道它有什麼秘密。」葉倩又道。
「二」花落開始喊第二個數。
「為何那副圖畫會在秦玉凝手中?還有關於榮王府的秘密。你難道真不想知道?你即便不想知道這個,怕被我所惑,不相信我,但你就不想知道東海國公主如今根本就沒從東海才出來,而是早就來到了天聖?」葉倩挑眉,一句話說得極快。
「三」花落喊第三個數,手腕輕輕一轉,寶劍鋒利的劍刃處已經貼向葉倩的皮膚。
「花落住手!」雲淺月輕喊。
花落手中的動作瞬間頓住,寶劍頓收,但沒離開葉倩的脖頸,寶劍清冷的鋒芒一如他的人,如春日桃花上蒙上了一層清霜,清俊清寒。
「雲淺月,你果然在!」葉倩不出所料地出聲,伸手輕輕一揮,打開花落架在他脖子上的寶劍,瞥了花落一眼對雲淺月道:「你倒是艷福不淺,無論走到哪裏都有美男子相伴。趨之若篤。讓我懷疑你天生就是個犯桃花的主。不知道景世子為何就喜歡了你!甘願去喝那老醋。」
雲淺月伸手拉開帘子,看着葉倩,眸光冷淡,「你如何知道我來了這裏?」
「雲淺月,有時候說你聰明你當真聰明,說你愚蠢你還是真愚蠢,我是南疆的公主,南疆王的女兒,南疆的繼承人,這小小的雲城來了什麼人,去了什麼人,我若是不清楚,還如何做南疆的公主?將來的南疆女王?你別忘了,南疆靠的是蟲咒之術。只要你接近我佈置的結界,便能感應到你的氣息,你雖然隱藏的很好,但我對你又如何不熟悉?知道你來了這裏也沒什麼奇怪。」葉倩嘲笑地看了雲淺月一眼。
雲淺月恍然,原來南疆的蟲咒之術還有這個作用,她竟然不知了。她面色淡淡,並無異色,「你找我可不單是為了告訴我關於紫竹林圖和東海國的公主吧?」
「自然!我要和你談一樁買賣!」葉倩道。
雲淺月忽然一笑,「三年前你和夜天逸談了一樁買賣,如今又找上我。我竟然不知道未來的南疆女王喜歡的不是如何治理南疆,在各國的夾縫中生存,而是做生意了?」
「雲淺月,你也別嘲笑我!你既然知道南疆在各國的夾縫中生存,便知道生存的不易。你沒有權利嘲笑我為南疆為我的家國所做的事情。」葉倩眉眼一冷,透過窗子看着雲淺月模糊的聲音道:「況且你與我又有何異?你如今所做的不也是為了力保雲王府嗎?只不過你比我幸運,你有個景世子而已。」
雲淺月聞言笑意頓收,面色清正,不錯,誰都沒有資格和權利嘲笑為自己家國付出的人。即便葉倩深諳算計和籌謀,不惜犧牲自己的愛情和婚姻。她正色道:「你進來吧!」
葉倩抬步走近主屋。
花落看着葉倩進屋,收起寶劍,也抬步跟了進去。他必須全力保護小主安危。無論是誰都要防範,這個葉公主更是心機深沉,不得不防。
葉倩進了房間,看了一眼正中的水桶和水桶里的花瓣,笑了一聲,「即便出門在外,你倒也是個會享受的。不過不知道景世子若是知道你在別的男人面前沐浴,會是何等表情?」
「葉倩,我沒閒工夫與你鬥嘴!」雲淺月轉回身,走到桌前坐下,淡淡掃了一眼葉倩。
「先說我的條件!若是我將我所知道的告訴你,你便答應幫我拿回南疆的玉璽。」葉倩走到桌前,坐在雲淺月對面,一副公事公談的做派。
「南疆的玉璽?」雲淺月挑眉。
「不錯!」葉倩點頭,正色道:「我知道你也派人去了南疆,你的隱衛莫離武功雖好,雖然隱秘,但我的寶貝也能察覺他的氣息,他去了南疆,但他到時已經有人先一步盜走了南疆的玉璽,那個人的氣息陌生,不被我的寶貝所查,所以,我也不知道是誰拿走了南疆的玉璽,但是我想你一定知道,因為你的隱衛和那個人交了手。」
「一副紫竹林圖,還有東海國公主的行蹤,這兩樣我可以自己查,加起來似乎也不足以抵我幫你找回玉璽的價值。」雲淺月也公事公談,慢慢地道。
「若是加上我幫你毀了東海國洛瑤公主的容呢?」葉倩道。
雲淺月眉梢挑高。
「據說東海國的洛瑤公主美若天仙,若是毀了容的話,她便沒了臉再嫁給景世子。這樣豈不是成全了你。」葉倩道。
