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
陳鹿思又努力了一番,甚至幾次詢問小姑娘的名字。
但對方看起來真的沒辦法交流。
他也只能當對方是影子了。
而某種程度上,對方還真像影子一樣,一直跟着他,無論是吃飯還是上廁所,亦或者是睡覺。
萬幸的是,對方雖然會冷不丁湊到他身旁看着他,但諸如上廁所等行為,只要關上門,對方也不會強行打開門看着他。
不然他高低得給對方跪下。
至於睡覺。
她會默默站在一旁。
但只要側身睡,就能當對方不存在。
他也只能這麼做了。
凌晨十二點。
陳鹿思側身看着牆壁,雖然看不到對方了,但依舊能感受到對方的視線。
這讓本來就有睡眠障礙的陳鹿思更睡不着了。
他只能喚醒手機,一遍又一遍地看起了沒什麼營養的短視頻。
時間緩緩流逝。
很快就到凌晨一點了。
陳鹿思有些累地翻了個身,然後被嚇了一下。
小女孩依舊站在床邊。
「」
陳鹿思緩了緩,將視線從手機屏幕上挪開,看向黑暗中安靜站着的蘿莉,無奈道:「你不用睡嗎?」
沒有回應。
「那你能讓我睡嗎?」陳鹿思繼續問道。
他依舊不抱什麼希望。
但這次。
還真有了反應。
穿着白裙的小女孩緩緩抬起手,覆在了陳鹿思的額頭上。
冰冰涼涼的觸感傳來。
陳鹿思張了張嘴,正要說話。
小女孩無聲地念了句什麼。
瞬間。
陳鹿思的意識崩斷,睡死了過去。
第二天。
早上十點。
陳鹿思睜開眼,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後,稍微回憶了一番昨晚發生的事。
便起身開始搜尋小女孩的身影。
房間就這麼大。
很快就找到了。
這會她沒站在床旁,而是安靜地坐在電腦前,盯着漆黑的屏幕。
陳鹿思從床上起來,來到她身旁。
小女孩緩緩扭頭,黑漆漆的眸子看向他。
陳鹿思蹲下來,小心翼翼地托起她搭在膝蓋上的小手,握住,然後一臉堅定道:「以後!你就是我最重要的家人了,人形安眠藥!」
意料之中,沒有任何回應。
但陳鹿思也不介意。
他現在有點喜歡上這位小蘿莉了。
不為別的。
就為她那一手瞬間入睡!
這才是真正讓人夢寐以求的超能力啊!
多個人就多個人吧。
反正對方不吃不喝,還不用睡。
就跟影子一樣。
雖然是有些許不便,但相對應的,他可以享受到嬰兒般的睡眠。
這真的太棒了!
而且根據夏盼秋的說法,對方還會消失。
既能享受一段時間嬰兒般的睡眠,還不用負責,比如將對方撫養長大之類的。
這真的太棒了!
