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幕
營區大院,江小龍跟一排長正在執勤。
江小龍帶着士官軍銜,一排長帶着列兵軍銜。
兩人在舞台上走了一圈又一圈,背影圖片從早上變到了中午。
江小龍注意到,一排長走的有些費勁,隨即說道。
「小龍,咱們到旁邊休息會吧!」
「啊?好的牛班長!」
兩人來到一處陰涼地,炙熱的天氣讓他們大汗淋漓。
一排長坐了一會,侷促的揉了揉膝蓋,好像有些不舒服。
江小龍問道:「怎麼了小龍,膝蓋疼?」
一排長緊張回道。
「是...有點疼牛班長...」
「沒事,新兵都要經歷這個過程,慢慢就好了~」
江小龍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
他伸出右手握住空氣,又伸出左手食指,在上面輕輕一勾。
同時,嘴上還配着音。
「噗呲~」
江小龍把右手抬到嘴邊。
仿佛是在喝冰鎮可樂一般,臉上儘是享受的表情。
接着,他杵了杵一旁的一排長。
「小龍,來點?」
一排長一愣,笑着接了過來。
他也學着江小龍的樣子,咕咚咕咚的喝了一大口。
「啊~~~」
好喝!
「哈哈哈...」
兩人相視一笑。
過了一會,一排長突然問道:「牛班長,當兵苦嗎?」
「苦!能不苦嘛!」
江小龍想都不想便回答道,「不過,你們現在已經沒那麼苦了!」
「我當新兵的時候,最大的願望,就是喝一瓶冰鎮可樂!你們現在好了,只要跟班長說一聲,就能到服務社買東西!」
「啊?連飲料也不讓喝啊?」
難以想像那是什麼樣的生活。
一排長又說:「班長,我還有幾個月就該退伍了,我一直在糾結,到底要不要留隊!班長你覺得我該留隊嗎?」
江小龍回頭看了一眼。
「問這個問題的時候,我想你心中應該已經有答案了吧?」
「你自己的事情,當然要自己決定!」
「我只知道,當兵這件事,你沒辦法拿任何價值去衡量它。」
「每一天、每一月、每一年我們都在重複一樣的事情,我現在閉着眼,都知道接下來幾個月要幹什麼...」
「我在警衛連站崗已經兩千多天了,除了上級檢查之外,沒有遇到過任何不法分子!毫無意義可言~」
「那些邊防戰士,駐紮在荒無人煙的哨所,他們巡邏一年、兩年,甚至是十年,可能都不會發現非法越境人員。」
「我們每日練兵備戰,但在整個軍旅生涯,都不會接觸到戰爭,哪怕真的打仗...」
江小龍頓了一下,臉上浮現一抹苦澀笑容。
「哪怕真的打仗了,也許一發導彈,我們就會化為齏粉。」
「你說,這樣的生活,有意義嗎?」
一排長愣住了,臉上表情迅速變化。
他不知道是該驕傲於自己的付出,還是該可悲於人生的渺小?
他聽到了,不屬於他這個年紀會有的感悟...
突然,
江小龍站起身,拍了拍塵土,再次帶上糾察白盔。
「哪有那麼多英雄,我們只是平平無奇的一個小兵而已,是歷史長河中的塵埃。」
「不過,在父母眼中、在妻子眼中、在兒女眼中,我們就是,大英雄!」
「走吧小龍,馬上開飯了,再去飯堂門口糾一波~」
「是、是牛班長!」
一排長連忙起身,帶上頭盔跟了上去。
燈光,逐漸熄滅。
【旁白】
【我是糾察小牛,今天是我當糾察的第1756天,我也開始帶新兵執勤了!】
【我像班長教導我的那樣,把我的感受告訴了他。】
【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也許多年以後,小龍也會告訴下一個新兵,如此反覆,無窮匱也...】
【我想這就是...傳承吧!】
【我是糾察小牛,我熱愛軍營,熱愛我的崗位!加油小牛!】
燈光再次亮起,江小龍和4位排長站在舞台中央。
他們身姿挺拔,肩膀上的軍銜熠熠生輝。
「敬禮!」
唰!