「毀了容也不是毀了婚約。」雲淺月淡淡道。
「毀了婚約我沒那麼大的能力,若是有的話,也不至於跑來這裏與你談條件讓你幫我拿回玉璽了。」葉倩道。
「本是一個無辜女子而已,她與我沒什麼深仇大恨,不過是為了百年前的一場約定,她來找榮王府赴約而已。那個人卻恰恰是容景,所以才成了我的阻礙。所以毀容就不必了。毀了婚約既然你做不到,就再換一個你能做得到的,而我又做不到或無法做的對我獲益的事情來。」雲淺月想着她還沒那麼狠,背後對一個無辜女子下那等狠手。
「雲淺月,你的心果然善良。這種善良說白了就是愚昧!」葉倩冷叱了一聲,「什麼叫做先下手為強,你不會不懂吧?如今景世子對你是很好,但你難保他見了比你更好的女人不是心猿意馬?心神搖動?你難保那個洛瑤公主就是一個無辜的女子?萬一她看上了景世子,千方百計對你下手除去你呢?你要知道,你和景世子的事情可是天下皆知。她不可能不知道你是她的阻礙。」
「不管將來如何,但至少現在她對我沒有危害,我便不能下黑手。況且我相信容景。」雲淺月面色不變,清淡的聲音因為提起相信揚起一抹溫柔,似乎那一抹溫柔觸動了她心底深處拿一根柔軟的心弦,她一字一句地道:「容景不是別的尋常男子,他是容景。天下所有的女人都想嫁給他,說明他魅力大!洛瑤看上他也沒什麼不正常。若是她對我傷害,我必不會手軟,若她公平競爭,我難道會輸了她?」
「公平競爭?」葉倩揚眉看着雲淺月,似乎不認識她,「雲淺月,你腦子是不是有病?奉着有利的條件不用,偏偏要講什麼仁義?我幫你動手,即便查也不是你所做。你怕什麼?她毀了容,便是失去了一方倚仗。到時候還不是差了你不知凡幾。但是如今可不一樣,你要知道,東海國國富兵強。東海國的公主可是東海王的掌上明珠。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比你這個雲王府的嫡女身份高了不止數倍。若是東海國施壓,景世子和你在天聖本來就被老皇帝和七皇子制肘,到時候就是前後夾擊,腹背受敵的局面。即便你們有翻雲覆雨手,能斗得過兩個皇帝和兩個皇室?」
「那又如何?」雲淺月淡淡一笑,不以為意,聲音雖輕,但很是鄭重,「葉倩,治國先做人,做人先立本。我不管別人如何,我做人的根本就是秉持善念。若是人連善念都沒有,天下人皆為惡,為了一己私慾,汲汲營營,處處謀算別人,不惜下黑手,毀人一生。那這個天下我看也快離消亡不遠了。女人的容貌何其重要?你知,我知,全天下哪怕是一個三歲孩童都知。毀了的話,便毀了一個女子的一生。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去做。況且我還沒見到東海國的公主,她是圓是扁我還不知。為什麼我就不相信自己比她好?即便她對容景起了爭奪之心,對我出手,即便被前後夾擊,腹背受敵的局面,我和容景沒有那翻雲覆雨手,也可以將這天下攪他個地動山搖。」
葉倩忽然失了聲,她看着雲淺月,見對面的女子眉眼堅定,神色清淡冷然,一雙眸子泛着絲絲透徹清冷的星光,紫色的阮煙羅,被她偏偏傳出一絲素雅的味道來。她即便一身大紅衣裙,突然覺得在她面前也失去了幾分顏色。她一直自負天下女子無人能比她的心計籌謀,無人能有她的胸襟用瘦弱的肩膀在七年前夜輕染踏上南疆的路程時就撐起了南疆的重任。她認為的信念就是不惜一切,保住家國和自己要的,可是如今雲淺月一席話突然就打翻了她的信念。
在她看來她保持善念就是處處被制肘,讓人先發制她,她再迎擊,太過被動。這被她視為愚蠢。但如今忽然覺得她認為的這種愚蠢漸漸從她心裏消失,想着現在天下這暗潮洶湧的大染缸里人人為了目的而傾扎,還有多少人保持善念?
