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豆還在拽着我的褲子和我拼命,但我的目光卻放在了肖艾的身上,我將毛豆拎到了咖啡店旁邊的牆角處,然後向肖艾問道:「你不是說和季小偉去揚州過元旦的嘛,怎麼還沒走」
「我要是去了揚州,怎麼還能看到你這麼不要臉的行為連小孩的糖都搶。」
「我這是智取,你懂什麼。」我一邊回應肖艾,一邊忙着搞定還在垂死掙扎的毛豆,毛豆揪住我的毛衣,雙腿盤住我,不停的嚷着要我把糖給吐出來。
我為了讓毛豆死心,趕忙嚼掉了嘴裏的奶糖,然後伸出舌頭給他看,示意已經吐不出來了,不想肖艾一臉嫌棄的看着我,連連說我「噁心」
毛豆越哭越絕望,肖艾趕忙從自己的包里拿了一塊巧克力遞給毛豆,這才搞定了這個愛斤斤計較的小子,但臨走前他還是狠狠的踢了我一腳,然後向那片燃放着煙花的空地跑去,他的爺爺正在那裏放着煙花和炮仗。
我和肖艾並肩站着,煙火的光就這麼被咖啡店的玻璃櫥窗所映襯着,一切似夢似幻,我有了一種很不真實的感覺,為什麼她總是在我感到最無助,最孤獨的時候出現難道她真的是上天給我的補償嗎
如果是,那我們的相遇是一首多麼美妙的詩,字裏行間儘是她的天真爛漫,融化了我的孤獨惆悵。
肖艾終於看着我開了口:「你給我打電話是為了讓我陪你跨年吧」
我搖了搖頭,從口袋裏拿出嶄新的車鑰匙,回道:「不是,我把車給買了,還記得我在麗江對你說過的話嗎」
「你說,等你買了車,就加滿油,然後打開天窗從南京的城東開到城西,再從城南開到城北。」
我點頭:「嗯,你願意做我的第一個乘客麼我的車不是豪車,和你以前那輛相比要差遠了」
肖艾看着我,回道:「我沒想過要坐什麼豪車,開心就好。」
巷子口,我將肖艾那輛摺疊車放進了車子的後備箱裏,她比我想像中要不客氣的多,自己已經打開車門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然後打開了車載播放器,恰巧播放的就是一首來自於王菲的乘客,肖艾盯着我看了半晌問道:「江橋,你是不是為了讓我坐你的車,已經蓄謀很久了啊竟然裏面還放着王菲的歌,更奇葩的是,第一首就是乘客」
「沒有啊,這張車載cd是4s店送的。」
「你確定」
我終於笑了笑,回道:「確定,但我是刻意從幾百張碟里選了這一張歡迎你成為我的第一個乘客,系好安全帶,我們要出發了。」我一邊說,一邊將天窗打了開來,頓時那肆意的風便吹進了車裏,雖然有些冷,但也給了我一種很自由的快感。
幾分鐘後,我將車子開進了加油站,我想給車子加滿油,直到現在車裏用的油還是4s店送的,只有80塊錢的量,一點也給不了我可以跑完整個南京城的安全感。
我對油站的工作人員說了一聲「加滿油」,便從車子的儲物格里拿出了自己的錢包,卻在打開的一剎那儘是尷尬,因為裏面只剩下了一些零碎的小錢,我這才想起自己之前在4s店買了一台行車記錄儀,花光了裏面的大鈔。
我看着肖艾,小聲的問道:「你有300塊錢麼借我300塊錢。」
肖艾往我的錢包里看了看,我更加尷尬了,我甚至連那張唯一有錢的銀行卡都已經給了店長,現在其實和身無分文差不了多少。
「我也沒有錢」
看着肖艾一本正經的樣子,我有點絕望,卻不想肖艾終於拿出自己的錢包很鄙視的看了我一眼,又說道:「江橋,想起自己的行為你就一點都不覺得可恥嗎剛剛先是騙小孩的糖吃,現在又騙我的錢加油今年的最後一天夠釘在你人生的恥辱柱上了」
「第一次見到罵人還能這麼不給活路的我已經夠丟人了」
「我還有更難聽的呢怕你崩潰,都藏在口袋裏沒拿出來罵你。」肖艾一邊說,一邊打開了自己的錢包,我趁機看了一下,裏面也就僅僅幾張一百塊面值的紙幣,還有一些硬幣,現在的她過得並不富裕,這些錢都是她犧牲了業餘時間,辛苦換來的。
肖艾從裏面抽出300塊錢遞給了工作人員,我卻一陣莫名的心疼,我並不喜歡她像現在這麼生活着,可是她卻不願意向肖總低個頭,她就是這麼的頑強和倔強。更讓我不解的是肖總的想法,他就這麼由着肖艾在外面吃苦受罪麼畢竟從上次的婚禮事件到現在已經好幾個月過去了
我再次啟動了車子,今晚城市的燈火格外閃亮,似乎連那些冰冷的高樓都有了情感,它們的外牆上掛滿了新年的祝福語,巨大的led顯示屏正在播放着過去一年這座城市所取得的成就,許多的路人在駐足眺望着,似乎來年就在他們的眼神中輝煌着,而期待和憧憬成了這座城市最美的音符,到處充滿了沒有停止過的歡聲笑語
我的車速很快,所有美好的畫面轉眼便成了我身後的風景,在我此刻的世界裏沒有孤獨沒有世事的煩擾,只有速度為我帶來了酣暢淋漓的快感,而身邊的肖艾似乎比我更會享受這個時刻,她一邊吃着零食,一邊用手機的鏡頭記錄着這個城市在一年行將結束前所發生的一切。
