紈絝世子妃 第十六章 雙王病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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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淺月聽着這聲輕笑既熟悉又陌生,一時間想不起來是誰,她伸手挑開帘子向外看去。車外空無一人。她挑了挑眉,慢慢放下帘子,靜靜而坐。

    「小姐,您是不是聽到有人在笑?奴婢也聽到了!」凌蓮低聲道。

    「嗯!」雲淺月應了一聲,不做糾葛,淡淡道:「不用理會,我們回府吧!」

    「是!」凌蓮疑惑地四下掃了一眼,一揮馬鞭,馬車離開了二皇子府門口。

    街道上依然如來時一般清淨,三三兩兩行人也都是無聲走過,一掃昨日稍微恢復了些的繁華生機,今日又沉寂了下去。二皇子發喪雖然不及先皇大喪送靈,但也算是一件大事。

    馬車走了一段路後,雲淺月忽然道:「轉道去刑部大牢。」

    凌蓮一愣,「小姐?您要去刑部大牢?」

    「嗯,去看看四皇子!」雲淺月道。

    「據說看守四皇子的刑部大牢從那日先皇大限之日就設了禁,任何人沒有攝政王的允許都不能探視。」凌蓮低聲道。

    「只管去就好!」雲淺月淡淡道。

    凌蓮點點頭,馬車轉了道向刑部大牢走去。

    一路無話,來到刑部大牢,凌蓮停住馬車,伸手挑開帘子請雲淺月下車。

    雲淺月借着凌蓮挑開的帘子向外看了一眼,只見刑部大牢前重兵把守,里三層外三層,與昔日不可同日而語,她輕輕一縱,跳下了車。抬步向門口走去。

    看守刑部大牢的一名頭領走上前,對雲淺月恭敬地見禮,「淺月小姐!」

    「我來看四皇子!」雲淺月道。

    「您可有攝政王的令牌或者口諭?」那名頭領問。

    「沒有!」雲淺月搖頭。

    「攝政王有命,任何人沒有他的吩咐不得探視四皇子,也包括您在內,恕屬下不能放人進去。」那名頭領立即道。

    「若我非要進去呢?」雲淺月看着門口一排排的士兵,語氣有些漫不經心。

    「攝政王特意吩咐,若是您想見四皇子,也要經過他的允許。若您沒有命令,強行進入的話,看守這座大牢的所有人都會事後處決。」那名頭領垂着頭道:「屬下知道您若是強行進入的話這裏的人都攔不住您,也不敢攔您。但是這裏五千人的性命都會因您而死。」

    雲淺月聞言眼睛眯了眯,忽然笑了,「攝政王真是高看我了。」

    那名頭領垂首不語。

    雲淺月忽然轉身,向馬車走去。凌蓮立即挑開帘子,她上了車,吩咐道:「去皇宮!」

    「是!」凌蓮看了那名頭領一眼,一揮馬鞭,馬車向皇宮而去。

    馬車離開刑部大牢,凌蓮低聲道:「小姐,奴婢覺得攝政王知道您會來看四皇子,這道旨意是專門對您下的,想讓您去求他吧?」

    「攝政王之上還有新皇,雖然沒出生,但也是新皇,這個天下還不是他一人說了算。」雲淺月聲音淡而冷地道。

    「所以您要進宮去找太后娘娘?」凌蓮恍然。

    雲淺月伸手揉揉額頭,「四皇子府被控制起來,趙可菡大約心急如焚了,而夜天煜在大牢裏關着不見外面的天,兩個人都等於在封閉狀態下,即便吃好喝好,但也最是磨損人的心智,如今十多日已過,他們見不到面,得不到外面的風聲,就算憋着也會憋出病來。趙可菡骨氣硬,也許還好,但是夜天煜從來就沒受過什麼大苦,我怕他挺不住。即便我不去看他,能讓姑姑進去看一眼總是好的。既然他活下來,就不能再死了。」

