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哪消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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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策府分部。
會議室外。
夏盼秋說明來意,得到放行後,立刻小跑着衝進會議室,然後來到姬莘身後,飛快壓下喘息聲,抿着紅唇,直接打斷了正說着話的姬莘,問了一句。
而等她問出來。
吳優這才趕到她身邊。
而當吳優看清楚眼前的景象,立刻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姬莘坐在輪椅上。
而泰山、於舟,唐語以及羅山四人正站在她面前,似乎正在討論着什麼。
算上羅山,一共五個天策……
這樣的陣仗,別說在分部了,就算是在總部,都是不多見的。
而隨着夏盼秋出聲。
姬莘等人停下討論,全都回過頭來。
壓迫力極強。
至少在吳優的視角中,壓迫力極強。
「……請問一下,陳鹿思在哪消失的?」
夏盼秋迎着幾人的目光,深吸口氣,然後道:「我現在就去交換。」
姬莘剛發出命令,說讓夏盼秋和吳優帶着『上吊繩』趕來金陵。
沒過多久。
司雨潔就收到了消息。
她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告訴了夏盼秋和吳優兩人。
而兩人幾乎沒有任何猶豫,或者準確地說,夏盼秋沒有任何猶豫……立刻就要求來金陵。
不過,因為鵬城沒有青銅門。
所以兩人趕過來花了一點時間。
此刻。
距離陳鹿思消失,已經過去了三個小時,將近四個小時了。
「……」
姬莘聽到夏盼秋的話,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身材嬌小,嬌軀緊繃,似乎有些緊張的少女,然後冷漠問道:「你是夏盼秋?」
夏盼秋立刻回道:「對。」
「那你們兩個商量好由誰交換了?」
姬莘聽到確切的回覆,直接道:「我不知道司雨潔跟你們講清楚沒有,所以我覺得有必要跟你們解釋一遍,現在我讓你們和陳鹿思交換,說白了……就是覺得你們的價值比不上陳鹿思,他的價值比你們大得多。
我不能接受陳鹿思在我完全不了解的異境中冒險,但我可以接受你們在裏面冒險,我知道這話很難聽,但這是實話,我需要優先保證他的安全。
當然,如果交換成功,我會努力營救你們,以及其他被拉入異境的人,這點可以放心,但風險肯定是要冒的,而且我並不能給你們任何保證。
明白了嗎?
你們如果沒商量好……那現在就去商量,實在不行就抓鬮。」
說罷。
她瞥了眼夏盼秋身後的出口。
而另一邊。
泰山聽到姬莘的話,臉色變了變。
雖然姬莘說的是實話……但這說法那麼直白地對其他天策府成員說出來,未免也太殘酷了。
他張了張嘴,剛想出聲打圓場。
「不用商量了,我來。」
夏盼秋聞言直接搖了搖頭,然後回道:「請現在帶我去事發地點吧!請不要再拖了,我能理解。」
「……」
吳優愣了愣。
泰山也愣了愣。
姬莘則再次打量了一番夏盼秋,接着點了點頭,平靜道:「明白了,你在這裏等一會,五分鐘後出發。」
「等等,現在出發。」
夏盼秋抿着瑩潤紅唇,主動往前一步:「事態不是很緊急嗎?」
「我不能保證你能交換成功,交換隻是順帶,我不可能將全部希望寄托在你身上,等着。」
夏盼秋:「……」
姬莘轉回頭去,不再搭理夏盼秋,而是再次看向了泰山,道:「你也做好準備吧,無論交換能不能成功,四個小時後,如果他們還沒出來,那就由我來『斬魅』……你代表正統暫時壓下這座城市以及黃泉方面的躁動。」
「……你確定嗎?」
泰山回過神來,從夏盼秋身上移開目光,然後猶豫片刻,輕聲道:「我還好,頂多就是吐幾口血,但你真要『斬魅』,讓整座城市短暫脫離黃泉主流?如此誇張的規模,先不說你能不能承受……你要真這麼做了,『女青』可能會被直接驅逐出黃泉主流,不被承認,那到時候你就徹底失去賦能者身份了。」
姬莘冷漠回道:「讓其暫時脫離而已。」
「別說短暫脫離了……你想要『斬魅』的那一刻,想要斬除黃泉主流影響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是大逆不道了。」
一旁。
羅山沉默片刻,插嘴道:「本來你的『女青』源典就自帶忤逆屬性,你的操作百分之一百會被認定為忤逆之舉的,而且這還不一定能解決問題,太冒險了……要知道『本我』都不敢這麼做,就是知道這麼做根本沒有可行性,討不了好不說,還會被反噬。」
「……」
唐語看了看羅山,又看了看姬莘,忽然小聲道:「你這不就是說姬莘此刻的想法比『本我』還像本我嘛……」
羅山:「……」
「那就看着嗎?」
姬莘看着眼前泰山等人,聽完他們的話,冷漠道:「至少兩百個普通人消失了,這還不算陳鹿思和那隊警備軍,還不算那些沒統計的人,難道我們就等着?然後寄託於裏面的陳鹿思和警備軍能解決問題?
