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好意思說自己冤枉的?」
徐明陽握着自己的銀色長槍殺氣騰騰,瞪着徐璈咬牙:「我們都親眼看見了!」
「你就是去了那種不乾不淨的地方,你還敢說謊騙人!」
坐在屋檐下的桑枝夏聽到這話,恍然似的唔了一聲,從善如流地說:「親眼看見的?」
桑延佑不容多想,憤怒點頭:「就是!」
「我們就是親眼看到的!」
桑延佑恨不得衝上去跟徐璈拼命,惱火道:「聽月樓是南允有名的花樓!」
「我姐夫去的就是聽月樓!」
桑枝夏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聽月樓?」
「你們怎麼在那兒看到的?」
徐明陽:「因為我們就在聽月樓啊!」
啪嗒。
被兩個小子怒目而視的徐璈面無表情,手中的棍子當場掰斷。
桑枝夏單手支着下巴,哎呦道:「你們就在聽月樓,去那兒做什麼了?」
徐明陽這小子話不過腦子,張嘴就說:「當然是去看姑娘啊!」
「我們聽說聽月樓的姑娘是最好看的,所以就唔唔唔!」
桑延佑臉色大變急忙捂住徐明陽的臭嘴。
桑枝夏唇邊笑意漸深,端起的茶杯放下時在桌上磕出一聲輕響,桑延佑後脊發涼猛的一顫。
桑延佑小心翼翼地看向桑枝夏:「姐姐,我我們就是」
「好奇?還是獵奇?」
桑枝夏溫聲細語地拋出一個問題,進而滿臉新奇地說:「我之前怎麼不知道,你倆的好奇心這麼重呢?」
「聽月樓好玩兒嗎?來個人跟我說說?」
桑枝夏掃了徐璈一眼,再看看如臨大敵的兩個小混蛋,輕笑道:「說起來,這裏就我一個人沒去見識過了。」
「真的不能來個好心人,跟我介紹介紹,也好讓我長長見識?」
十五歲,去花樓。
桑枝夏在腦中反覆循環了一下這幾個劃出重點的內容,額角突突狠跳。
徐明陽和桑延佑滿臉心虛不敢接話。
徐璈把掰斷的棍子隨手一扔,抓起陳菁安滿臉扭曲扔過來的摺扇,隨意在手裏晃了晃。
徐璈意味不明地說:「打不斷?」
陳菁安捂着嘴沒讓自己笑得太大聲,一本正經地說:「當然打不斷。」
「這扇柄可是玄鐵做的,結實着呢!」
徐璈滿意地嗯了嗯,手腕一轉扇柄破風,直接朝着距離自己最近的桑延佑抽了過去!
「臭小子欠收拾!」
「嗷嗷嗷!」
徐明陽和桑延佑滿心憤怒來找徐璈對峙算賬,臨到了挨打的時候也不服氣。
拼死抵抗。
努力想反殺。
然而實力差距太大,長槍軟鞭都比不得一柄摺扇在徐璈手中甩出的可怕氣勢,當場都被抽得嗷嗷大叫。
陳菁安笑得肚子疼,哎呦道:「嫂子,你不打算管管?」
「我管什麼?」
桑枝夏眼不見心不煩似的懶聲道:「小渾蛋憑本事自找的打,我可不管這樣的閒事兒。」
「不過」
桑枝夏似笑非笑地看向陳菁安:「他們初來乍到,是怎麼知道南允有個鼎鼎大名的聽月樓的?」
陳菁安:「」
桑枝夏微笑道:「你跟他們說的?」
陳菁安百口莫辯想解釋跟自己沒關係,可轉念一想自己好像的確是提過一嘴,眼角眉梢立馬就籠上了一層難以言喻的心虛。
桑枝夏呵了一聲,等徐璈把兩個小混球抽得眼眶都紅了,插嘴道:「差不多得了。」
「打不爛的是扇子,又不是自己家的孩子。」
徐明陽和桑延佑眼含熱淚又委屈兮兮地轉頭,桑枝夏很是溫柔地說:「要打也不能一天打完了,改天再繼續收拾也是一樣的。」
「不急。」
徐明陽:「」
桑延佑:「」
要不這頓打今天一起挨了,其實他們也還扛得住。
桑延佑和徐明陽憋屈又上火地坐在地上,看着同樣去了聽月樓卻沒被收拾的徐璈,忿忿咬牙。
徐璈直接被氣笑了。
「真當我跟你們是一樣的貨色?」
「下次搞不清情況再張嘴胡說,把你們掛在門上抽。」
徐璈對着兩個小混球氣勢驚人,轉身回到桑枝夏的身邊坐下,低聲解釋時卻沒了那種氣勢。
得知聽月樓也是徐璈手中的產業,桑枝夏表情古怪:「花樓?」
「是。」
徐璈頭疼地說:「花樓賭坊這種下九流的地方,收集消息來得最快,但路數不正當,就沒交給你打點。」
徐璈轉交給桑枝夏的,全是正面上能擺得出來的正經玩意兒。
不那麼見光的,仍是在徐璈手裏握着。
儘管知道桑枝夏就沒懷疑過自己,徐璈也還是忍不住低低地說:「枝枝,我去那兒就是吩咐人辦事兒,走的都是沒人注意到的側門,我」
「我怎麼知道這倆混賬東西居然也去了!」
去了回來還胡說!