    凌蓮點點頭,「小姐說得對,四皇子天驕貴子,這樣關下去的話,怕是受不住。」

    雲淺月不再說話。

    凌蓮過了一會兒又疑惑地道:「小姐,奴婢有一點不明白,陳老將軍從始至終沒參與二皇子和四皇子的事情,按理說不應該啊,陳老將軍可是四皇子的外公。」

    雲淺月聞言忽然笑了,「這大約也就是夜天逸不殺夜天煜的原因。」

    凌蓮不解。

    雲淺月慢悠悠地道:「陳老將軍一直忠君為國,入朝這些年來,未行差半分錯誤。和鳳老將軍相比,他是智者,鳳老將軍十個也不及,所以鳳老將軍才因為死了一個女兒一個外孫女便受不住早去了,陳老將軍即便當年陳貴妃死得冤枉,卻半絲也無怨言,如今即便外孫子逼宮傳位,他卻也一分沒攙和,他退下朝局,卻依然掌控着十五萬兵馬,到臨終老皇帝也沒撤銷他的兵權,這是一顆不定時炸彈,夜天逸不殺夜天煜,這顆炸彈便一直完好不爆,若是殺了他的話,陳老將軍沒攙和,無法連帶,也就無法和夜天煜一併治罪,那麼殺的是夜天煜一人。以後夜天煜死了,指不定這顆炸彈會何時引爆。江山既然如今在夜天逸手中,大權在握,他又怎麼會允許讓他因此而亂?雪上加霜?夜天煜不死,大有用處,一則收買人心,天下百姓會稱其顧念兄弟情義,有情有義。二則,牽制陳老將軍,也同時牽制夜天煜和夜天傾埋下那些未用的暗樁不會瘋狂反噬製造混亂。一舉二得,何樂不為?」

    「原來是這樣,七皇子真是好算計!」凌蓮唏噓一聲。

    雲淺月笑了笑,淡淡道:「誰沒有算計?他想坐那個位置,如今一步之遙,算計也正常。死了夜天傾,活了夜天煜,被他掌控,總比都死了對他有利的多。」

    凌蓮點點頭,不再說話。

    雲淺月也不再說話,對於夜天逸,她如今也沒有什麼好想好說。他無非差的就是那把椅子而已。但這一步之遙也是遙,他能不能坐上去,還兩說。

    馬車來到皇宮門口,緩緩停下。

    凌蓮挑開車簾,同時看着宮門道:「小姐,好多車輛,從宮裏走出來的女子們看起來都像是宮裏先皇的妃嬪,不知這是要作何,難道四皇子將她們都發配出去了嗎?」

    雲淺月向外看去,只見果然如凌蓮所說,宮門口停着許多車輛,除了各府大臣的車輛外,還有數輛宮裏專用的馬車,文萊打頭,後面跟着一群女人,其中走在最前面的是秦太妃。她收回視線,跳下馬車。

    文萊也看到了雲淺月,連忙走了過來,恭敬地見禮,「淺月小姐!」

    「這些人是要發配?」雲淺月看着那群女人問。

    「攝政王下旨,說先皇已去,這些女子再不能侍候先皇,也不必再留在宮中,願意回鄉的就自行回鄉,不願意回鄉的就遣送去百里外的尼姑庵。」文萊立即回話,「秦丞相今日返鄉,攝政王說秦太妃在宮中困居一生,尤為辛苦,跟隨秦丞相一起返鄉頤養天年。」

    「哦?攝政王真是仁慈!」雲淺月挑眉一笑。

    文萊看了雲淺月一眼,小心翼翼地道:「攝政王下了一道詔書,本來這些女人應該給先皇陪葬,但是淺月小姐宅心仁厚,向他建議此事,說這些人以前侍候先皇有功,不能拿人命陪葬。他覺得有道理,便採納了此事。」

    雲淺月聞言再次挑眉,以她的名義?她記得是和夜天逸就陪葬之事探討過,但那已經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她斂住神色,點點頭,轉移話題,「太后呢?」

    「太后在昨日先皇大喪染了涼氣,如今在宮中修養呢!」文萊立即道。

    雲淺月不再多言,抬步向宮內走去。

    「淺月小姐!」秦太妃忽然喊住雲淺月。

    雲淺月停住腳步,看向秦太妃,她已經脫下了宮裝,換上了一身普通老婦裙裝,看起來頗顯老態,但不見憔悴,反而精神極好。她不說話,等着她開口。

    「淺月小姐真是好本事啊!千古以來,你這樣的女子只此一個!」秦太妃老態的聲音開口:「毀先皇遺詔而不被株,毀寢陵神鍾而安然無恙,居然還給攝政王建議妃嬪不陪葬,這可是聞所未聞。」