五人齊刷刷的敬了個禮,接着跑向了舞台後側。
寂靜~
禮堂中無比寂靜,呼吸聲中夾雜着輕微啜泣的聲音。
這一幕幕,說到官兵的心坎里了!
感受最深的,就是那些士官,江小龍仿佛演繹的就是他們一樣!
在這個龐大的隊伍中,
能立功受獎的寥寥無幾,更多的是默默無聞。
他們每天都幹着最普通的工作,甚至每天都在想着退伍的事情。
可一旦受領任務,他們將義無反顧沖向最危險的地方!
沒有猶豫、沒有害怕,甚至不顧生命、不顧一切!
那一刻,
他們就是最閃亮的星。
...
「江班長!」
剛一回到後台,楊秋香等幾個新兵直接撲了過來!
江小龍猝不及防的張開胳膊。
這...幹嘛呢?
一抬起頭,幾個女兵都哭花了臉。
「嗚嗚嗚~江班長 ,你演的太好了!」
「我們幾個一直在哭呢!太感人了!」
江小龍無奈安慰幾人:「好了好了,別哭了,在哭一會沒法照相了!」
舞台側邊,
穆芊芊仰着頭,用手掌使勁扇風。
「呼~~~」
「李指導,你幹嘛呀!」
「大過年的,非要這麼演是不是?」
李凌雲擦了擦眼角,各種心情複雜。
不過,
他還沒有忘記工作。
這會還要主持節目呢,等回去了,好好「收拾」這幾個小子!
「走吧,該報幕了!」
「等等、等一下李指導!」
穆芊芊一把拉住他,指了指禮堂中央。
「你沒看到首長正在醞釀情緒呢?別着急,再等一等啊!」
觀看席上,
軍長、政委等人深吸一口氣。
哪怕他們閱歷豐富、鐵骨錚錚,眼角也早已濕潤。
「特娘的,這幫戰士真能整事兒!」
「是啊,看到他們仿佛回到了幾十年前。」
「轉眼間,已經過去三四十年了啊!」
「呼~~好,確實是個好節目!」
軍長長舒一口氣,接着用力鼓起了掌。
「好!!」
這一聲「好」,仿佛是衝鋒號一般,一瞬間,禮堂中響起了此起彼伏的熱烈掌聲。
巴掌都已經拍腫了,他們好像沒有直覺一樣!
「好!好節目!」
「牛批!我特麼就愛看這麼真實的節目!」
「說!是不是在勞資身邊裝監控了?這特麼演的就是我!」
「什麼玩意!上一秒還在笑,下一秒眼淚就止不住!搞事情是不是?」
「這個牛班長,真令人尊敬啊!」
「都說藝術來源於生活,不會真有牛班長這個人吧?」
警衛連前側坐着通訊站女兵,她們哭得稀里嘩啦,女兵忍不住轉過頭,問道。
「班長, 警衛連真有牛班長嗎?」
「好帥啊,這樣的班長太帥了!」
至於牛強強本人?
早已經一把鼻涕一把淚,手上擦得黏糊糊的。
沒辦法,牛強強比別人多了一種感動!
沒想到啊沒想到!
原來牛班長在你心中是這麼高大的形象!
列兵江小龍!好兄弟!
不虧班長對你付出那麼多心血!
聽到通訊站女兵的疑問,牛強強激動到淚流滿面。
「這兒!我在這兒呢!」
「我姓牛,叫牛強強!整個警衛連,只有我一個姓牛的!」
雖然但是...
這些感人的故事,安在我牛強強身上,一點不違和!
禮堂一片譁然,確實出乎江小龍意外。
可他突然發現一件奇怪的事情。
大家都在感動,四排長怎麼回事,在幕布旁探着腦袋。
一邊揮拳一邊跺腳,嘴裏還念叨着什麼。
「四排長幹嘛呢?」
江小龍好奇的走過去。
當他聽到四排長說的話,整個人都懵了。
林楓好像是在念咒語一般,喋喋不休。
「哭!哭!都給我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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