沒有了吧?
不,有,只有一個雲淺月!
「既然這個條件你不同意,你說再加什麼條件?」葉倩收起被觸動的心思,挑眉問。
「就加一樁秘事的真相吧!」雲淺月尋思了片刻道:「關於那日午門外萬咒之王中了紫草之毒,你受傷的真相。你總不會不知道吧!」
「這個不行!」葉倩斷然拒絕。
「那我就無能為力了!」雲淺月對葉倩擺擺手,「咱們這一樁買賣不做也罷!你要知道,我其實無心與你做買賣的。我這個人別的長處沒有,多的是耐心。我可以慢慢的將一樁樁秘密揭開,無論是紫竹林圖,還是東海國公主,還是這個紫草之毒,以及如今留下的無數懸案。」
葉倩猛地起身站了起來,盯着雲淺月道:「涉及我南疆的秘辛,我不會對你透露。」
「當時在五門外的監斬台上,有你,夜輕染,夜天傾,秦玉凝四個人,以及地上的那些死屍。以及一個萬咒之王。你不說我也能猜出幾分,但是我覺得玉璽是你南疆的鎮國之物,你要知道玉璽流落在外的時間越長,對你南疆的超綱越不利。而且南疆王如今重病,你還要急於趕回。你想想,和一個南疆的微小秘辛相比,哪個值錢?」
葉倩身子一頓,眯起眼睛,「你知道我父王病重?」
「我想不止我一個人知道。該知道的人應該一個也不少地都知道了。」雲淺月淡淡道。她也不急,等着葉倩。
「好!我答應你將這三件事都告訴你,但是你必須在一個月之內給我拿回玉璽。」葉倩咬了咬牙,終於答應。
「好!」雲淺月也痛快點頭。十大世家的藍家對付起來雖然麻煩,但也不是銅牆鐵壁。
「秦丞相是百年前南疆大亂之時分裂出去的嫡系支流,也就是說他的祖宗是南疆,他是南疆的人,秦丞相只有一個女兒,就是秦玉凝。如今你明白了吧?那日的紫草就是秦玉凝動得手。」葉倩道。
「原來是這樣!這倒是一樁秘辛,老皇帝知道秦丞相是南疆後人?」雲淺月恍然。她想着秦丞相和秦玉凝應該與南疆有聯繫,但也未曾想到是這個。
「自然!當年南疆為何大亂?無非就是天聖的皇室採用了手段挑動了內亂。讓亂臣賊子禍亂南疆。而後來曾祖父平定了南疆內亂,南疆也因此元氣大傷。如今百年來,依靠南梁在各國的夾縫中生存。那個亂臣賊子卻是被天聖的夜皇室改名換姓,成為了天聖的朝中重臣,如今更是兩代位列丞相。」葉倩道。
雲淺月點點頭,關於百年前南疆那一場禍亂記載的極少,原來還有這麼一樁。她挑眉,「這也就是你閉口不談的原因。你裝作沒有識出秦丞相和秦玉凝?這麼說那刺殺我和容景的百名南疆死士是秦丞相派的了?」
「不錯!」葉倩點頭,「百年前的南疆嫡系也只分流出了他那一支,再無人能會南疆的秘術離魂。那日那百名隱衛死士用的是離魂術,只能是他。我不能說因為秦玉凝在監斬台動了手腳,毀了萬咒之王。因為我知道秦丞相和秦玉凝若是知道我知道了他們的身份,我在天聖京城便岌岌可危。當然,秦丞相暗中也對我下過兩次手,但都沒成功罷了。」
「對容景和我設三葉飄香的女子是秦玉凝了?」雲淺月挑眉,「秦玉凝即便殺我,也不會殺容景。這個不成立。」
「那就是另有其人了!這個總不能讓我再告訴你。我也不知道。」葉倩道。
「那日秦玉凝是因為夜輕染護我,把了我的脈不能用我的血為引,才命夜天傾喊來秦玉凝。若是秦玉凝不來呢?你那日是不是能找出背後的兇手?揪出秦丞相是幕後黑手?」雲淺月想起那日情形,問道。
「應該也是不能!你知道我的萬咒之王已經到了年限了!況且當時監斬台上多了一人。那個人的身上就帶着紫草。」葉倩頓了頓,看了雲淺月一眼,又道:「而且那一日夜輕染的身上也帶有紫草。你知道,那一日夜輕染和我的關係必定會隨時跟在我身邊的。」
