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舞是一腦門霧水的離開這處山洞的。
她實在難以明白師傅那清奇的思想,當然,曾經她也不明白。
師妹們說這便是師傅異於常人的地方。
而劍舞對此是有些懷疑的,心底里覺得師傅幼時被拋棄的原因是不是她的腦子有些問題比如,曾經晚溪齋里是有一頭耕牛的。
耕牛當然是用來耕地的,但師傅說牛為什麼要那麼辛苦它辛辛苦苦的耕地,種出了莊稼,憑什麼我們吃小麥磨出的麵粉,而牛隻能吃那些麥稈這對牛不公平。
於是師傅把那頭牛宰了。
那一天晚溪齋的弟子們都含着淚大吃了一頓牛肉。
一個個意猶未盡。
可沒了牛,晚溪齋的那些地不能荒着啊,於是師傅就叫大家扛起了鋤頭,做起了本應該由牛做的事。
這樣幹了個把月,大家還是覺得有一頭耕牛比較好,畢竟不用那麼辛苦。
但師傅遲遲沒有同意,理由是沒銀子。
於是,大傢伙就將紡出來的麻布拿去鎮子上換了些銀子交給了師傅。
結果呢……師傅用這筆銀子去買了一隻海東青!她竟然養了一隻鳥!而養這隻鳥的目的,僅僅是為了她找人方便!另外就是那隻鳥會三不五時給她抓回來一隻兔子。
轉眼這就過去了兩年!牛依舊沒有,那隻鳥倒是長大了。
對了,怎麼沒見她的那隻鳥…………李辰安這時候正盯着蕭包子的肩。
因為她的肩頭剛剛落下了一隻大鳥。
薆蕭包子從這隻鳥的腳上取下了一個小小的竹筒,從裏面取出了一張二指寬的紙條。
就着燈火,她眯着眼睛仔細的了,然後遞給了李辰安。
「要殺你的江湖高手,真多啊!」「你能活到現在,也挺不容易的。
」李辰安接過來一瞧,這張紙上就兩行字:「暗香所記,皆是伏兵。
」「大致一百二十之數,都是高手!」李辰安一怔,這後一句倒是很好理解,這第一句……「什麼暗香」「就是淡淡的檀香。
」「……這深山老林里若是有檀香,敵人豈不是也會知道」蕭包子睜開眼了李辰安,「尋常檀香當然如此,但覃八怪做的檀香卻不一樣……我能嗅到。
」李辰安驚訝的也着蕭包子,心想這就是江湖中的奇人異事「你這才隨着我進山,這玩意……誰來偵查的都是高手,就沒有人發現他的行蹤」「你怎麼像女人一樣好奇」蕭包子乜了李辰安一眼,想了想還是解釋了一番:「從廣陵來的路上,遇見了許多行商,便聽說了你的一些事,也知道了你將來雙蛟山剿匪。
」「我的那些弟子們畢竟是跟着你混口飯吃,聽說你還每月給了她們一兩銀子,那你就是她們的老闆。
」「這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本就是江湖規矩,既然我是她們的師傅,當然也不想你就這麼死了……你死了,她們就沒有了那月錢。
」「這年頭要賺點銀子不容易,所以我就請了一個極為擅長隱匿的,輕功身法也極好的江湖大盜來這雙蛟山里踩個點。
」「他叫賊不走空江之涯,並不出名,但確實有些獨特的本領,他欠我一個人情。
」「……怎麼個人情」「兩年前,這傢伙跑到了晚溪齋里來。
晚溪齋沒啥東西給他偷,唯一值點錢的就是一頭牛。
」「這傢伙想要順手牽牛,但那牛似乎並不情願離去,於是發出了叫聲,我正好聽見。
」「等我去到牛棚的時候,牛已被他給宰了!」「我本要將他宰了給那頭牛陪葬……他卻說他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歲小兒。
」「我想來想去沒能下得去手,就將他放了。
」「就是這樣」「嗯,」蕭包子點了點頭,「就這樣。
」李辰安又了蕭包子,覺得這個女人不能以常人度之。
他沒有再說,起身將王正金鐘等人召集到了一塊,就着那昏黃的燈光,做出了一番佈置。
…………天光微亮,山野里是白茫茫一片。
又是一場大霧。
李辰安一行簡單的用了早飯,各自收拾好行頭,離開了這處山洞,走入了濃霧之中。
他們要去干兩件事——其一,按照江之涯留下的記號,將那些江湖中人率先給清理掉。
其二……明日傍晚時分需抵達斷腸谷那條入口處,與玄甲營匯合。
這一次蕭包子騎着那頭小黑驢走在了隊伍的前面。
因為那暗香,唯有她能聞到,所以她自告奮勇的當了嚮導。
事實上,小武也能聞到,只是他並不知道這事罷了。
山野一片寂靜。
就連鳥兒的鳴叫也只有偶爾的那麼兩三聲。
蕭包子依舊一副沒睡醒的模樣,她懶洋洋騎着毛驢不緊不慢的走着,漫無目的,似乎也根本就沒去想過何處為目的。
阿木和王正浩軒依舊緊跟在李辰安的身後,阿木保持着足夠的警惕,王正浩軒卻時不時會一眼前方的那頭驢。
知子莫若父,王正金鐘着王正浩軒添嘴唇的模樣心裏有些慌。
他現在已知道騎着毛驢的那個姑娘就是晚溪齋的齋主。
對於晚溪齋,王正金鐘是有一些了解的。
這個門派脫胎於數百年前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慈航道院。
那是一個修道的尼姑庵!後來不知為何離開了一部分人去了晚歸山,建立了而今的晚溪齋。
她們依舊秉承了曾經慈航道院的一些傳統。
比如只招收女弟子。
比如修煉的依舊是慈航道院獨一無二的內功心法靜念道典。
講求的依舊是個道法自然,追求的依舊是隨心之願。
只是曾經慈航道院的弟子侍奉三清神像一生絕不成婚,成了方外之人。
而晚溪齋則徹底打破了這一規矩,晚溪齋的弟子可成婚,只是成婚之後,必須離山,並不得帶男子返回山里。
而今慈航道院已銷聲匿跡,但晚溪齋卻成為了寧國三大門派之一。
晚溪齋的弟子極少出世,但其底蘊深厚,莫都是女子,在實力上恐怕並不會輸給牧山刀。
王正浩軒這小兔崽子賊心不死,他居然還在打着人家齋主的那頭驢的主意……這是能吃的麼!吃了老子賠得起麼!就在王正金鐘尋思得找個機會好生和這小兔崽子說說的時候,毛驢背上的那個蕭姑娘忽的醒了過來。
她一傢伙坐直了身子,從剛才慵懶的模樣一下子就變得精神了起來。
李辰安一瞧,問道:「嗅到暗香了」「不是,」蕭包子轉頭,微微眯眼向了李辰安。
「我忽的想起,你……你有帶兵打仗的經驗麼」「……沒有!」「那你這不是瞎折騰」「不是說好的你帶路去找那些江湖高手麼」蕭包子一噎,茫然四顧,再抬頭四顧,都是白茫茫的霧。
不見那隻鳥。
她沉吟三息,伸手一指:「那咱就往那個方向!」無盡的昏迷過後,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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