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城有一條橫貫東西的河,河名玉帶河。
玉帶河上有十二座橋連接南北兩邊,十二座橋寬窄不一,造型各異,有平橋有拱橋還有棧橋。
其中當然平橋最多,有足足七處,可供車馬通行。
而後是拱橋,拱橋有三處,被京都的百姓稱之為三橋映月。
棧橋是木製吊橋,只有兩處,皆架設於南北地勢較高之處。
文昌橋就是其中的一處棧橋,得名於橋頭的那處文昌廟。
文昌廟的對面就是寧國赫赫有名的太學院,它佔地極大,林木繁多,環境很是優雅。
原本這地方很清淨,除了讀書聲,剩下的便是這夏日的蟬鳴。
但今兒個太學院裏卻很是熱鬧。
許多的學子們聚集在了一起,一個個義憤填膺,聲討的居然是那個從廣陵而來的李辰安!「諸位,院正大人將李辰安視為忘年之交,可那廝居然是魚龍會的走狗!」「他不僅僅是魚龍會的走狗,他還殺死了劉酌劉學長!」「試問蒼天,可有王法!試問諸位內心,此憤可難平!」於是,群情愈發激奮,那一個個憤慨的少年們舉起了拳頭,高聲的吼着:「殺人償命!」「李辰安去死吧!」「虧得老子還將他視為自己,卻沒料到他居然做出了這等人神共憤之事,老子要與他割袍斷義!」「諸位,」有學子登上了廣場的高台,他振臂一呼,「諸位,安靜!」「聽聞李辰安今日入京都,我等與其在次發泄,不如去往南門攔住他,勢必要找他要個說法!」「走,去南門,弄死他!」「走走走,我等去他那醜陋的模樣!」於是,浩浩蕩蕩的學子們衝出了太學院,跨過了文昌橋,向玉京城南門而去。
這番陣仗當然引起了玉京城百姓們的注意,他們這才知道原來是廣陵城的那個李辰安來了。
於是,加入這隊伍的人越來越多。
有販夫走卒,也有那些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們??——畢竟此前李辰安在京都的名聲極為響亮,畢竟他有三首詩詞是得到了花老大儒等人的誇耀,是能夠進入《寧詩詞集淵百篇的》!這個名字在京都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於是也成了京都許多大家閨秀心中傾慕的人兒。
要知道他可是公認的寧國排名第一的大才子!若是能夠嫁給他……那會迎來多少人的羨慕那會讓自己的心兒多麼的滿足!可就在這幾天畫風卻突變!有傳言說他加入了那臭名昭著的魚龍會,還成了廣陵州的舵主!又有傳言說他為了巴結姬丞相,親手殺死了花老大儒的得意門生劉酌!那可是朝廷命官!他殺了朝廷命官,卻偏偏沒有受到官府的查辦,還耀武揚威的到京都來了……這足以證明他真的成為了姬丞相手裏的一條狗!因為有姬丞相護着,沒有人敢去辦了他!他為什麼就變成這樣了呢好好的寧國第一大才子不當,偏偏要自毀了名聲,自甘於墮落……莫非他是受了威脅也或者真的是貪戀於姬丞相能夠給他的權勢人們總是會好奇。
尤其是在聽說鍾離府的那位三小姐居然和他之間有着那層關係之後,人們愈發的不了解??——那是定國侯府啊!定國候府之所以能夠定國,便在於定國侯府從來不會參與朝中的黨爭!定國侯府只聽命於皇上,其餘人,哪怕是一手遮天的姬丞相,也絕對使喚不動定國侯府。
如此高義,代表着寧國正義的定國候府的三小姐,她怎麼會喜歡上了魚龍會的李辰安呢若是說在廣陵時候三小姐喜歡上了他還情有可原,因為那時候的李辰安並沒有加入魚龍會。
但現在事實確鑿,三小姐本應該和他劃清界限,可偏偏定國侯府派出了神武軍出城去迎接李辰安進京……這裏面究竟有着怎樣的情況沒有人知道。
於是就想着去個究竟。
於是,玉京城南門廣場就變成了人山人海的模樣。
…………太學院後院有一處小木樓。
小木樓外的小院子裏坐着兩個正在下棋的老人。
左邊一個是花滿庭,右邊一個是商滌。
商滌落下了一枚黑子,抬眼了花滿庭,「會不會出事」花滿庭應下了一枚白子,那雙花白的眉一揚,「有神武軍保護,能出什麼事」商滌想了想,沒有再去擔心李辰安,而是問道:「我說花老頭,那首《天淨沙》的詩歌,你以為如何」「鶯鶯燕燕春春,花花柳柳真真,事事風風韻韻,嬌嬌嫩嫩,停停當當人人。
」花滿庭一捋長須抬起頭來,將手裏的棋子丟在了棋瓮中,笑道:「我這老弟,不世出的天才啊!」「他若是沉下心來,他在文學上的造詣,老夫敢斷定一定是前無古人之存在!」「這詩歌的體裁別致,這些日子老夫一直在研究,它仿佛出於當下的詩詞,卻又別於當下的詩詞!」「其中有一種說不出的味道……若是非得要形容……我覺得當下的詩詞是獨屬於文人墨客的,但他所作的詩歌,卻仿佛是唱給天下百姓去聽的。
」「用詞更隨性,沒有文人的匠氣,不需要多深的學識就能聽懂,就能明白其中意思!」「這對於文化的傳頌,有着難以估量的意義!」商滌沒料到花滿庭對李辰安有着如此之高的評價,他愕然了片刻也搖了搖頭,一聲嘆息:「哎,他終究捲入了這潭渾水之中。
」花滿庭苦笑,「他小子到了京都可會吃些苦頭,老夫也苦啊!本想着他到了京都好生和他聊聊這詩歌,沒想到卻不能見他,還要陪他去演這一齣戲!」花滿庭俯過了身子,對商滌又說了一句:「你卻可以去見他!甚至你可以將他引薦給長孫先生!」商滌明白了花滿庭的意思,嘿嘿一笑,「長孫先生說……且。
」花滿庭眉間一蹙,有些不樂意:「就不怕他在京都出了問題」「怕個屁!」商滌老神在在,「有樊桃花在京都,誰敢對他動手」「……姬泰多少會有些顧忌,可若是二皇子對他動手呢」「你是關心則亂,至少現在二皇子只會觀望!」玉京城南城牆上,在一群侍衛的保護下,二皇子寧知行正站在這裏,正眺望着城門外的那條寬闊大道。
他回頭望了望那黑壓壓的人群,忽然笑了起來。
「這李辰安,風頭很大啊!」他的身後站着一個有些佝僂的老太監,此時那老太監躬身回了一句:「殿下,要不要將那些人驅散」「不,」寧知行擺了擺手,「且他如何應對!」無盡的昏迷過後,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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