雲淺月眯起眼睛,「那一日夜輕染的身上也帶有紫草?」
葉倩看着雲淺月的神色,冷笑了一聲,「雲淺月,你不要這麼天真,夜輕染可不是普通的小王爺,他是德親王府的染小王爺。七年前他為何離開京城?還不就是奉了老皇帝之命為了我的萬咒之王?德親王府是夜氏的忠臣良子。他為了皇室遮掩,有何不正常?」
雲淺月想起那一日他和容景遭遇百名隱衛刺殺,京兆尹和京城府衙青天白日之下一個人都沒有。後來夜輕染是第一個出現在了案發現場。她沉默不語。她早就知道,只不過關於夜輕染,她總不願意去多想。
「不過他對你倒是真心好!知道你要胭脂赤練蛇,知道我會趁他被點住穴道去拿,寧可枉費我追了他身後數年,還是將它毫不猶豫地給了你。」葉倩哼了一聲,「我就想着若是你喜歡的人不是容景,而是夜輕染的話,非要嫁給夜輕染,老皇帝會如何?還會向如今這般將四十萬京城護衛的兵權都給了他嗎?讓他和夜天逸兄弟相爭?」
「世界上永遠沒有如果。」雲淺月淡淡地轉移話題,「說紫竹林圖。」
「那副紫竹林圖想必你看破了其中的秘密吧?但是你不敢打開,讓那秘密破圖而出是不是?」葉倩看着雲淺月一笑,有些邪氣地道:「雲淺月,我覺得你當真是愛慘了景世子。與他有關的東西都不敢去打開一探究竟。你怕那裏的秘密是你不能承受的對不對?」
「你只管說就可!」雲淺月沉下臉,不得不說,葉倩說中了她的要害。那一日從秦玉凝那裏拿到了那副紫竹林圖,她雖然找到了破圖之法,能解開紫竹林圖的秘密,但最後還是沒敢打開那個秘密。
「你知道秦玉凝如何拿了那幅紫竹林圖嗎?」葉倩無視雲淺月沉下的臉,沉聲道:「不是當年榮王給貞婧皇后畫了一副紫竹林圖。而是這一幅紫竹林圖曾經是前」
「算了,這個我不聽了,你不必說了!」雲淺月忽然打斷葉倩的話。
「哈哈,雲淺月,原來你也有怕的事情?」葉倩看着雲淺月微抿的唇,忽然大笑。
「我有怕的事情多了!你現在告訴我東海國公主來了天聖在何處?」雲淺月臉色微冷。
「就在這雲城。」葉倩道。
「嗯?」雲淺月細細地眯起眼睛。
「怎麼?你不信?」葉倩看着雲淺月,「我靠你拿回玉璽,如何會給你假的消息?買賣就是買賣,我雖然背後算計,但也不至於不講信用,口無真言。」
「你如何得知她在雲城?」雲淺月挑眉,她不是不相信葉倩的話。
「我說了我有一個寶貝,只要是見過一次面的人,都能被我的寶貝記住氣息,只要那個人在我的結界出現,我就能知道。南疆雖然兵弱國弱,但這麼些年屹立不倒,自然是有它獨特的生存之道。」葉倩清聲道:「雲淺月,你別小看了我南疆的秘術。」
雲淺月點點頭,想着怪不得葉倩對她說要毀了東海國公主的容貌,原來東海國的公主如今就在雲城,她方便下手,她對葉倩擺擺手,「你可以走了!」
葉倩站起身,理了理衣擺,看了雲淺月一眼,不再多話,抬步向外走去。走到門口,她忽然頓住,似是凝神靜聽了片刻,忽然回頭,對雲淺月笑道:「雲淺月,念在那個紫竹林圖你不想知道的份上,我再送給你個消息。」
雲淺月挑眉。
葉倩道:「夜天逸剛剛來了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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