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城看守所這邊,黃大山只認識一個小師弟,以前也就幾面之緣。
中國的公安系統其實算是很封閉,每個省都有自己的警察學院,省內的警察百分之八十都是本省的警察學院出身。
剩下的就是退伍和其他名牌大學考進來的,還有一部分是中國人民公安大學的畢業生,這部分很少。
要真論起來,都能扯上關係,畢竟都是一個警察學院畢業。
黃大山的這名小師弟混得不是太好,在看守所里也就是一個管教。但僅僅這個管教,當天就讓肖強在看守所里生不如死。
十幾年前的看守所還是很亂的,新聞里都時不時的報道在看守所里死人,實際情況只會比報道的更加嚴重。
所以轉天黃大山帶着皮三再次提審肖強的時候,肖強頂着兩個熊貓眼,滿臉的疲憊,腿還有瘸了。
他一夜沒敢睡,被人淋了尿,還被揍了一個半死,可是身上卻沒有一點傷。
「肖強,嚴景琛做為人大代表昨天剛剛向政府建言,對待你這種光天化日之下違背婦女意志的行為,必須從嚴從重處罰。」黃大山盯着肖強的臉說道:「你還堅持自己和李玥女士是男女朋友關係嗎?」
「什麼?」肖強沒想到嚴景琛做的這麼決:「嚴景琛真得這樣做了?」
他不敢相信,嚴景琛不但沒有幫忙,還落井下石。
黃大山冷哼一聲,直接拿出了檢察院出具逮捕令,道:「從嚴從重知道什麼意思嗎?今天才第二天,檢察院已經出具了逮捕令,只要等着我把你的案卷移交檢察院,就正式進入司法階段,估摸法院那邊也會一路綠燈,插隊提前審理,然後就是重判。」
肖強看到逮捕令真得驚呆了。
他都沒承認有罪,還一直在說自己跟李玥是男女朋友關係。按照正常的司法邏輯,警察即便用現有的證據提交檢察院,檢察院大概率會以證據不足打回警察這邊重新偵查補充證據。
可是今天才第二天,檢察院的逮捕令都出來了,只等着移交走程序了。
「從嚴從重!」肖強嘴裏小聲念叨着,他不敢想像,到了法院階段,估摸也根本不會給他申辯的機會,肯定是重判。
強姦未遂也是以強姦罪審理,量刑是三到十年,一般未遂基本都是三年,如果運作的好,還有可能是緩刑。
但肖強想到自己這種情況,從嚴從重,肯定是十年了。
「嚴景琛,我操你祖宗。」肖強突然大罵起來。
肖強很聰明,他的案子能如此快的推進,背後肯定有推手,這個人百分之百是嚴景琛,並且他還找到了一個合理的理由。
李玥是誰?是王子楓的女人。
王子楓還有一個身份,是葉鳳鳴的女婿。
他肖強動了李玥,肯定是得罪了王子楓,嚴景琛就是要做給王子楓看,利用他肖強的人頭給王子楓賠禮道歉。
黃大山看到肖強的情緒,心裏暗暗想着,基本成功了,接下來就看對方能說出多少關於嚴家的事情。
可是令黃大山萬萬沒有想到,肖強在罵了嚴家足足五分鐘之後,罵聲突然戛然而止,然後他低下了頭,道:「我有罪,我交代,是我鬼迷心竅突然對李玥產生了不好的想法……
「呃?」
聽了肖強的認罪,黃大山愣了一下,這是什麼情況?怎麼就突然認罪了,不是應該恨嚴景琛嗎?然後對方不仁,你也不義,曝光嚴家各種機密問題嗎?
這是搞哪樣?