還是說,崑崙能想到更好的辦法?」
她看向了羅山。
羅山:「……」
「不是等着。」
另一邊。
唐語小聲道:「我們只是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而已……」
泰山等人沉默着,沒反駁。
「我沒你想像得那麼脆弱。」
姬莘面無表情道:「而且我既然要求坐這個位置,得到權利的同時,就是要承擔責任,你們也一樣,你以為我叫你們來只是為了商量?別傻了,到時候你們也要幫忙抗壓力。
你們的權柄源典都赫赫有名,到時候跟泰山一起抗壓,我也能好受點……另外,誰跟你是朋友了?」
唐語:「……」
她怒視着姬莘,輕輕跺了跺腳,還朝他呲了呲牙。
「就這麼決定了。」
姬莘沒搭理他:「現在先去事發地,看能不能把陳鹿思給交換出來,而無論能不能交換,只要他們沒能出來,那就由我來『斬魅』。」
這次。
沒人反對。
「出發吧。」
姬莘看他們沒有意見,轉過頭去,看向了夏盼秋:「剛好五分鐘。」
夏盼秋:「……」
……
寬敞的街道人來人往。
而穿着休閒褲和t恤的陳鹿思站在其中,顯得格外不合群。
其實剛剛也不合群。
但李征等人雖然衣服變了,但至少舉手投足以及遣詞造句仍像個現代人,那種格格不入的感覺倒不是很強。
只是現在。
隨着李征離開。
陳鹿思獨自一人站在街道中,那種仿佛和整個世界都格格不入的感覺就變得格外強烈了。
「……」
陳鹿思目送李征遠去,然後沉默了會,左右觀察了一番那些『原住民』們。
其實除了不能觸碰之外……他們確實很真實。
鮮活,生動,充滿生活氣息。
如果不考慮環境的話,甚至能讓人產生一種自己穿越了的錯覺。
或許這些人曾經存在過?
……可能是。
陳鹿思想了想,在心中給出了確切的答案,接着緩緩仰頭,看向跟外面沒什麼區別的湛藍天空。
不過。
無論他們是不是曾經存在過,無論他們看起來多麼生動。
那也是假的。
他認識的李征等人,根本不是那樣的人。
他們不該生活在虛幻的世界中。
「……」
想到這。
陳鹿思收回目光,然後深吸口氣,沉默着向前,就要繼續前往第二處宮殿群。
但他剛走了沒兩步……
「嗚——」
悲鳴再起。
接着轉瞬即逝。
陳鹿思腳步一頓。
那發出悲鳴的存在,就像失去耐心了一般,悲鳴的間隔越來越短了。
陳鹿思剛升起這樣的念頭。
「嗚嗚嗚嗚。」
期期艾艾的哭聲,忽然又從身旁傳來。
「……」
陳鹿思緩緩扭過頭去。
左側。
本來什麼都沒有的位置……忽然憑空出現了一座華美的宅邸。
而那個他進入隧道前,曾經見過的小姑娘蹲在府邸前,正掩面哭泣。
一邊哭,還一邊喊:「砍頭啦,砍頭啦,砍頭啦……」
而伴隨着她的哭聲。
嗒嗒嗒嗒——
密集的馬蹄聲突然響起。
陳鹿思猛地轉過頭去,發現身後鬧市,不知道何時出現了一隊全副武裝的騎兵,領頭的人策馬奔騰,死死盯着陳鹿思,同時大喝道:「藍玉同黨!殺!」
陳鹿思:「……」
他還沒反應過來。
那隊騎兵瞬間便來到了他身前,領頭的人舉起利劍,直接就劈向了他的腦門……
……能看到自己?