車子終於來到了一個路口,從四面匯聚而來的車輛讓道路漸漸變得擁堵,我隨着前方的車停了下來,然後拉起了手剎,高度集中的精神在一瞬間便鬆懈了。
肖艾也放下了手機,她帶着一絲好奇向我問道:「江橋,你的車技是怎麼練出來的,都快趕上那些開出租車的了,一點都看不出來你是個新手」
我趁着堵車的空隙點上了一支煙,回道:「切,我18歲那年考了駕照,19歲的時候就開始替公司開工程車,我已經有七八年的駕臨,累積至少也有10幾萬公里的駕駛經驗了,你不能以為我之前沒車,就是一個新手天真」
「好吧,我閉嘴。」肖艾說完裝摸做樣的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我。
我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於是轉移了話題對她說道:「對了,剛剛加油的錢,我回去以後給你。」
「我和你要了嗎」
我搖了搖頭,回道:「我是怕你後面幾天沒錢吃飯。」
「得過且過唄,想那麼多做什麼。」
她這麼回答,讓我不免替她感到憂愁,眼看着元旦過後就是農曆的新年,她好像一點也不為自己去德國留學的費用犯愁,不知道她是心裏已經有底,還是過於盲目的樂觀。
我終於向她問道:「你確定自己明年要去德國留學嗎」
「當然確定,留學的手續已經辦的差不多了再過幾年我一定要成為社會認可的藝術家,讓我的媽媽知道我從來沒有放棄對藝術的追求。」
我看着她,很少有的在她臉上看到了一種無比渴望的神色,但我卻有一些不能理解藝術家和明星之間的界限,畢竟我不是圈子裏的人,甚至我都不知道她對藝術的追求是真正源於內心的渴望,還是僅僅為了給她的媽媽一個交代。
沉默了一會兒之後,肖艾忽然一手拉住我的胳膊,一手指着車窗外的巨型顯示屏對我說道:「江橋,快看,是陳藝主持的跨年晚會」
我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下一刻,穿着白色禮服的陳藝便出現在了我的視線中,我那快死的心,好似又顫動了一下,我很久沒有在電視裏見過陳藝了,她仿佛天生就屬於舞台,儘管她不是這場跨年晚會的第一女主持,但是卻沒有人能真正掩蓋她的光芒,她沉着篤定的駕馭着這場大型的晚會,我在她的臉上看不到一絲做大型直播時會有的壓力和緊張,她將自己獨特的主持風格輕鬆的融入了這場有6個主持人的晚會中。
我有一種錯覺,仿佛我們之前所有發生的糾纏都是假的,我們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又何來糾纏而此刻被無數觀眾所矚目的她,又怎會記得她的生命中曾經有過一個怯懦到近乎可憐的江橋。
我笑了笑,終於掛上了行進擋,然後跟隨車流離開了顯示屏上正在播放跨年晚會的這棟高樓。
「江橋,你知道嗎陳藝宣佈要加入一檔號稱史上最殘酷的冒險真人騷,不僅要穿越熱帶雨林,還會有跳傘,攀岩,過懸崖潛水這樣的極限挑戰這些還都是小兒科,我聽說節目組為了有獨特的看點,達到最逼真的叢林生存效果,還會要求參加的明星去生吃一些噁心的動物,這個我覺得是很難克服的」
我充滿驚訝,隨即問道:「陳藝是節目的主持人」
肖艾不可思議的反問道:「你真的不知道嗎陳藝的微博都宣佈這個消息了,她是作為隊員加入這個節目的,一個星期後,應該就會去國外取景拍攝了。」
我無法相信這個消息的真實性,陳藝雖然算不上是一個嬌生慣養的女人,但從小也是在父母的精心呵護下長大的,她怎麼會去參加一個這麼殘酷的真人騷呢而且一向追求安穩的她,又怎麼會喜歡這個主打冒險的節目那生吃動物就更不敢想像了,因為從小到大,她一直是一個非常愛乾淨的女人
我終於回道:「我還是不相信,她就快要和邱子安結婚了,怎麼會在這個時候選擇參加這樣的節目這不會耽誤婚期嗎」
肖艾放棄用言語說服我,她將自己的手機遞到我面前,我下一刻便在陳藝的微博上看到了這條消息。原來,在我沒有關注她的這些日子中,她竟然做了這樣一個無比需要勇氣的決定。
我這才猛然想起,她剛剛在主持節目時,那隻受過傷的手臂上一直纏着一塊藍色的紗巾,我們的距離其實並不遙遠,她也沒有我想像中那麼脆弱,她在不久前曾結結實實的為我挨了一刀,至今疤痕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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