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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向杜東辰,眼帶嘲諷,「杜世子是不是要說,世上巧合的事很多,說不定這些全是巧合呢?那麼,我就再給你看點東西。」
說着,從過兒捧着的盒子中三度取出有編號的紙,連同剛才的兩張一起交給差役,送到公座上的包大人手裏。
「這是一張物品清單,和其他證據一樣,上面有編號,便於大人查驗。」
「春狀師想得周到。可是,這是什麼清單?」包縣令溫和的問。他太佩服這個小丫頭了!
「這個清單,是方寶兒所有財物的清單。」春荼蘼說到這裏,杜仲的臉色已經變了。
春荼蘼眼觀六路,看到後再度露出嘲諷之意,「姓杜的,你很奇怪是不是?因為你殺掉方寶兒時,在她身上並沒有發現這些細軟。所以,毛屠戶所說把這些拿去賭錢,根本就是不成立的。幸好,之前取信之時,已經證明他在撒謊,因為他根本沒去賭場或者寺庫,更沒見過這些珠寶金銀。那麼,它們又是哪裏來的?我來揭開這個謎題是從一對姓宋的夫婦手中得來。」
這句話,在某些人耳中太震撼了。於是,一直沉着得近乎木訥的老奉國公杜衡不受控制似的,騰地站了起來。而宋氏夫婦在范陽時就跟着方娘子,正是春大山在懸崖下面救起。只可惜宋大伯已死,宋大嫂強撐着說了那件重要的事後,也魂歸天國。
「大人,請接受新的證據。」春荼蘼一臉嚴肅,那是對死者的尊重,「此案,並非是三屍命案,因為有五名死者。案件,是由賢王府的侍衛們上山打獵發現的紅繡鞋引起。為此,賢王世子殿下暗中幫了不少忙,曾經派自己的人沿山搜索證據。有一天,他們到了相隔三里之外的山林中,結果發現懸崖下面有兩具屍體。巧得很,有人認得兩名死者,正是貼身侍候方寶兒的宋氏夫婦。那王婆子說她才是近身侍候的,完全是信口胡言!她在杜府是做什麼的,一問便知。」
「死了?!」杜東辰也忍不住問道。不過他控制力比他祖父還好,只是臉色數變,卻仍然保持了身體的平靜。假如,忽略他無意識張握不停的手的話。
「死了。」春荼蘼點頭,才不告訴他,宋氏夫婦還吊着一口氣,說了些話後才離世。
「可他們怎麼會死?」春荼蘼反問,「那處懸崖並不陡峭,夫婦二人絕不可能同時掉了下去。還有,男人的身上有刀傷,顯然是被人追殺,逼入懸崖。他們是接應方寶兒的,卻沒想到等到了兇手。此證據,進一步從側面說明,兇手就是奉國公府的人。因為只有他們,才知道和方寶兒同時離開的還有宋氏夫婦,並通過蛛絲馬跡,追尋而去。這是明顯的殺人滅口,斬草除根哪大人!若兇手另有其人,連殺三人後,有什麼理由再去追殺宋氏夫婦,而且是在距無名寺三里之遙的地方!」
「你說這些推測有什麼用,我要真實的證據!」杜東辰咬緊牙關,不管多丟臉也不認。他也沒辦法,因為他退不得半步,不然,奉國公府就栽到家了。
牆壁後的皇上韓謀聽到這話,不禁輕聲嘆息。所有人,包括他在內都清楚的知道,兇手就是奉國公府的人,可也就是沒有直接的人證和物證。這個局,不知道春荼蘼要如何破解?
只聽春荼蘼不住冷笑,「杜世子真會視而不見,這麼多證據,全部指向奉國公府,你就能閉着眼睛裝作不知。這是什麼學問,厚臉皮功?」她說得毫不客氣,也不給面子。
杜東辰面色漲紅,咬着牙說,「你得讓我心服口服。」若不咬牙,齒關必定打顫了。
「你只問我要證據,我倒要問問你們家的杜仲!」春荼蘼大聲道,對杜東辰的胡攪蠻纏雖然理解,卻也有些火大,「可敢把你的佩刀拿來看看,找個用刀的高手判斷一下,此刀與張氏的斷頭傷是否契合?和宋世夫婦身上的刀痕是否一致?屍體雖然已經不能查驗,但刀口的形狀大小都畫了下來,當時也有用刀高手親自看過,完全可以做證!還有,你們家杜仲能否把自個失蹤四天裏所做的事講一遍,有沒有人可以證明?如果說不出也做不到,只能說明是做賊心虛!」
「那幾日杜仲做了什麼,是他自己的私事,為什麼要向公堂說明?」杜東辰反駁。
「呵呵,笑話!」春荼蘼冷笑,「事關公堂上的命案,哪容得私事!」
杜仲在一邊抿着嘴不說話,因為他無話可說,被春荼蘼逼得仿佛他站在懸崖邊上。
眼看對峙的氣氛漸濃,雙方也僵住了。杜東辰瞄了一眼自己的祖父,已經平靜下來的杜衡同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杜東辰得到暗示,哈哈一笑,也同樣大聲道,「你拿出這麼多所謂證據,誰知道有沒有做假?而你對此案如此在意,難道不是因為私心?」
「杜世子,你把話說明白。公事公辦,對事不對人,是立身為人的根本。咱們在公堂之上說公堂事,人身攻擊就沒有意思了,太損你國公府世子的風度。」春荼蘼冷冷地道。
「是嗎?我只是就事論事。難道,不是因為方寶兒從前在范陽時,與你的養父有舊,所以你才這麼賣力氣,一定要誣陷我奉國公府嗎?」
瞬間,公堂炸開了鍋。這是大新聞哪,原來另有姦情! 眾人想着,無數道目光就掃向了春荼蘼和隱在人群中的春大山。白敬遠也是一愣,感覺有些不好。而春大山幾乎立即離座,卻生生穩住自己。
相信女兒!相信女兒!不要添亂!