陳鹿思瞬間反應過來,猛地往後一仰。
呼——
利刃帶着破風聲,擦着陳鹿思的鼻子划過。
那一刻。
陳鹿思甚至能清晰感受到刀刃揮舞帶來的微風。
毫無疑問。
……那利刃是有實體的。
但為什麼?
陳鹿思來不及思考,因為後面的騎兵也到跟前了。
一線!
陳鹿思體內的靈瞬間湧出,發動術式,朝右側拉開了距離,躲開了那隊騎兵的第一波衝擊。
而那隊騎兵撲了個空,因為慣性繼續向前撞去。
領頭的人順勢一刀劈向了正蹲在地上哭泣的小姑娘。
小姑娘的腦袋猛地飛起,在地上滾了幾圈,接着慢慢停下,眼神無神地望向天空。
而她依舊蹲着的身子,脖頸橫切面溢出的鮮血,很快就打濕了她身上的白色長裙。
嗒嗒——
同一時間。
後面的騎兵也沖了上來。
密集的馬蹄聲響起。
數十匹馬匹踏過小姑娘的軀幹,在她本來鮮紅的白裙上留下了密密麻麻的蹄印。
然後,馬匹在騎兵的操控下,猛地人立而起,發出高亢嘶鳴。
接着。
……他們就卡住了。
沒錯。
是直接卡住了。
本來來勢洶洶的騎兵,保持着坐騎人立而起的姿態,卡在了原地。
就像出現了什麼bug一樣。
跟剛剛陳鹿思掏出天罰手槍遇到的情況,一模一樣。
但這種狀態沒持續多久。
「嗚——」
那熟悉的悲鳴再次響起。
同一時間。
那些卡頓的騎兵又活了,猛地一拉韁繩,控制馬匹冷靜,然後齊齊掉頭,重新面對陳鹿思。
「對方乃天選!」
「換武器!」
領頭的騎兵再次大吼一句,然後將配劍一收,彎腰摸向了馬鞍。
其他人也是一模一樣的動作。
接着。
下一秒。
他們齊刷刷全都掏出了火銃,槍口對準陳鹿思。
「放!!!」
而伴隨着領頭騎兵的命令。
陳鹿思心頭一跳,再次釋放『一線』,再次向前拉開了距離。
而他剛拉開距離。
轟轟轟——
密集的連環爆炸聲驟然響起。
「……」
陳鹿思轉過頭去,呼吸微微一滯。
這些騎兵的火銃,跟天罰武器……一模一樣。
只是威力沒那麼誇張,大概跟天罰手槍差不多。
但毫無疑問。
這確實是能對他造成傷害的,因為他甚至能感受到爆炸中心傳來的熱量。
另外。
陳鹿思看着爆炸點,發現濃煙逐漸散去後,所有『原住民』全都消失了。
不僅原住民消失了,連建築都消失了。
……不對勁。
「準備!」
怒吼再次響起。
陳鹿思看着調轉火銃槍口的騎兵,暫時壓下疑惑,再次發動一線,這次他沒有選擇停留,而是直接朝人多的城區而去。
確實不對勁。
那發出悲鳴的存在……似乎注意到他了,注意到了他這個格格不入,還沒有被影響到的人。
然後,祂似乎採取了一種更加激進的處理方案。
不再尋求同化,而是想要……直接解決他。
陳鹿思一邊快速在街道巷弄中穿行,一邊回頭看了眼。
那隊騎兵並沒有追上來。
不知道是卡住了,還是因為什麼。
陳鹿思沒有停下,繼續七拐八拐,同時查探體內靈的狀況。
雖然幾次一線耗靈不少。
但還在能承受的範圍。
不過如果不能補充……
陳鹿思想了想,伸手掏了掏口袋,將李征給自己的結石掏了出來。
但剛掏出來。
陳鹿思就愣了愣,忽然想到了件事。
等等……
李征的衣服都換了,天罰武器都沒了,為什麼結石還在?
