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點點頭進家門,這才發現客廳里坐滿了人。
平日裏總跟他暗暗較勁的親戚長輩們,今晚全都在。
就連日理萬機的堂兄文磊,也帶着妻子過來了。
「怎麼都在?我媽病情惡化了?」這架勢,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不是病人到了彌留之際。
文湛的大嬸,也就是文磊的母親,見狀站起身:「你媽生那麼重的病,我們當然要來看看。聽說她不配合治療,我們是來勸她的,但她脾氣太大了,把我們全都趕出來。」
大嬸說到這些,言辭間頗有些不滿。
文湛了解母親,點點頭表示知道了,而後委婉送客:「時間不早了,各位叔嬸先回去休息吧,我會勸我媽的。」
三嬸夫婦站起身,臨轉身時又說:「阿湛,其實你媽的心思你最清楚了,她就是希望你能聽從她的建議,跟杜小姐在一起。其實杜小姐挺好的,你真不該拂了你媽的一片好心。」
文湛淡淡笑了笑,很平靜地建議:「既然杜小姐這麼好,那三嬸不如讓二哥娶了吧。」
正好文岩也在,一聽跳腳:「怎麼扯我身上來?我沒打算結婚!」
不說這話還好,一說又把三嬸氣得不輕,瞪向兒子罵道:「你都老大不小了,還不結,打算耍一輩子光棍?」
文湛沒心思聽親戚們吵鬧,再次禮貌地送客。
大家陸續走出,文磊留在最後。
知道堂兄有話要說,文湛主動上前兩步,「大哥。」
文磊詢問:「你跟晚晴和好沒?」
「嗯,和好了,不過暫時沒打算復婚。」
文磊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看這架勢,你們想復婚也不可能。」
文湛攏着眉,不知說什麼好。
文磊知道這位堂弟的不容易,可他也無能為力,只能拍拍他的肩勸道:「儘量別跟嬸起衝突,她到底是病人。」
「嗯,我心裏有數。」
等親戚長輩都走了,文湛跟坐在客廳的文江河說了會兒話,便轉身上樓。
蔣麗娟沒睡,靠在床頭正在給杜依倩打電話。
見兒子推門進來,她淡淡瞥了眼仿佛看見仇人一般,可開口對電話那端說話時,又溫和慈愛:「我沒事,倩倩你別擔心,住在醫院煩得很,沒家裏自在。」
文湛走近,不吭聲,默默地等母親把電話打完。
蔣麗娟收了線,把手機擱回床頭柜上,瞟了兒子一眼,「你也是回來勸我的?」
文湛開門見山:「如果您想拿這事要挾我,那恐怕要讓您失望了。就算您不接受治療,我也不會跟杜依倩結婚。」
蔣麗娟臉色頓變,「你的意思是,眼睜睜看着我去死,都不願意遷就我一回?」
「」文湛沒說話,但意思顯然是。
蔣麗娟閉了閉眼,呼吸收緊,顯然正克制着怒氣。
文湛擔心她的身體,終究還是心軟了些,走上前在床邊椅子上坐下,低沉溫順地商量:「媽,您既然已經生病了,能不能就別操心這些事了?杜家那邊,我會處理好,保證他們不再有任何怨言。」
「至於杜依倩,你如果真那麼喜歡她,收做乾女兒挺好。我跟她要是真做了夫妻,也是三天兩頭吵架,鬧離婚,最後兩敗俱傷,不是更糟糕?」
經歷過一次婚姻,文湛很清楚不相愛的兩個人捆綁在一起是多麼痛苦。
他跟穆晚晴是夫妻時,因為還沒愛上她,自然也對她漠不關心、不聞不問。
那時候的穆晚晴無疑是痛苦、鬱悶,甚至抑鬱的。
可她知道自己地位卑微,也知道那段婚姻只為安然送走爺爺,不涉及愛情,所以從來不敢說什麼,只默默忍受。
杜依倩卻不是這樣。
以杜依倩的性格和家世,如果他們倆真聯姻了,人家千金大小姐怎麼可能受這種委屈。
那肯定得三天兩頭地爆發爭吵,彼此折磨。
這種婚姻有什麼存在的意義?