陳鹿思感嘆的時候。
小蘿莉一直安靜看着她,就跟精緻的洋娃娃似的。
直到陳鹿思放開她的手,她才從椅子上站起身來,站在一旁繼續看。
激動勁褪去後。
陳鹿思雖然還是覺得有些不適,但心情已經跟昨天不一樣了。
壓下被注視着的不適感。
他便該幹嘛幹嘛去了。
洗漱,吃早飯,然後碼字——他並沒有正經的工作,說好聽點叫自由職業者,說難聽點就是無業游民。
為了活下去,他需要一份能給他提供錢的活。
而他頹廢,不善交際,不愛出門,擅長腦補,完美契合了他自己印象中網絡寫手的形象。
然後他就成了網絡寫手
當然。
這是玩笑話。
他選擇宅在家的過程其實很複雜,概括來講就是被辭了,找不到新工作,死馬當活馬醫。
而他對網絡寫手形象的描述,也完全出於他對自己清晰的認知。
因為他也不認識第二個網絡寫手
總之,結果就是這麼個結果。
他依靠這份活計順利活了下去,雖然活得並不算很好,但作為一個物質需求低,維持簡單生存就很滿足的人。
還沒有類似車、房、老婆等超規格的需求。
其實生活再怎麼差,也差不到哪去。
他甚至還有積蓄,雖然只有幾萬塊,但已經很好了。
反正陳鹿思自己對現狀挺滿意的。
另外,每本書完結他還可以自主選擇假期的長短,這是最重要的,雖然期間不可避免會有焦慮等負面影響,但綜合來說,確實要更加自由一些。
他目前就正處於自主決定的『假期』中,正準備構思下一本書。
而新書想法是昨天晚上洗澡時確定下來的。
因為回老家的經歷,他打算寫本靈異小說。
名字嘛——就暫定為『掃墓掃出個未來』。
整個上午。
陳鹿思都坐在電腦前,期間就吃了頓午飯,勉強算休息,接着便繼續編起了大綱。
而小蘿莉一直站在椅子旁看着屏幕,也不覺得無聊。
下午四點多。
陳鹿思終於關掉了文檔,轉而打開了顯示器一旁的主機。
雖然他物質需求低,但精神需求挺高的。
幾大遊戲主機都購買了。
遊戲也買了不少。
而『工作』了將近七個小時,陳鹿思覺得自己是時候摸會魚了。
「這個應該會比看文檔要來得有趣一些。」
陳鹿思拿起遊戲手柄,一邊打開遊戲,一邊側頭看向旁邊站着的蘿莉,自言自語道:「雖然我也不知道送快遞的遊戲看起來有不有趣,但遊戲終歸是遊戲。」
沒有得到回應。
陳鹿思也不介意,打開了前天的存檔,繼續起了自己的送貨之旅。
而目前他的遊戲進度,已經接近末尾了。
所以相較來說,難度比前期高了不少。
人菜癮還大的他出了不少糗。
不過小蘿莉一直都沒有什麼反應。
終於,半個小時後,陳鹿思好不容易躲開一眾bt,跨過了暴風雪肆掠的雪山,到達了靈修者基地。
陳鹿思鬆了口氣的同時,微微側頭,自誇道:「牛逼吧?」
一直盯着屏幕的小姑娘緩緩扭頭,漆黑眸子看向了陳鹿思。
「失敗那幾次不是我的問題。」
陳鹿思笑了笑:「你是不知道這遊戲有多』反常識』,如果你玩的遊戲夠多,就知道這確實跟普通遊戲不太一樣。
單單全程都要握住手柄控制人物不讓其失衡這點,就足夠『反常識』了,其實玩起來挺累人的。
接下來貨物交了,下山肯定會輕鬆不少,不信你等着看。」
小蘿莉聞言扭回頭,重新看向屏幕。
但陳鹿思下山也並不輕鬆。
還是在山腳死了不少次。
「至少歌挺好聽的不是嗎?」陳鹿思強撐着露出笑容。
這次身側的小姑娘倒是沒有轉回,只是一動不動看着屏幕。
「你要玩嗎?」陳鹿思猶豫片刻,將手柄遞了過去。
雖然說是說當對方是影子。
但實際中,一個無論從哪方面來說都像人的存在站在身旁,還是不由地會讓人將其當做人來看待。
可對方畢竟不是人。
從始至終,小姑娘都沒有伸手去接手柄。
陳鹿思看她一動不動,搖了搖頭,不再堅持。
再一次告訴自己,對方不是人,便繼續起了自己的遊戲之旅。
不過很快。
他就破功了。
白茫茫的雪山,壯闊的風景,主角孤獨且艱難地行走在其中。
空靈的音樂忽然響起。
「挺棒的對不對?」陳鹿思再次側頭,自言自語道:「一開始我根本想像不到,這遊戲的玩法會好玩。」