    「秦太妃在先太皇去時本本來也應該陪葬。為什麼你沒有陪葬呢?那是因為你有一個好哥哥身為丞相,所以免去了陪葬,在這宮中又享福二三十年。不能因為別人沒有個身為丞相身為朝中重臣的好哥哥,便都被趕去陪葬,你說是不是?」雲淺月看着她。

    秦太妃忽然笑了一聲,「淺月小姐好一張利嘴!但願你一直能這麼本事!」

    「這個不勞您費心!」雲淺月淡淡道:「但願您真的能頤養天年。」

    秦太妃老臉一寒,雲淺月不再看她,抬步進了宮門。身後文萊開口吆喝眾人上車,一時間宮門口分外熱鬧。

    皇宮裏懸掛的白綢白布等早已經撤去,樓閣、亭台、假山、道路早已經被清掃乾淨,驅除了些沉悶,又恢復以往莊重威嚴的宮闕形象。

    路上三三兩兩的宮女太監見到雲淺月齊齊見禮,一如既往,宮廷侍衛秩序井然,就如老皇帝活着時一樣,似乎沒什麼變化。若真挑出幾分變化的話,那就是沒有見到在涼亭或者水榭里觀賞景色的妃嬪。

    整個皇宮都靜悄悄的。

    雲淺月一路來到榮華宮,只見榮華宮門前的守衛比她以前來時增加了一倍,而守護宮門的侍衛也換了。不是以往熟悉的面孔。她停住腳步,靜靜地看着。

    「淺月小姐!」一名守衛走上前,對雲淺月一禮。

    「我要見姑姑!」雲淺月淡淡道。

    「淺月小姐是否有攝政王的令牌或者手諭?」那名守衛問。

    雲淺月眯起眼睛,「我來皇宮從來就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來姑姑的寢宮更是,怎麼?今日還需要攝政王的令牌或者手諭了?」

    「回淺月小姐,攝政王吩咐,太后娘娘腹中天子尊貴,而她體質太弱,先皇大去,太后娘娘十分勞神,需要好好將養,任何人不得打擾。畢竟太后娘娘玉體關係未來天子和天聖江山社稷。」那名守衛恭敬地回到。

    「就是說連我也見不了姑姑了?」雲淺月眸光一冷。

    「是,攝政王說任何人不得打擾,也包括淺月小姐。」守衛肯定地點頭。

    雲淺月冷冷地問,「這道旨意是什麼時候下的?」

    「昨日先皇大喪回來!」

    「太后娘娘如何說?」雲淺月又問。

    「太后娘娘認為攝政王說得有理!」那名守衛道。

    「好一個太后娘娘認為攝政王說得有理!」雲淺月忽然冷笑,「若我非要進去呢!」

    那名守衛忽然跪在地上,沉聲道:「守衛榮華宮兩千人,若是沒有攝政王手諭,私自放人進去,或者有人強行硬闖我等沒攔住的話,一律處決。」話落,他補充道:「攝政王說,若是淺月小姐想見太后,去向他請旨,他會陪同而來,畢竟太后娘娘和她腹中的新皇對天聖江山社稷太過重要,還有幾個月臨盆,不能有半絲疏忽。您若私自進去,我們不敢攔您,只能齊齊自刎。」

    雲淺月胸中忽然竄起一股怒火,死死地看着跪在她面前的人。從刑部大牢,到如今的榮華宮,夜天逸都下了這樣一道聖旨,這是逼迫她去找他了。她絲毫不懷疑,只要她走進去,是沒人會攔她不錯,但是這些人絕對如這個人所說,齊齊自刎,或者被夜天逸處決。

    那名守衛跪在地上不再說話,榮華宮門口靜如無人。

    許久,雲淺月忽然一腳踢開擋在她面前的人,向裏面走去。

    那人「啊」地一聲被踢出老遠,須臾,爬起來,看向雲淺月向裏面走去,忽然從腰間拔出刀劍,向脖頸自刎。其餘侍衛也齊齊拔出刀劍自刎。整齊一致,刀劍出銷,刷刷聲響。

    雲淺月恍若未聞,若是早先她被攔住,那麼心存仁慈五千人讓她止步於刑部大牢,那麼如今榮華宮再如此,兩千人也讓她止步不前的話,她就真被夜天逸給拿住了。她到要看看,今日兩千人血濺榮華宮的話,他會如何?