黃大山一副鬱悶的表情。
肖強認罪之後,低着頭一句話再也不說,更沒有提嚴家的一個字。
其實黃大山不知道,肖強家裏以前是嚴家的家生子,可不僅僅只有他一個人在嚴氏集團工作,肖家還有公司依附着嚴氏集團存活。
他如果爆出嚴家的事情,父母怎麼辦?姐姐怎麼辦?整個家族的壓力壓在他肩膀上,他只敢嘴上罵罵,不敢有任何逾越之舉。
這也就是為什麼嚴景琛根本不怕肖強亂說話的原因,同時也是為什麼嚴氏集團關鍵的崗位上,要麼是嚴家的人,要麼就是肖家的人。
畢竟家生子,幾代人的關係,兩個家族早就綁在了一起。
……
輿論這兩天漸漸降溫,不過雲縣的地價卻至少跌了一半。
其實能拿地的企業就那麼幾家,他們都跟政府有千絲萬縷的聯繫,政府裏邊沒人,你想拿地根本不可能。
當然一些邊邊角角的地,小公司撒點錢運作一下,也能拿到。
嚴景琛本來是花白的頭髮,這兩人基本全白了。
三家銀行的貸款都黃了,如果雲縣不是未來規劃的方向,那麼嚴氏集團砸在雲縣的兩百個億,基本等於打水漂了,現在連還銀行利息都困難。
省農商行的行長,已經急紅了眼,一天給嚴景琛打了十幾個電話。
嚴家的大部分貸款是從省農商行貸款的,本來他還想着今年的業績肯定要翻天,萬萬沒有想到,從來都是消息比市里還靈通的嚴家,竟然這一次可能馬失前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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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景琛根本不接省農商行行長的電話,欠對方幾百萬,幾千萬,對方是大爺,他欠了對方幾十個億,自己就是大爺。
「不行,省里的規劃即便不是雲縣,現在也必須是雲縣。」嚴景琛思考了整整一個晚上,最終做出一個大膽的決定。
第二天上午,他親自給劉金河打電話。
「什麼事?」劉金河的態度不是很好。
「劉副書記,晚上來梅園喝一杯。」嚴景琛道。
「今天有個會……」劉金河想找個理由搪塞,但是嚴景琛打斷了他的話:「劉副書記,我們嚴氏如果完了,小莎和孩子在美國的生活費和孩子的教育基金也就停了,他們也只能回國了。」
孫莎,跟劉金河的初戀有八分相似,然後給劉金河生了一個兒子,被嚴家養在美國。
「你威脅我?」劉金河壓低了聲音說道。
「劉副書記,咱們都是一條船上的人,我們嚴氏完了,整條船都翻了,誰也沒好處。」嚴景琛淡淡的說道。
都到現在這個情況了,幾十年的財富都砸進了雲縣,一旦雲縣成不了省城都市圈的擴展方向,嚴家就完了,所以嚴景琛也顧不了那麼多了,直接撕掉虛偽的面孔。
「幾點?」劉金河最終妥協了,他也不想進監獄。
「晚上八點。」嚴景琛說道。
「知道了。」劉金河掛斷了電話。
嚴景琛隨後又給田潤文打了電話,田潤文很痛快的答應了,因為他從嚴家拿的錢最多,早就跟嚴家分不開了。
晚上,梅園。
嚴景琛把想法跟劉金河和田潤文講了一遍。
「現在為了咱們所有人的利益,榮城未來的擴展方向只能是雲縣,不能是其他縣。」嚴景琛說道。
劉金河看了嚴景琛一眼,心裡冷哼一聲,同時暗暗後悔當年為什麼會上了嚴家的賊船,現在想下來已經下不來了。
「嚴總,規劃方向不是你我說的算,我也僅有一票的權力,最終的決定權還在葉鳳鳴和李援朝兩人手裏。」劉金河說道:「你跟我和田市長說,作用不大。」
「劉副書記,你聽我把話說完,我的計劃是,田市長先寫一份規劃,然後向省里闡述將雲縣納入市區的好處,劉副書記到時候在省里策應一下,畢竟雲縣納入市區符合榮城市區的發展。」嚴景琛說道。
「可以,但能不能成功,我可不敢保證,我只能說盡力。」劉金河道。
田潤文也點了點頭。
他們兩人都看出嚴景琛這次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劉金河和田潤文兩人從梅園離開的時候,田潤文上了劉金河的車。
車子沒有回家,而是半路停在了十方河河邊。劉金河和田潤文站在河岸上,看着夜色下的十方河。
兩人的秘書兼司機遠遠站在旁邊。
「劉副書記,嚴家這次可能要完蛋了。」田潤文先開口說道。
劉金河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仍然看着河面。
