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有爹爹,娘親,為什麼只有炎兒沒有?」
三歲大的孩子,仰頭望着自己的母親,奶聲奶氣地問。
「誰說我們炎兒沒有?」一身黑色勁裝的女人,蹲下身來,將孩子擁入懷中,輕撫着他的腦袋。
「只是爹爹去了很遠的地方,沒辦法陪着炎兒長大。爹爹是愛炎兒的,就像娘親一樣。所以炎兒不要生爹爹的氣,不要怪他。」
女人的聲音那麼溫柔,可聽起來又那麼難過。
那份難過,只有三歲的小孩不懂,只是懵懵懂懂的記住了,提起爹爹會讓娘親難過。
從那以後,爹爹成為了他絕口不提的詞。
他不要看到娘親傷心。
他想要娘親笑,想娘親永遠開心快樂。
久遠的記憶,在雲煙腦海中翻騰。
可就是這麼一個只是被提起,都會讓原身母親難過的男人,此時此刻,卻站在自己面前,問她,她的母親是誰!
那麼平靜,平靜得仿佛已經將那個女人,徹底遺忘!
仿佛她從未在他生命中,留下過任何痕跡。
雲煙的眸光徹底冷淡下來,舌尖輕抵腮幫,隨後,緩緩笑了:「你不記得了?」
男人似乎是在回憶,數秒後,才回答:「嗯,不記得了。」
雲煙收緊手掌,唇角的弧線越發絢爛。
一看到她露出這明媚又甜美的笑容,羽穆心頭頓時一咯噔,暗道不好。
「別」
勸阻的話尚未說完,少女的拳頭已然揮出。
「那就讓我來幫你好好回憶一下!」
拳風撕裂空氣,快如疾風,裹挾着十成的力量,破空之際仿佛有音爆聲炸開。
男人臉上的平靜第一次有了裂痕。
「砰!」
重拳被他抬手擋住。
他眉心輕蹙,神色認真地問了句:「會有用嗎?」
雲煙簡直聽笑了。
「有沒有,你試了不就知道了?」
話落之際,另一記重拳同時出擊,直攻男人面門。
「宗上!」四位長老齊聲驚呼,靈力外泄,竟是要出手逼她停下。
一直穩坐在少女肩頭的木偶娃娃緩緩偏過頭,目光落在四人身上,深沉、冰冷。
「你所言不無道理。」
一道人聲忽然響起,驚得四位長老頓時泄了力量,也讓木偶娃娃蠢蠢欲動的力量,回復平靜。
男人放下手,面對着少女轟來的重拳,不做任何反抗。
「可以試一試。」
下一瞬,拳頭無情轟上他的面門,力道之大,直接將男人轟飛了出去。
身體在空中劃出一道藍色拋物線,眼看着就要砸落到雲梯高處。
少女已先一步瞬閃至此,足下一踏,身影凌空躍起。
「砰——」
男人砸落的身軀在半空中拐道,被一拳重新轟回到剛才的地方。
與重物落地的鈍響一起響起來的,還有雲梯破碎的咔嚓聲。
光是聽着,就讓四位長老一陣肉痛。
「現在記起來了嗎?」
少女站在高處,紅白相間的長裙裙擺微微搖曳着,高束的馬尾在她身後晃動。
她居高臨下,看着那從破碎的雲梯殘渣中,站起身來的男人,面上含笑,一雙與其頗為相似的鳳目,卻閃爍着令人膽寒的冷銳寒芒。
男人抬首朝她看來,鼻樑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髮紫,鮮血迸濺,看起來無比悽慘,可他的神色依舊平靜而冷淡。
面對少女的詢問,如實回答道:「沒有。我對此人全無印象。」
好!
好得很!
雲煙瞳孔猛地一縮,下一瞬,人已消失在雲梯高處。
「砰!砰!砰!」
拳風陣陣,拳拳到肉。
那藍影一會兒飛向左側,一會兒又砸回右側,一會兒沖天而起,一會兒直墜而下。
整個人就沒停下來過。
四位長老忍了又忍,最後實在是忍不住了。
「別打了!宗上會壞掉的!」
雲煙毫不理會。
他們又忙將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哪怕不還手,躲一躲也好啊!
然而,男人絲毫沒有躲避、防禦的意思,甚至分神傳音一句:「不要吵。」
四位長老:「」
他們能怎麼辦?
只能一邊着急上火,一邊干看着。
看着兩人一個往死里揍,一個拿肉身硬抗。
直到最後,雲煙揍累了,雙手指骨發麻發痛,她才終於停下,冷眼看着男人砸落到碎石中,這一次,他費了好久,才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乾淨整潔的藍袍此刻猶如掛在他身上的破布。
那如謫仙般,精緻完美的面容,紅腫充血。
裸露在外的肌膚佈滿了青紫的痕跡,臉上、身上到處都是飛濺的血漬。
太慘了。
太狠了!
四位長老看在眼裏,疼在心裏。
見少女結束了施暴,他們立刻閃身上前,卻連碰也不敢碰男人一下,忙不迭取出丹藥給他。
「宗上,快先療傷。」
「怎麼就能下這麼重的手呢!」羽青年忍不住埋怨,「就算是十九年前那一次,也沒見宗上傷成這個樣子。」
這麼多年來,宗上總共就傷了那麼一回。
可這次,卻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被人暴揍。
他們還不能出手干涉。
四人心中既心疼又憋屈窩火,對少女更是免不了生出責備之意。
男人自己卻似乎全然不在乎。
他只是接過丹藥,卻沒有吃下,而是看着雲煙,道:「你說的辦法,沒用。」
「宗上你可就少說兩句吧!」羽穆恨不得伸手捂他的嘴。
還嫌被揍得不夠慘嗎?
男人側目睨着他,語氣淡淡的:「這是事實,為什麼不讓我說。」
怕你挨揍!
羽穆在心中咆哮,卻沒膽子說出口。
「他好像腦子不太正常。」赤夜待在空間裏,嘟噥着。
素蘭歪了歪腦袋:「要讓神樹大人幫他治一治嗎?這方面,神樹大人最厲害了。」
「吾的力量只能治癒修復傷勢,治不好腦子。」生命神樹一板一眼的說。
就連它們都能看出此人的思維非常人,雲煙自然也看了出來,但這並不妨礙她揍人。
無論任何原因,都無法掩蓋他拋棄妻女十九年的事實!
更何況。
這傢伙竟然連昔日的枕邊人,都忘得一乾二淨。
少女剛有所平息的火氣,再次上涌。
看着男人的眼神,透着危險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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