    「月兒止步!」榮華宮內傳出太后的聲音。

    雲淺月腳步停住,向裏面看去,只見大殿殿門緊閉,看不見裏面的情形。

    「月兒,姑姑很好,若是要進來,就去向攝政王請旨,若是不想去請旨,你就回去吧!不用擔心姑姑。」太后聲音再度傳出。

    「姑姑,你何必要怕他?」雲淺月沒想到攔住她的人是她的姑姑。

    「攝政王的做法很對,姑姑本來就需要將養身體。」太后聲音威嚴,聽不出絲毫被困的沉怒,「我腹中懷的是天子,不是別人。自然要謹慎注意。」

    雲淺月皺眉。

    「他昨日已經在皇陵看了血腥,我不想今日再讓他看血腥。你回去吧!」皇后又道。

    雲淺月看着殿內緊閉的簾幕,多種想法在腦中旋轉,須臾,她平靜地點頭,「那好,姑姑好好將養。我先回府了!」

    「嗯!」皇后應了一聲。

    雲淺月轉身向外走去,她離開榮華宮,守護榮華宮的二千人齊齊放下了刀劍。

    皇宮依然如她來時一般靜寂,路過的人都可以看出小心翼翼。

    出了宮門,凌蓮立即迎上前,見雲淺月臉色不好,她壓低聲音問,「小姐,您」

    「回府吧!」雲淺月徑自上了車。


    凌蓮不再多問,連忙上了車,一揮馬鞭,馬車離開了皇宮。

    馬車剛走不多遠,雲淺月忽然喊了一聲,「停車!」

    凌蓮疑惑地停了車。

    雲淺月挑開車簾下了車,轉身返回皇宮。

    凌蓮一愣,連忙追上雲淺月,「小姐,您怎麼了?是不是見到太后發生了什麼事情?」

    「和刑部大牢一樣,夜天逸派人封鎖了榮華宮。」雲淺月道。

    凌蓮一驚,小心地問,「那您如今是要回宮去找七皇子請旨嗎?」

    雲淺月腳步不停,聲音淡而冷地道:「不是,我是去接容景下朝。」

    凌蓮不再問,這回沒等在宮門口,而是跟在了雲淺月身後。

    進了皇宮,雲淺月喊住一個小太監詢問,「景世子在哪裏?」

    「回淺月小姐,景世子在議事殿議事。」那名小太監立即道。

    雲淺月點點頭,向議事殿走去。

    議事殿是皇宮一處獨立的宮殿,比鄰御書房和金殿,是用於除了上朝外,朝臣議事的地方,主要以丞相為主的一眾朝臣。

    雲淺月在議事殿外停住腳步,靜靜地看着這座宮殿。雖然不比金鑾殿、聖陽殿、榮華宮、御書房輝煌,但也是渾厚端嚴。

    守在議事殿外的兩名小太監看到雲淺月,齊齊一愣,對看一眼,其中一名小太監走來,對雲淺月恭敬一禮,「奴才給淺月小姐請安?您有事?」

    「我等容景下朝!」雲淺月道。

    小太監猶豫了一下問,「景世子正在議事,攝政王今日也在議事殿,您奴才給您去稟告一聲?」

    「不用了,我在這裏等他就好!」雲淺月搖頭。

    小太監聞言鬆了一口氣,顯然不想進去稟告,轉身走了回去。

    凌蓮陪着雲淺月站了半響,看了一眼天色,輕聲道:「小姐,這天色還早,想必景世子要好久才能出來,那邊有個暖閣,您進去等着吧!能看到景世子出來的。」

    「不必!就在這裏等。」雲淺月搖頭,看了凌蓮一眼,「你先回府!」

    凌蓮搖搖頭,「我跟您一塊兒等。」

    雲淺月不再說話,用手收緊了身上的披風。雪貂皮毛溫暖,讓她冷着的心暖了暖。

    一個時辰後,有幾名小太監端着食盒進了議事殿。

    半個時辰後,那幾名小太監拿着空盒出來。

    又一個時辰,響午偏西,雲層籠罩,太陽隱沒入了雲淺月里,颳起了冷風。

    凌蓮張了張口,看着雲淺月平靜的神色,終是沒說話。她本就聰明,跟在雲淺月身邊許久,對如今的形勢也看清幾分,攝政王執掌大權,卻獨獨奈何不了小姐,便從其他處入手,想要她妥協,但小姐如今不來找攝政王請旨看望四皇子或者皇后,卻來這裏等景世子下朝,這一局是向攝政王擺明了她不會請旨妥協,哪怕一個人是她關心的四皇子,一個人是她的姑姑。

