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福金陪着趙佶用了飯就回到了瓊華閣中。
藉口疲累,將跟隨侍候的人全數趕走了,才獨自進了殿內。
爬上床,勾上了床幃,她便迫不及待的想進入到空間裏去。
可是,這空間該如何進她卻不知道了。
她在床上以跪、趴、五體投地,道家之禮等所有能想起來的法子,全部試了一遍,卻還是好生生的在床上待着。
然後,她又開始變換腔調,以各種音色,虔誠的念了無數遍那大殿的名字,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這下,她也懵了。
昨晚進入的空間,不會是因為自已呼吸緊迫,頭腦失氧產生出來的幻覺吧?
不可能!
趙福金不信邪,她找了一圈,沒有找到昨晚用的那條紗絛,只好將另一邊的那個取了下來,掛在了床頂上。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在心裏默默念了一句,為了能在大宋活得更好,摒除所有後患,她決定拼了!
於是,便深吸了一口氣,踩着床柱上的縷空,一頭鑽進了紗絛圈子裏。
一進去她就發現自已失誤了,一激動,竟然忘記將腳下墊些東西了!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她脖子一緊,呼吸立馬不暢了起來。
下一瞬,她就又回到了那座大殿前,雙手撐着門,掂着腳正發力。
這不是昨晚她回到床上前的動作嗎?
她愣了一下,又使了一次力,再次確認這殿門是真的打不開了,方才放下手,準備先去看看大殿旁邊金黃的麥浪去。
也不知那麥子有何用處,可能帶回到瓊華閣里去?
她轉過了大殿的牆角,卻看到先前長在那裏金燦燦的麥浪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地的麥茬子!
尼瑪!
誰把我的麥子收走了!
趙福金嚇了一跳,站在空蕩蕩的麥地里,欲哭無淚。
正在這時,她看到大殿後面的廊柱下,竟有一扇窗戶大開着!
這個發現讓她興奮不已。
前一世,她聽過一句話:叫上天給你關了一扇門,必會為你留扇窗。
——原來竟是真的。
她飛奔着向那窗子跑去。
她必須得快些,畢竟她那脖子還在紗絛上吊着呢!
那窗子離地也就一米左右的距離,趙福金到了窗前,扶着窗戶的框子,一個借力便坐在了窗台上,然後長腿一伸,便落在了窗子內。
這間屋子!
竟與她沒穿越前住的臥室一模一樣!
青綠色的牆漆,二米二的大床,藍粉粗條紋相間的四件套,水滴珠子的床頭燈,內嵌着的穿衣鏡,乳白色的梳妝枱,草坪綠的長毛絨地毯,一人高的粉紅毛絨兔抱枕
趙福金歡呼一聲,蹦上了她的大床,抱住了柔軟馨香的棉被,只覺得心裏幸福的冒出泡泡來。
她總覺得那扇臥室的小門一開,便會伸進來一個趙老三的大腦袋,他慣常咧着大嘴,張口便是:「小金子,今天想吃什麼,老爹給你做!」
鼻子酸酸的,眼前也變得模糊了起來。
她恍恍惚惚的覺得,先前回到大宋只是她的一場夢境。
眼下,她的夢總算是醒了。
可是這恍惚的感覺也不過一瞬,她便醒了過來。
在她的身上,還穿着大宋制式的長袍,長着及腰的長髮,穿着綾羅的絹襪——還有,她氣力充沛,精神煥發的模樣,無一不在提醒,她是在空間裏,穿越到大宋是真真切切的實事。
不是夢。
她的脖子還在那紫檀木的床頂上吊着呢!
這個想法剛一湧入腦海,她便又想起一件極其重要的事:
她找到了來的辦法,好像還不知道回去的辦法呢?
完啦,完啦!
她要是回不去,豈不是就被吊死了!
她從床上一躍而起,拉出梳妝枱下的凳子放到窗戶下,跳出窗外,跑到大殿的正門,照着來時的姿勢,雙手頂門,兩腳使力,用着吃奶的力氣推門——上一次,她就是這個姿勢推門回到大宋的。
可是這一次卻失效了,無論她怎麼推,連帶着調整了無數次呼吸頻率,還是沒能回到大宋的床上去!
趙福金鬱悶極了,她不信邪的跑到昨天掉進來的湖中去,換了無數個角度——她還是好生生的在空間裏待着。
天地靜寂,萬物無聲,連水流都捏住了音浪。
趙福金髮現她回不去了!
這個念頭一閃現,她便覺得回不去也好。
活在這個空間裏與活在現世里的那個病房裏,也沒有什麼不同。
最起碼,她現在身體強健,能跑能跳,有山可以攀爬,有水可以遊玩,閒着無事,還可以將被收走小麥的土地上移栽些花草樹木
這樣活着豈不是也挺好的!
何必回到大宋去呢?
這麼一想,她就覺得心中好受多了,出了湖水,繞過大殿,順着窗子,又回到了自已現世的閨房中。
她先是對着全身鏡,研究起了大宋第一美人的容貌。
鏡中的少女,面如凝脂,眼如點漆,烏髮細眉,俏鼻櫻唇,身姿裊裊,皎皎玉立。
趙福金曾看過晏幾道在《生查子》中寫:遠山眉黛長,細柳腰肢裊。妝罷立春風,一笑千金少。
當時,她還覺得這詩誇張了些,還曾拿了畫筆,在白紙上塗塗抹抹無數張古裝仕女圖,始終塗抹不出詩中美人的那種意境。
眼下,她只消對着鏡中看一眼,便覺得宴幾道這詩,就是為康福帝姬量身而做。
只可惜,這麼美的美人卻要被自已吊死了。
趙福金消極了一會,方才拉開梳妝枱的抽屜,那裏面藏着她收藏的香水和口紅。
有錢真好!
趙福金將一個立了百十枝各色口紅的匣子拉出來,取出她最喜歡的顏色,對着鏡抹起了口紅。
原本櫻紅的唇色,在抹了啞光色號的口紅後,趙福金髮覺鏡中美人變得嫵媚起來,眼波流轉,眼尾輕翹,嘴角含了兩分笑,便將她這隻現代魂魄攝飛了!
唉呀!
趙福金臉色一紅,「吱啦」一聲擠開了梳妝椅,竟不好意思再看向鏡中的美人了。
她現實里生得也不錯,只是長期疾病纏身,無血色,廋骨林立,每每看起來都是一副倒了八輩子霉的模樣。
與康福帝姬這副身體比起來,還真是天地之別啊。
趙福金想了想,將妝枱合攏,打算試試將臥室的門給打開。
若這真是她現世里的臥室,那小門外會不會就是她的書房、花房與穿衣室呢?
那裏可是她全部的精神世界!
若是能打開,便是要在這個空間裏待上百年,她也不會孤寂。
到了門前,她暗暗運了一口氣,在心中做好了萬一打不開,撬也要把它撬開的決定。
可是,她手挨着門把一扭,門便無聲的開了。
門外,花兒開得正艷,綠植生得正好,書房的桌椅皆在,三面牆的書櫃擺的正好。
什麼都沒變。
只是它們的主人變了另一個人的樣貌!
趙福金感嘆了一聲,便如小鳥投林般的飛向了她的書櫃。
可是,還沒等她靠近,便又聽到了一聲熟悉的驚呼:「來人哪,不好啦,康福帝姬又投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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