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如何難以置信,心口處襲來的痛楚,卻是清清楚楚的傳了過來。
那一瞬間,八皇子好似驟然被抽空了全身都力量,整個人瞬間如一顆炮彈似的,重重墜落了下去。
幾人垂頭望去,只見他以詭異的形象躺在地上,身下一大團鮮血暈染開來,染紅了一片對面。
而他還在血泊之中隱隱的抽搐,掙扎,眼底帶着不甘和震驚。
好似至死他也無法接受自己的死亡!
「死了?」白離染唏噓,也有點難以置信。
而此時,周圍的景象忽然出現了變化。
原本那陰沉沉的,幾乎要壓下來的烏雲,忽而款款旋轉了起來。
它們在皇宮的上面,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
漩渦之中,閃電肆虐,雷聲轟鳴,聽起來屬實叫人膽寒。
忽而狂風大作,一切猶如末日一般。
一行人在宮牆之上,幾乎站不穩當。
「怎麼回事?」旁人之人紛紛驚呼起來。
有些個守衛被風吹的站不住,紛紛在地上滾了起來。
而此時,穆滄凜道:「此界將破,大家準備脫離此處!」
「啊?」白離染不禁詫然,正要詢問細節,但是一張嘴,卻是硬生生的灌了一肚子的冷風。
他趕緊閉上了嘴巴,而後,穆滄凜抬手,緊緊握住了雲九棠。
雲九棠立刻會意,當即伸手握住了張莫言。
「都抓住了!」她嘶喊了一聲,眾人紛紛握住了彼此,形成了一個圓圈。
「若茗呢!」骨雲疏瞬間着急了起來。
雲九棠當即將她放了出來,經過這些日子的修復,若茗早就恢復如初了,只是暫且沒有甦醒。
緊接着,周圍的世界,開始了飛速的分崩離析。
「啊——」周圍傳來了不絕於耳的驚呼聲,但很快也都湮沒於狂風呼嘯之中了。
「閉眼!凝神靜氣!」此時,穆滄凜一聲令下,幾人齊齊照做。
周圍的哭喊聲,呼號聲,以及空氣中瀰漫而來的濃郁的血腥氣,都無一例外的向眾人昭示着,在他們周圍,出現了末日般的景象。
這一刻,雲九棠忽然便記起了,之前張莫言說的,離開此處的方法,便是血祭。
想來,眼下正是那所謂的血祭了!
這個詞,光是聽一聽,都知道不是什麼好詞。
難以想像,周圍該是何等慘狀!
恍惚間,好似有溫暖的光芒灑落在了身上。
幾人就像是身處於風暴中心的颱風眼一樣,得到了短暫的安寧。
雲九棠不禁睜開了眼睛,卻見周圍血肉橫飛。
在他們之外的那方世界,早就變成了人間煉獄。
她一直以為,自己心理素質足夠強大。
但是面對這一刻的景象,還是不禁瞬間白了臉色。
原來,這便是所謂的血祭嗎?
雖然知道這是夢中的世界,但這一幕還是震驚的她喉頭髮堵。
下一刻,天光乍泄,溫柔又溫暖的光芒,覆蓋住了他們。
眼前再次一閃,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便發現周圍的景象都變了。
這好像是一個什麼房間,周圍隱隱有水聲傳來,倒是叫這靜謐的房間,顯得沒那麼寂寥。
而緊接着,她便看到了躺了一地的眾人。
「穆滄凜!張莫言!白離染!」雲九棠面色一變,當即翻身下床,來到了他們身邊。
還好,大家還有生命跡象,只是如今看來,他們像是睡着了。
她用力的晃了晃他們,倒是終於看到,眾人接二連三的轉醒了。
剛才睡夢之中抽身,大家或多或少的,都出現了不適的症狀。
尤其是白離染,在此之前,還剛剛使了金蠶蠱招來了蟲子助陣,此番在夢中經歷了這一遭,更覺身心疲憊。
不過還好他們清醒了過來,雲九棠暗自鬆了口氣。
這個時候,她才留意到房間裏瀰漫着的熟悉的香氣,是引魂香!
她當即收斂了心神,循着香氣找了過去。
那裏有一方香爐,只是裏面的香料已經燃盡了,如今的氣息,只是殘存的而已。
很快,骨雲疏也清醒了過來。
一醒便抱住了若茗,急聲道:「若茗!若茗你醒醒!」
「前輩莫急,我來看看。」雲九棠說着,抬手搭上了若茗的脈搏。
她的身體,實在算不上好,這應當是娘胎裏帶出來的毛病,體弱,虧虛,不足之症。
若非一直有昂貴的藥材吊着命,以若茗的體質,怕是活不過五歲。
如今雖然活着,其實也不過是苟延殘喘而已。
也難怪,骨雲疏會那麼着急的,用這個損招,想要給若茗移魂。
大約是看出了雲九棠眼神之中的凝重之色,骨雲疏不禁眼眶微紅。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若茗的命,的確是我用藥材吊着養大的。她自幼比旁的孩子弱,這都是因為我!」
骨雲疏道,「我在懷她的時候,中了一種奇毒。此毒無解,唯有將毒素引渡到腹中胎兒的身上,才得以保全性命!若茗,是容郎的遺腹子,我本想着不如就此隨容郎而去。可是」
骨雲疏說着,嘆了口氣,苦笑了一聲,沒有繼續說。
其實她不說,眾人也能明白。
有時候,人是沒有那麼多選擇權力的,生死都由不得自己來選!
尤其是,到了骨雲疏這個位置,肩上的責任,讓她不敢輕易放手。
仙凝堂由她一手創立,站穩腳跟,她和她的那些部下,自然比旁人多付出千百倍的努力和代價。
而她作為堂主,在這個時候,更不可能恣意妄為。
她最終選擇了引渡毒素,只是到底還是拼盡全力的,給若茗留了一線生機。
若茗便是在這樣情況下出生的,她對若茗,自然也是百般寵愛,跟眼珠子似的疼寵。
但不管她花費多大代價,都無法保證自己女兒長命百歲。
思及此,她嘆了口氣,有些愧疚的看向了雲九棠。
「我本不想做這等惡事,可是若茗續命的還陽草,都被那個傢伙給摧毀了。為了保住若茗的性命,哪怕知道這是陷阱,我也只能選擇同他合作!」
骨雲疏緊聲道,「對你不住,你想如何懲治我都無妨,只是若茗,她是無辜的。」
她很清楚,在夢境之中,雲九棠同她合作,並不代表便原諒了她的惡行。
當時只是為了能夠脫離那一方世界的權宜之計而已,如今回歸現實,卻是少不得要秋後算賬的。
而雲九棠聞言,卻是淡笑道:「前輩固然有錯,而罪魁禍首,才是真正的該死!」
說着,她冷眸看向了門外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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