    又一個時辰,狂風大作,捲起雲淺月衣袂長發,幾乎要將人吹飛。

    凌蓮連忙擋在雲淺月一側,護住她。

    雲淺月看了凌蓮一眼,伸手拍拍她,「我沒事!」

    她話落,大殿的門從裏面打開,走出一群人。當先一人是夜天逸,他身後三尺之距緩步走着容景,之後是一系列熟悉的面孔。德親王、孝親王、夜輕染、容楓、冷邵卓等人。

    夜天逸看到雲淺月,緩緩停住腳步,似乎絲毫不意外,顯然已經有人向他稟告過了。

    容景也沒有意外之色,眸光落在凌蓮給雲淺月遮風的手上,眸光染上一絲溫潤。

    雲淺月目光略過夜天逸落在容景身上,看到他穿着她給他縫製的月牙白錦袍,腰間佩戴着她給她繡的那個香囊,香囊對着人的一面正是一對鴛鴦戲水中的交頸鴛鴦。她忽然扯開嘴角一笑,對他語氣輕鬆地招手,「容景,我來接你回府!」

    夜天逸看到雲淺月的笑容和輕鬆的神色,臉色驀然沉了沉。

    容景腳步不停,越過夜天逸,走向雲淺月,步履輕緩優雅,徐徐而來,在冷風大作中,他依然如玉山一般,我自閒庭信步。不多時,來到雲淺月近前,凌蓮立即放下手,退到一旁,他伸手自然地握住雲淺月的手,溫聲道:「怎麼想到來接我回府了?」

    「以後我每日都來接你回府!」雲淺月對他揚起笑臉。

    容景眸光閃了閃,溫柔一笑,對她道:「好,以後你每日都來接我回府。不過不要等在這裏,去對面的那間暖閣。不必受的苦,為何要受?你這樣在冷風裏吹着,是誠心讓我做不了事情。」

    「好吧,聽你的!」雲淺月看了一眼凌蓮早先說的那間暖閣,笑着點頭。

    「走吧,我們回府!」容景拉着雲淺月抬步,旁若無人地向宮外走去。

    議事殿出來的眾人無人出聲,都不約而同地偷眼看了一眼夜天逸。

    夜天逸一言未發,面無表情地出了議事殿,向御書房走去。眾人對看一眼,有的人跟上夜天逸,有的人向宮外走去。

    轉過身後,雲淺月的笑意頓失,容景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二人一路無話出了宮門,上了馬車,雲淺月雙手抱住容景的腰,窩進他懷裏。

    容景低頭看着她,笑道:「心裏又不舒服了?」

    「不是不舒服,是很難受。」雲淺月低聲道。

    「因為攝政王下了兩道旨意?一道關於刑部大牢的,一道關於榮華宮的?」容景挑眉。

    「不是因為他下了兩道旨意,而是因為姑姑。」雲淺月語氣沉暗,低聲道:「容景,你說,姑姑是不是拿她自己腹中的孩子真當天子了?」

    「怎麼講?」容景低聲問。

    「我感覺姑姑不信任我了。」雲淺月輕聲道:「我雖然仁慈,兩千人命是人命,但我心中清楚這不是太平盛世,不是人人平等的時代,這裏是鐵血冷血的王朝,我不會因為這小小的仁慈和兩千性命而受夜天逸威脅。但是姑姑今日阻止了我,她自小看着我長大,應該清楚我是什麼樣的性情,我不會對夜天逸妥協,但是她明知道我不會去找夜天逸,還阻止我,說不想讓她府中的孩子見血腥,實際上是不想見我吧!」

    容景拍拍雲淺月的頭,溫聲道:「不想太多了!姑姑還是喜歡你的。」

    「但是喜歡也沒有她腹中的孩子重要吧?」雲淺月低聲道:「她是不是覺得我威脅到夜氏江山了?是不是想起了她府中的孩子姓夜?是不是正視到了她腹中的孩子是如今的天子?她想保住孩子,對夜天逸妥協,放棄了我?」