「但真正上手後,出乎意料的還挺有趣的。」
「雖然期間罵了不少次娘,特別是前面風電廠的部分。」
「但我卻從來沒有想過刪遊戲。」
「其實之前還有個更離譜的,背個人穿越整片大陸」
「看,我下來了,牛逼吧?」
接下來。
陳鹿思都在玩遊戲,偶爾會感嘆一兩句,但因為沒有回應,很難分清楚,他到底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跟旁邊的小姑娘對話。
而小姑娘也一直安靜站着,從始至終都沒有動彈過。
一個說,一個聽。
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晚上。
甚至是第二天下午。
陳鹿思的生活堪稱無聊。
第一天和第二天,基本沒什麼區別。
哪怕在回老家遇到那麼大的事後,他也依舊按着自己的規律生活着。
第二天,傍晚。
夏盼秋看着屏幕上玩遊戲的身影,無奈道:「怎麼會有那麼無聊的人?」
哪怕阿鉞一再堅持陳鹿思的『權柄』危險序列不高。
但直到此刻,她都持反對意見。
所以她做了很多準備。
但是,她沒想到,這些準備統統沒用到。
連她打好腹稿的警告都沒能說出口。
因為屏幕上這個逼,一直呆在房間裏,除了碼字就是玩遊戲。
他不僅沒去試試再將自己的手臂變成刀刃。
甚至還跟不能交流的存在聊起了遊戲。
還嘗試投餵對方。
簡直神經病!
雖然攝像頭看不到那位。
但夏盼秋不覺得陳鹿思是在自言自語只是這操作在夏盼秋看來,沒比自言自語好到哪去就是了。
「」
夏盼秋重新看向屏幕,輕輕搖了搖頭,然後小聲道:「真可憐啊。」
她不知道的是。
曾經也有兩個人評價過陳鹿思的生活方式。
林鶯的評價是——讓人安心。
而她妹妹的評價是——路上隨便拉條狗來都比他活得精彩。
另一邊。
陳鹿思並不知道那位有過一面之緣的嬌小少女給了自己一個『真可憐』的評價。
就算知道他也並不會在意。
因為對於他來說,根本沒有什麼好壞之分。
凌晨一點。
陳鹿思準時睡覺了——平常準時不了,但有了『人形安眠藥』後,這事便變得輕鬆了起來。
「謝了。」
當小姑娘冰涼的小手再次覆在自己的額頭上,陳鹿思道了一聲謝。
意料之中並沒有得到回應。
但陳鹿思發現,自己有點喜歡上這個小姑娘了。
雖然依舊有諸多不便。
不過
念頭至此。
陳鹿思沒能繼續想下去。
因為下一瞬,他便陷入了沉睡,墜入了名為安眠的深淵。
而這次。
他做夢了。
夢到自己回到了兩天前的雨幕中。
這一次,不僅僅有身穿白裙的少女,還有一架輪椅,一個長着鐘錶腦袋的男人,一個影子。
他們圍着瀕死的陳鹿思,似乎在進行着最後的告別。
緊接着,刺耳的嗡鳴聲響起。
混雜着聽不清的低語。
嗡鳴聲越來越大,直到來到受不了的程度。
陳鹿思醒了。
他看着天花板,第一時間就想要回憶夢裏的細節。
但記憶就跟起床憋的尿意一樣,醒來不久,便泄洪般地消失了。
想不起來。
陳鹿思揉了揉太陽穴,懶得想了,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坐了起來,並下意識搜尋起了小姑娘的身影。
但前兩天都會坐在椅子上盯着屏幕的的小姑娘,今天不在。
陳鹿思看了眼不遠處的椅子,想了想,從床上起來,去了趟廁所,去了趟陽台。
甚至還打開衣櫃以及冰箱看了眼。
整個房間也就幾十平方。
不到五分鐘,陳鹿思就完成了搜尋。
並沒有找到人。
「」
陳鹿思輕輕關上衣櫃,接着靠在上面,沉默了許久後,打了個哈欠,轉身走進了浴室。
今天還要去一趟外面。
先洗個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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