桑枝夏被徐璈的幽怨逗得險些笑出聲來,咳了一聲勉強把笑意壓下去,轉而看着呆呆的兩個小混球說:「現在他的問題我問清楚了,剩下的就是你們了。」
「來,展開說說。」
「才到南允幾天,你們是怎麼想到去聽月樓的?」
陳菁安和徐璈也跟着轉頭,兩個小混球瞬覺這頓打實在是捱不住,一張嘴竹筒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全說了。
得知是田穎兒起的頭,桑枝夏的表情頓時就變得更古怪了。
「田姑娘帶你們去的?」
一個姑娘家,帶着兩個小混球逛花樓?!
徐明陽坐在地上委屈得不行,癟着嘴說:「對哇對哇。」
「她說花樓好玩兒得很,還都是大美人兒,是文人才子最喜歡去的地方,但她自己沒去過不敢一個人去,就想帶我們一起去壯膽兒。」
桑延佑抽抽鼻子:「可是我們陪她去了以後才發現,她說的全都是騙人的!」
「一點兒都不好玩兒!」
桑枝夏:「」
想起昨天聽月樓可怕的經歷,桑延佑委屈得眼眶都紅了。
「還沒進門兒呢,我們就被那股子刺鼻的味兒熏得腦仁兒疼,還一個勁兒打噴嚏流鼻涕。」
「好不容易熬到了上樓進了什麼花魁的雅間,我就全身痒痒得不行,身上起了好多大疙瘩,全是紅疹子!」
徐明陽心有餘悸地抽氣:「而且哇,那花魁真的丑得要死!血盆大嘴跟空口吃了三個小孩兒似的,臉也煞白,一張嘴粉兒就撲簌撲簌往下掉,回來我就做噩夢了!」
「更氣人的是,花魁是田穎兒點的,酒菜也是她要的,我倆一口沒吃只顧着打噴嚏了,待了沒一刻連滾帶爬地逃出來,還被摁着腦袋分攤了銀子!」
「一人五十兩呢,我們好不容易湊的!她說不出錢就挨揍,我倆覺得二打一有失風度,但一對一又沒打過!」
徐明陽和桑延佑當真是委屈極了,越說越來氣。
桑枝夏無言以對地看着抓袖子,證明自己真的起了一身大紅疹的小混球,目瞪口呆。
徐璈一言難盡地說:「你們就出門不帶半點兒腦子?」
說忽悠就忽悠住了?
徐明陽悲憤道:「我們倒是帶腦子了,可我們沒預料到對方那麼無恥啊!」
「再說了,那不是陳哥的相好嗎?誰能想得到這人坑我們的時候,這般不擇手段?」
「大哥大嫂,你們可要給我們做主啊!」
樂滋滋看熱鬧的陳菁安聞言臉色大變,歘一下跳起來就氣急道:「胡說八道!」
「這事兒跟我沒關係,我跟那人也沒關係!」
徐璈:「」
儘管很不想承認這麼丟人的玩意兒是自己家的,但看着一身紅疹子還泫然欲泣的小混球,徐璈掙扎道:「枝枝,要不還是先請個大夫吧。」
再任由這倆這麼抓撓下去,大概率是要破相了。
那就更丟人了。
桑枝夏哭笑不得地捂住額頭:「請,這大夫得請。」
「不過」
「東家。」
忍笑忍得滿臉扭曲的宋六快步走來,背對着徐明陽和桑延佑不敢讓他們看到自己的表情,低聲說:「田姑娘來了,說是找您有要事兒。」
徐明陽一聽就怒了:「她還敢來?!」
「我現在就要去二打一!」
「你個丟人玩意兒趕緊給我坐回去!」
陳菁安一把摁住怒起的兩個小混球。
桑枝夏不忍直視地別開了眼:「來得正好。」
「正好我去跟她普及一下熊孩子的教育問題。」
徐璈和陳菁安都表示對見客沒興趣,桑枝夏只能自己獨自前去。
等見到田穎兒,聽到她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桑枝夏表情頓時變得複雜無比。
桑枝夏小心地說:「田姑娘的意思是,想找我借錢?」
這位不是昨天還豪橫點花魁麼?
這就缺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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