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九棠不知道哲玉所謂的好戲是什麼,他如此幸災樂禍的模樣,說實話,挺欠揍的。
要是放在以前,可能她早就一拳頭搗上去了。
但現在,想到他也並不是她真正的髮小,似乎再那麼揍人,也就沒了從前的底氣。
連她一起生活了多年的家人都是假的,一切都是他們陪她入的一場夢。
從前她二十多年的人生都不是真的,想想還挺叫人心塞的。
不過,她很快便整理好了思緒,抬手推開了哲玉。
「我沒心情看戲。」雲九棠說着,抬步便往宮外走。
「小九,別去,聽哲玉的,那雪靈可不是好對付的。」攔住她的乃是雲母,她的臉上,還是掛着一如從前那般慈愛的眼神。
看着自己這位上輩子的媽媽,雲九棠不免心中一酸。
但是想到她是假的,她便挪開了視線。
「放心吧!同樣的地方,我不會摔倒兩次。」雲九棠道,「我會小心。」
「哦?你確定嗎?」哲玉饒有興致的道,「操控人心是雪靈最為擅長的招數,你未必是她的對手。我敢保證,你還會在不知不覺間中招的!」
他是會潑涼水的!
雲九棠瞥了他一眼,又道:「不會,大不了,我也叫小火提醒我。」
「不要!我不要!」小火一聽,瞬間炸了毛,「主人,您不要再禍害我了!嗚嗚嗚上次小火已經吃夠教訓了,再也不敢對主人不敬了!求您饒了小火吧!」
說着,它直接化身成為一簇小雀兒大小的赤色火苗,討好的在她手心摩挲着,跟個溫順的鳥兒似的。
雲九棠,「」
這態度轉變的屬實太大了,着實叫人措手不及。
她下意識看向了穆滄凜,心道他這馴化的還挺成功的。
不過小火顯然是怕極了反噬的力量,雲九棠便也不打算再禍禍它了。
「你知道我為何阻止你出去嗎?」哲玉道。
「怕我打不過雪靈。」雲九棠回道,「她是如何控制人心的,用眼睛嗎?那我不看就是了!」
一般攝魂術就是用眼睛來催眠目標的,這需要強大的精神力量才行。
「你覺得可能嗎?」哲玉道,「一路上那麼多將士,她的眼神,能看到每一個嗎?她比你想像的還要厲害!不要輕敵!」
雲九棠沒有輕敵,只是既然雪靈想要逼出她來,她便不能繼續留在此處,做那縮頭烏龜。
雖然大雍和北戎不睦,兩國也是一直紛爭不斷。
但黎重灼這個將領當的,還是挺合格的。
況且,他手下的那些將士,便是要死也不該死在這裏。
她不想要用數萬人的性命,來換她出現的機會。
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哲玉抬手便點了點她的腦門。
「少在那給自己戴高帽!你以為你是誰啊!也值得旁人那麼做!」哲玉嗤笑道,「她只是在完成祭天大陣,而等你出去,便是踏入她的陷阱了!」
「祭天大陣?」雲九棠訝然。
怎麼淨是一些她不知道的詞彙,這樣顯得她很呆!
「以那數萬人的性命為引,開啟這陣法!」哲玉道,
「她如今正在一個個都殺死那些人,看起來,是以此來逼迫黎重灼,破解進入此界的方法。實際上,也不過是為了泄憤而已!」
「她不是北戎九公主嗎?」雲九棠道,「據說先皇對她也頗為寵愛,怎麼如今卻是虐殺自家將士了?」
「因為當初他們都沒有選擇保護她,使得她被送去了雪空山中受盡了折磨!」哲玉道。
雲九棠對於這位九公主的消息,不甚了解。
如今聽哲玉這樣說,也是不免驚訝。
哲玉告訴她,九公主出生之時便天降異象,後來更是被皇帝千嬌百寵着養着。
在九歲之前,她生活的一直很好,一直都是眾星捧月,金尊玉貴的公主。
但是也是在那一年,她被雪空山給看上了,說要帶她前去修行。
誰會把區區雪空山放在眼裏,空口白牙的來要公主,還是自己最為寵愛的公主,皇帝自然不應允!
不只是皇帝,大臣們也不會同意。
在所有人心裏,這位公主可是祥瑞!
有人膽敢來搶他們的祥瑞,這泱泱大國,豈能容忍!
一開始,便已經發兵去往雪空山了。
任何人都覺得,小小雪空山,輕鬆拿捏!
結果第一次派去的五萬兵馬,卻是全軍覆沒了!
這件事當時可謂是震驚朝野,五萬兵馬啊!
連對方的面都沒見着,便不聲不響的消失了。
朝廷豈肯善罷甘休,當即便派了人去調查戰敗原因。
據說去了的人,不是瘋了便是傻了,他們瘋瘋癲癲的喊着,全是人,全是白骨,全是屍骸之類的話,不出幾日,也在家中暴斃身亡
而且,那死狀還非常的悽慘,看起來像是驚懼過度而亡。
要知道,這些可都是久經沙場的將士,從來都不是膽小的慫貨。
結果,連這些勇士都死的那麼慘,實在是人心惶惶。
朝廷下令,嚴禁談論此事,對於那些死者,更是秘密發喪。
但還是有風言風語傳出來,說是那雪空山乃是一處人間地獄,凡是沾染之人,都不得好死。
有人便提議,將公主送去吧!
已經為她折損了五萬將士,難道還要為她葬送全國嗎?
皇帝不肯就此屈服,連公主的母妃也是不肯,而雪空山那邊,卻也沒有了動靜,一切好像恢復了平靜。
眾人都暗自鬆了口氣的時候,卻不知,屬於北戎的噩夢,才剛剛開始!
接下來的一年之內,瘟疫席捲了大半個北戎,許多人家的牛羊牲畜紛紛暴斃而亡,百姓們損失慘重。
而種地的那片區域也是連日乾旱,哪怕後來好不容易種上了莊稼,卻在準備收穫的時候,忽然來一陣冰雹,或者一場大雨,叫他們顆粒無收。
再後來,便是百姓們紛紛病倒。
這場瘟疫並不致死,卻是會折磨的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時間,北戎人心惶惶,民間更是各種巫術巫師,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
眼見着這個國家就要亂了的時候,民間便開始流傳出來,九公主是妖邪,需要獻祭給神祇,才能平息災難的傳聞。
傳聞越演越烈,最後,皇帝便當真將她給送去了雪空山。
說來也是奇怪,從那之後,北戎便再也沒有任何災禍了,連同那些病了的百姓,也都轉危為安。
於是,又有人開始尊稱雪靈為聖女,說她護佑北戎國泰民安。
不過後來皇帝下令,對此事三緘其口,並且重罰了一些膽敢提起九公主的人。
慢慢的,隨着時間流逝,人們倒是漸漸忘卻了那個曾經的傳奇。
這種遺忘,倒不像是人們刻意不敢提起,而是真正的忘記。
眾人只是依稀記得,似乎有那麼一位公主,出生時候天降異象,很受寵,但卻是忽然銷聲匿跡。
這也正是這麼多年以來,無人再提及她的原因。
她被遺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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