文湛很認真地跟母親講道理,又說道自己跟穆晚晴現在的狀況:「晴晴除了出身貧苦些,身上很多優點。長得漂亮就不說了,她性格獨立,又有才華,現在事業做得也不錯。關鍵是,我們和好後,她現在對我也很好。跟她在一起,我很開心。」
蔣麗娟聽兒子一臉溫柔地訴說着這些,眸光定定地盯着他,似吃驚,又似驚訝,還有些生氣和怒意。
她不懂,兩人是夫妻時感情都不好。
怎麼離了婚,現在反而難捨難分了。
文湛說完,見母親沉默不語,還以為她終於被打動了,妥協了,「媽,我為我那晚對您說的話道歉,也希望您能釋懷,成全我的愛情和家庭。」
蔣麗娟回過神來,心痛地盯着兒子,「可是那女的突然冒出來一個媽,聽說她親媽再嫁,家庭很複雜。他們知道你的身份,知道文家的家世,肯定會來捆綁你、消耗你的。」
不得不說,蔣麗娟這點考慮是有道理的。
她知道兒子是個戀愛腦。
怕他戀愛一上頭,什麼精明幹練果決睿智全都沒了,被人家牽着鼻子走。
非親非故又別有用心的外人,哪比得上知根知底還門當戶對的「自己人」。
所以蔣麗娟最近才瘋魔一樣逼着兒子趕緊跟杜依倩確定關係。
文湛聽了母親的話,有些意外:「你去查過那個家族?」
「是從穆晚晴被網暴,她那個親媽出面,我就覺得這事不簡單,找人去查了查。那可是不是什麼好人,以前道上混的,現在漂白了而已。」
不得不說薑是老的辣。
文湛沒想到母親暗地裏考慮了這麼多。
可縱然如此,也不會讓他改變主意。
文湛說:「晴晴沒跟楊女士相認,不會被連累的。」
「你真是傻!她就算現在不相認,以後也會。血濃於水,那畢竟是她親媽,打斷骨頭連着筋的,只要那女的不放棄,就一定會纏到穆晚晴心軟妥協為止。」
蔣麗娟語氣堅決,可能是因為她跟楊翠珠年齡相仿,身份相同——所以更能看懂楊翠珠的內心。
談話最終沒有達成一致意見,但好在母子倆也沒再爆發爭吵。
晚上十點多,文湛驅車離開老宅,回家。
路上,接到穆晚晴的來電。
「喂,你還沒下班啊?」穆晚晴哄睡了孩子們,正在收拾行李,她明天就要出差去簽售會了。
文湛靜靜地開着車,低聲回應:「在路上,還有半小時到家。」
「嗯,那你開車注意點。」
見女人要掛,文湛又連忙叫住:「繼續聊着吧,我一個人開車怪無聊的。」
「你一個人?司機呢?韓助理呢?」穆晚晴好奇問道。
他有三個司機,輪班制,偶爾還會有韓助理當司機,哪用得着上一天班那麼辛苦,還自己開車回來。
文湛解釋道:「我回老宅了,自己開車方便。」
「噢,你回去了啊」
穆晚晴還不知道蔣麗娟得癌症的事,只以為文湛就是例行回家看看父母,並未多想。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直到車子進了領江御府的地下車庫才掛斷。
穆晚晴正好收拾完行李箱,算着時間提前到門口等着。
文湛一進門,她就接過公文包和男人搭在臂彎里的外套,又把拖鞋丟在他腳下。
這麼周到體貼的待遇,可把文先生感動了一把,不由分說地將她拉進懷裏,勾起她的小臉就親了下來。
穆晚晴沒拒絕,只是在他親完不放還想膩歪時,嬌嗔地一把推開了,「家裏有人呢,也不害臊!」
文湛笑着說:「周嬸他們都有眼色,沒事不會出來的。」
穆晚晴拿着他的東西進屋,又回頭問道:「吃飯了嗎?要不要給你做點吃的。」
「吃了,不用麻煩。」
穆晚晴看他一臉疲態,說話有氣無力的,又瞥了眼:「沒吃就直說,下碗面不費事。你胃不好,別餓着又胃疼。」
文湛這才認真回答:「真的吃了。」
「那不管你了。」
她放下東西,進屋繼續收拾電腦包。
文湛跟在後面,看到臥室靠牆處放着的行李箱,想起她明天要出差,頓時濃濃不舍。
上前,從後將女人抱住,他把腦袋擱在女人肩膀上,孩子氣地道:「不想你出差怎麼辦?」
穆晚晴哭笑不得。
「我這是工作,而且是非常難得才爭取來的機會,你別給我拖後腿。」
「那我也去,我買了你那麼多本書,也得找你簽個名。」
「你拿來,我現在就給你簽。」
「」
穆晚晴徹底無語,鬧這齣,幼稚不。
文湛自己也笑了,抱她更緊,薄唇吻在她頸間:「不急,我們先做點別的。」
知道他又在暗示什麼,穆晚晴微微皺眉,「我看你挺累的,別折騰了,早點睡吧。」
「看到你就不累了。」
文湛沒明說,他確實有些累,但不是身體累,而是心累。
想到母親的病,想到母親的執拗,心頭要說一點不煩躁是不可能的。
但只要跟她肌膚相親,共赴巫山雲雨,一場歡愛下來便可以治癒所有的煩躁和不愉快。
她就是靈丹妙藥,能讓他瞬間回春。
可穆晚晴不捨得他那麼累,只好找藉口拒絕:「我還沒收拾完,你快去洗吧,明天一早我得趕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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