而且……為什麼李征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他從哪裏掏出來的?」
小巷裏。
陳鹿思腳步一頓,意識到了不對,猛地停在原地,拿着結石,回憶細節的同時,自言自語問了一句。
而他話語剛落。
一道聲音忽然響起,仿佛回答他一般:「……從口袋裏。」
陳鹿思緩緩抬頭,看向前方。
一個穿着破袈裟,發須皆白,慈眉善目的僧人站在幾米外,正死死盯着他。
「你是……?」
陳鹿思看着僧人,有些戒備。
「我聽到爆炸聲,還以為是自己的原因,原來不是……而是因為你,一個完全不受影響的存在。」
僧人沒有回答,而是仔細打量了一番穿着現代服飾的陳鹿思,然後吶吶自語了一句,似乎非常震驚。
「什麼意思?」
陳鹿思看着僧人,沉默片刻,一揮右臂。
血肉扭曲間。
寒芒驟現。
「放心……我不是敵人,我只是一個在入夢前,想儘可能多看看人間的和尚而已。」
僧人注意到陳鹿思的動作,回過神來,雙手合十,接着道:「你剛剛似乎很奇怪結石是從哪來的?其實答案很簡單,結石這東西不僅現代有,每個朝代都有,這不像衣物,這是屬於這個時代的東西。
屬於『景』記憶中的事物,這東西是不會消失的。」
陳鹿思:「景?」
「對,景。」
僧人點了點頭:「那是你同伴的東西吧?那就奇怪了……為什麼就你不受影響?」
「景是什麼?」
陳鹿思大概猜到了眼前的僧人也跟自己一樣,是被拉入到異境中的存在,所以猶豫片刻,解除了權柄能力。
「景……」
「嗚——」
僧人剛要回答,悲鳴聲再度響起。
而這一次。
……比此前任何一次都要大聲。
陳鹿思捂住耳朵。
而等悲鳴消失。
僧人本來還算平和的臉上,立刻浮現出了極其顯眼的掙扎之色,甚至合十的雙手,也都出現了青筋。
他竭力保持着清醒,勉強抬起眼皮,然後看到完全不受影響的陳鹿思,臉上的掙扎之色一頓,接着不可思議道:「竟然完全不受影響……」
陳鹿思看到他這副模樣,意識到了什麼,沒有搭理,而是追問道:「景到底是什麼!?」
「王朝的見證者,一個活在過去的異常。」
僧人略顯艱難地回道:「祂快醒了……我估計堅持不了多久,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麼情況,但如果……如果你接下來還能保持清醒。
請記住,結石屬於這裏,所以不會消失;我們的衣物不屬於這裏,所以會消失;而我們不屬於這裏,所以會被同化。
而當所有人被同化……那一切都將不可逆。
你現在成為了阻礙,祂肯定會用盡一切手段同化你,或者直接解決你……保持清醒,一定要保持清醒,然後活下去,祂醒來後,幻夢維持不了多久。
另外,無論如何,不要被祂拉入到水面之下。」
陳鹿思:「……什麼意思?」
但僧人似乎已經堅持不住了。
他雙手合十,看着陳鹿思,斷斷續續道:「或許這就是緣吧,必死之局竟然還能有一線生機……一個完全不受影響的存在……難道……」
他話還沒說完,臉上的掙扎之色,忽然就消失了。
這意味着……他已經被徹底同化。
而同一時間,一聲尖銳的嘶吼,忽然響徹整座城市。
『景』醒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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