「我覺得嚴景琛去國外最符合大家的利益。」田潤文繼續說道:「劉副書記,你說呢?」
「嚴景琛有七十八吧?好像頭髮全白了。」劉金河十分突兀的說道。
田潤文聽懂了劉金河的話外之音。
「不到這一步吧?」田潤文盯着劉金河的眼睛說道。
「雲縣的事情透着很多不正常的地方,搞不好就是那兩位給嚴景琛下的套,嚴家過線了,真以為有錢就可以為所欲為,還記得葉鳳鳴剛上位的時候,他利用所謂的」民意」控制了環城路的走向,愣是讓嚴氏的一個廢舊廠房成了環城路的必經之地,獲得了政府的高額補償。」劉金河說道。
「那兩位的局?」田潤文畢竟是市里幹部,省里高層不是太熟,真還沒往那方面想。
「有可能,所以放任嚴景琛再繼續瞎折騰下去,就會越陷越深,等那兩位收網的時候,估摸我們也完蛋了。」劉金河說道。
他早就有這種感覺了,所以近段時間,他儘量不跟嚴景琛見面,可惜過去的錯誤根本不可能當沒發生過。
「劉副書記,您的意思是……」田潤文心裏很吃驚,他其實已經大約猜到了劉金河的意思。
「省市大大小小的官員沒有一百,也有幾十人跟嚴家關係密切,為了這些人的利益和前途,我覺得咱們應該私下裏見一面,商討一下未來應該怎麼辦?不能坐以待斃。」劉金河淡淡的說道。
他眼睛裏寒光一閃,動了殺機。
「你說呢,田市長?」劉金河對田潤文反問道。
田潤文緊皺着眉頭,道:「劉副書記,現在我們不應該同舟共濟嗎?」
「同舟共濟?呵呵,你能決定榮城未來的發展規劃?還是你能從銀行貸出幾百億給嚴家填窟窿,當然如果你犧牲自己硬押着銀行貸款,也行。」劉金河冷哼了一聲說道。
「劉副書記,即便嚴景琛死了,也不能抹掉咱們的痕跡。」田潤文說道。
「但至少死無對症,後面大家齊心協力,還是可以過關的,即便真有人進去,也可以把刑期減到最低。」劉金河對田潤文勸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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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田潤文始終沒有鬆口,兩人最終不歡而散。
田潤文跟嚴景琛認識幾十年了,他從一個可有可無的副區長,在嚴景琛金錢的開道之下,變成了現在的榮城市市長,內心多少對嚴景琛還有一點感恩的。
當然他內心也知道,他和嚴景琛之間就是相互利用的關係。
兩天後,省里召開了關於十方河下游生態修復的會議。
這個會議,普通人根本不關心,但是會議上幾次提到榮城市區跟柳河縣都是由十方河貫通,一脈相承云云。
有心人聽了之後,再對着地圖分析,再加上清朝時期,柳河縣本來就是榮城的外城,於是有專家得出一個結論,榮城如果想擴展市區,柳河縣是最佳的選擇。
對於專家的提議,省委省政府沒有否認,但也沒有確認,只是保持沉默。
省委省政府沉默的態度對雲縣地價的打擊是毀滅性的,本來已經腰斬,現在直接跌到了以前的價格,縣城裏的幾個城中村改造項目,因為嚴氏集團的後續資金不足,已經全部停了下來。
……
嚴景琛已經被銀行追債了,嚴氏的資金鍊斷了。
他如同一頭暮年的雄獅,尋找着最後的尊嚴和希望。這天下午他出現在了省老幹部局,直接走進了王子楓辦公室。
嚴景琛這幾天聯繫王子楓,王子楓根本沒接他的電話。
「王處長。」嚴景琛走進辦公室的時候,王子楓正在學習省里的那份關於十方河下游生態修復的會議文件,心裏想着姜還是老得辣,這一刀捅得狠,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是又像在說了什麼,反正讓大聰明去猜吧。
聽到有人走進辦公室,王子楓抬頭看去,發現是嚴景琛,他不由的眉頭皺了一下,露出不高興的表情,道:「嚴總,請問有什麼事?如果是私事的話,現在是上班時間。」
嚴景琛盯着王子楓,然後拿出一個密封袋,扔在桌子上,道:「王處長可能忘了這個東西。」
王子楓看了一眼密封袋裏的東西,已經記起了這東西是什麼?丹菲給李玥搞得一個假東西,專門來騙肖強的,沒想到在嚴景琛手裏,估摸對方還當成了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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