    容景抱緊雲淺月,不予置評地道:「你今日中午都未曾用膳吧?別想了!」

    雲淺月閉上眼睛,不再說話,感覺自己像是進入了一個困頓的網裏面,掙脫不出,也砍不斷這張網。這個時局在以一種詭異的情形僵持着,而她也跟着僵持。

    容景看着雲淺月,也不再說話,玉顏上染上了一抹暗影,極為濃郁。

    馬車走了一段距離,車簾被從外面掀開一條縫,一隻鳥兒飛了進來,落在了容景肩頭。

    雲淺月睜開眼睛,就見到這是一隻通體黑色的鳥兒,和青啼一般大小。腿上綁着一張紙條,是墨色的。她看向容景。

    容景伸手解下紙條,緩緩打開,看了一眼之後,對雲淺月道:「南疆王大限已到。」

    雲淺月一怔,「不是有你給的藥,南疆王有半年壽命嗎?從葉倩帶雲暮寒離開的時候計算的話應該還有一兩個月吧?」

    「今年的冬天來得急而冷寒,南疆地勢原因,天聖京城乾冷,而南疆便是陰冷。南疆王久病之體,靠藥物支撐了這麼久已經是極限,承受不住也是應該。」容景溫聲道。

    雲淺月點點頭,「南疆王離世的話,葉倩該繼承王位了吧?」

    「嗯!」容景點頭。

    「秦丞相帶着家眷今日離京,你知道吧?」雲淺月又問。

    「自然知道!」容景點頭。

    「那秦箐呢?」雲淺月想起那日在榮王府遇到的丞相府小公子秦箐,容景請他喝茶,後來她聽說玉子書要離開,便忘了問他這件事情,如今想了起來。

    「留下了!」容景道。

    雲淺月挑眉,「怎麼個留下法?」

    「他和我五妹妹情投意合,願意入贅榮王府。就留下了。」容景道。

    「秦丞相同意?」雲淺月看着容景。

    「自然是不同意的,但是秦箐和秦丞相斷絕了父子關係。」容景道:「以後他是榮王府的人。」

    雲淺月忽然笑了,「這到是有意思,想不到那麼一個靦腆的男孩,居然能做出這等事情。秦丞相一直不重視這個兒子,認為他窩囊,如今他總算做了一件不窩囊的事情。」

    容景笑笑,「這大約就是愛情的力量,五妹妹不與他走,他正好也不想走。我就幫幫他們。」

    雲淺月看着容景,盯着他眼睛道:「是這麼簡單嗎?五小姐也算是嫡出吧?秦丞相告老還鄉,秦府的輝煌和太子府一樣,已經成了過去式,而你卻留下了秦箐。你確定你沒別的想法?」

    容景挑眉,含笑問,「我有什麼想法?」

    雲淺月收回視線,慢悠悠地道:「秦丞相的老家是在南疆吧?」

    「嗯,似乎是在南疆。」容景點頭。

    雲淺月嘆息一聲,「看來葉倩和雲暮寒要有的忙了,一邊要發喪,一邊要守護住南疆。不知道他們是不是老奸巨猾的秦丞相的對手。」

    容景聞言一笑,「不能小看葉倩,也不能小看雲暮寒,你的哥哥。」

    雲淺月不置可否,不再說話。

    容景拿出紙筆,折了一張紙條寫了兩個字,綁在那隻鳥的腿上,那隻鳥飛出了車廂。

    馬車緩緩前行。

    忽然,簾幕微動,從外面竄進來一個人,容景剛要出手,玉青晴的聲音響起,「小景,是我!」

    「青姨?」容景撤回手。

    「娘?」雲淺月愣了一下,從容景懷裏出來看着玉青晴。

    玉青晴上了車之後,看了二人一眼,面色凝重地道:「月兒,娘得到你哥哥傳來的消息,說你舅舅身體似乎不好,娘必須去一趟南梁。你要不要和娘一起去?」

    「我舅舅怎麼身體不好了?」雲淺月訝異地問。

    「今早你舅舅上朝的時候突然昏倒在金殿上,你哥哥和太醫都看不出病因。覺得事情定然不會簡單,傳信給娘,娘就這一個哥哥,必須要去一趟南梁。你舅舅一直就想見你,礙於你是雲王府嫡女,無法讓你去,但是如今你今日剛被夜天逸在刑部大牢和榮華宮氣了兩場,一怒之下再離開京城,也無不可。所以娘過來問問你,去不去?」玉青晴道。

    雲淺月面色也染上凝重,偏頭去看容景。

    容景對她點點頭,溫柔地道:「去吧!娘親舅大,怎麼能不去見見?免得以後後悔。」

    雲淺月點點頭,對玉青晴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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