春荼蘼在群情沸騰中,仍然十分鎮定,就像狂風中的一杆小竹,彎而不倒。只是她的笑容雖然美麗,卻讓杜東辰感覺背後的汗毛全豎起來了。那是一股子要最後翻底牌的氣勢,而且必定是決定性的!
杜東辰突然有點後悔,這是他與祖父商量的最後一招,打算不到萬不得已時不用。可現在他恍然覺得,用了這招,才會令自己萬不得已。
「杜世子,這招轉移視線大法不錯,只是作用不大。」春荼蘼慢慢踱到杜東辰身邊,低聲道,「可惜你沒有去了解我。要知道了解對方,也是公堂辯護的一部分呀。我這個人,別的還好,惹我的話,如果不是逼急了,我很溫順的,一般不會計較。但若動了我家裏的人,我必和對方拼上性命。哪怕是雞蛋碰石頭,也要甩對方一身蛋黃!」
「你什麼意思?」杜東辰莫名其妙的怯了。
春荼蘼笑笑,卻不理會他,而是站到公堂正中,做了個雙手下壓的姿勢,等人們的議論聲小了些,才朗聲道,「杜世子說得不錯,方寶兒確實是我與我養父的舊識。可是,請問哪條律法規定,不能為相識之人申冤?你又什麼理由說我為證據做假?而相應的,大家會好奇,那方寶兒之前一病數年,原來不是病,也是逃了出去啊?」
底下,「對呀對呀」之聲不絕於耳。
包縣令都傻了,只感覺一環扣一環,令他的腦子不大夠使。就連隱藏的韓謀也不由自主的欠起身子,仔細聽春荼蘼下面的話。
「方娘子之前逃到范陽,以開酒樓為生,後來因為一個案子,露了行跡,這才被奉國公府捉回。但杜家沒有懲罰她,而是讓她恢復身份。這樣的寬宏,她為什麼又要逃?」
「許是要投奔你的養父?」杜東辰潑髒水很有水平,「不然怎麼是賢王府的侍衛們出門打獵,發現了這樁大案?如果我沒記錯,你養父現在是賢王府的親衛隊長吧?」
「我卻不這麼想。」春荼蘼回道,「方寶兒兩度逃離奉國公府,因為她不願意留在仇人身邊!」
嗡!底下又是大亂。
杜東辰面色雪白,目光閃爍的看着春荼蘼。
春荼蘼惡劣一笑,「對不起,杜世子,我又撒謊了。我們找到宋氏夫婦時,宋大嬸還有口氣在。她對我說了方娘子的來歷,不多不少,當時有十幾個賢王府侍衛都聽到了!」
杜東辰聞言,身子一晃,就像被雷劈了似的。他下意識的要抓春荼蘼,手下卻空了。就見春荼蘼再度回到公堂正中,以他無可阻擋的聲音道,「大家可還記得多年前的朱禮謀反案?大家可知道朱禮的正妻是趙氏?這趙氏有一個庶妹嫁到南邊,多年未回京,也不與他人來往。而在朱禮案爆發之前一年,夫婦雙雙病故,留下的惟一女兒只能被接到朱府之中。這個女兒行事低調,又因為家境並不寬裕,燒得一手好菜。可惜她的命格太差了,才過府沒多久,就被牽連而下了大獄。謀反大案,誅九族的。她為什麼得以活命?只因為,老奉國公杜衡是當年的主審官!他看中了方寶兒的姿色和廚藝,偷偷把她換了出來!」
當年,杜衡主審此謀反案,可謂雷厲風行,血腥遍地,誰能想到他竟然以公循私!所有人都這樣想着。而《大唐律》中明確規定:凡職當監臨之官吏,娶被監臨下之女為妾的,處杖打一百,如果是給親戚娶的,也如此懲罰。其中有官職而不處於監臨之位的,減一等處罰。女家不處罰。
這還是輕的。若皇上懷疑了杜衡的忠誠,朱禮謀反案都有重審的可能!
杜家不惜暴露方寶兒曾經逃過一次的事,也要陷春氏父女於不義境地,就是想讓方寶兒之死與杜家撇開關係,從此抹去別人懷疑她真實身份的可能。一個屢次逃跑的妾室而已,他們杜家不在乎!所以,也沒有必要去殺!
可沒想到,春荼蘼手中的驚天證據,令他們越陷越深。
66有話要說…
對不起,計算錯誤,還得兩章才能進入第四卷,目前這個案子也才相應結束。所以,本說明天29號三更的,為免大家為情節牽腸掛肚,改為今天。第二更下午…到四點。第三更晚上八點左右。
還有,我聽說拿手機看書的朋友都沒有粉紅。其實是有的,只是手機不顯示,若有可能就上個網看看,不投多浪費啊,我心疼,嘿嘿。大家昨天真給力,月票榜居然連上升兩名,現在距離第五名還有不到20票的距離。
謝謝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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