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姜律發現自己的舌頭因為過度興奮而充血,然後崩開了傷口出血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閉着嘴,防止嚇到呂清。
可是他再緊緊地閉着嘴,舌頭流血也並不會停止,只會在嘴裏越積越多,直到嘴巴再也包不下。
呂清這麼一問,他又這麼一解釋,結果就糟糕了。
滿滿一嘴巴的血幾乎就要噴出,姜律想補救,就往嘴裏吸,一着急,吸回去的血就嗆進了氣管,鐵鏽似的腥甜味兒瞬間衝上了腦門,嗓子更是如風吹刀割一般的難受,一個沒忍住,全部吐了出來。
一開始是血沒錯,但是後面吐出來的那些是什麼就不好說了。
而呂清,自然是驚恐地大叫着。
在人體本能的嫌惡和恐懼面前,她甚至忘了自己是一個修道者,能用法術彈開這些穢物。
她完全跟一個驚慌失措的小女孩沒有任何區別,只顧着捂住自己的嘴和胸,閉着眼夾緊腿蜷縮起來,然後瘋狂嚎叫。
呂清的尖叫,姜律痛苦的嘔聲,兩者組成了一段不太和諧美妙的交響曲。
頃刻之間,原本曖昧旖旎的場景,便是轉變成為了人間煉獄一般的慘劇。
若非呂清還能動彈,看上去簡直就跟美式小成本血漿片中的受害者沒有任何差別。
伏在呂清身上,姜律的雙手撐在她的兩側,胸前起伏着,穿着粗氣,眼眶已經發紅流淚,嘴角更是掛着黏稠得像是蛛絲的紅色拉絲。
太痛苦了,簡直就跟宿醉後忍不住抱着馬桶嘔吐似的難受。
姜律輕輕擦拭着嘴,一臉疲憊地開始左顧右盼,現在的他急需一杯乾淨的水,沖刷嘴裏怪異的味道。
血和胃液混雜在一起的味道竟是如此令人作嘔。
而呂清,自然還在扭動翻滾,好似是一條被海浪沖刷到岸邊沙灘上的小魚,絕望而無助。
「啊!啊!啊!!!」
姜律看到這一幕,也是瞬間沒了興致,儘管舌頭似乎沒有再繼續出血了,但他還是打消了喝完水以後繼續戰鬥的念頭。
扯來兩張紙巾,他甩在了呂清的身上:「自己擦一擦吧。」
紙巾輕飄飄地落在呂清的小腹上,瞬間就被浸濕,被液體泡成了一小團。
跟呂清身上需要清理的痕跡相比,這紙巾顯得如此單薄,完全是螳臂擋車、飛蛾撲火。
「擦一擦?就只是擦一擦?!」
呂清有些難以置信,他整出這種逆天的操作以後,竟然可以一臉無所謂地讓自己擦一擦?
姜律想了想,好像確實有些敷衍了,便改口道:
「嗯還是先洗一洗吧,對了,記得給我換個房間。」
說完,他就去找水漱口了。
呂清愣了愣,然後倒回了血床,選擇安安靜靜當一具屍體。
正當她在思考愛情給人帶來什麼的時候,姜律卻是突然去而復返。
「哦,對了,你的身上應該沒有外傷的傷口吧?」他關切地問道。
「沒有,怎麼了?」呂清問。
「哦,沒有就好。」
姜律鬆了口氣,然後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道:
「我以前身子弱,以前得過一些怪病,雖然我已經有抗體了,但是我確定它們還悄悄躲在我的身體裏。
剛剛突然想起來這件事,我不太確定它們會不會通過血液傳播,所以問一問你有沒有傷口,沒有最好了,哈哈。」
聞言,呂清突然轉悲為喜,心滿意足地想着:看來,他還是關心我的啊。
這一幕被山頂正在偷窺的玄女與玉竹道人盡收眼底。
「這您真的能忍嗎?」玉竹道人默默問玄女道。
玄女卻是仿佛沒聽見,只顧着自言自語:「像,太像了當初她也是這樣,被哄得團團轉,連基本的智商都沒有了,就好像他擁有能夠讓人降智的魔力似的.」
「什麼?誰?」玉竹道人問。
但玄女沒有向她解釋的意思,只是嘆了口氣:「總之現在已經知道了,那血不是你徒弟的,所以還是晚了,沒有阻止的必要了。」
玉竹道人稍作沉默:「其實我現在也沒有想要出面的想法了,剛剛那會兒也就算了,現在算怎麼回事?我這會兒下去看到她這個樣子,我怕她指不定什麼時候就吊死在後山了。」
「嗯,此事急不得,慢慢來,殺他容易,但是為了殺他搭上呂清實屬不值,還是要以呂清的身心健康為重。」
玄女順坡下驢,藉此理由打算再繼續觀察姜律。
玉竹道人無奈地點點頭,緊接着又有些苦惱地道:「不過我現在擔心的是,這該死的混蛋突然口吐鮮血,還說什麼自小體弱患有惡疾,我擔心他不會是什麼邪道魔修吧?」
「這倒不是。」玄女搖頭:「他吐血是因為我剛剛把他舌頭拔去了五分之一。」
「啊?」玉竹道人驚訝:「為何?」
「他出言不遜,按說以我的性子,當場格殺他都不為過,不過我認出了他同行的人乃是所屬執法局,再加上畢竟是在瑤池清修之地,不好造殺孽,故而才小施懲戒。」
說道這裏,玄女也是有些詫異和費解:
「說來我也想不明白,這世上竟有如此色慾薰心之人,舌頭遭受如此傷害,竟還要用它來辦事,簡直奇怪。」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玉竹道人突然想到了什麼,眼神一下子銳利如鷹隼:「師祖,我倒是有不同的看法,依我看,他恐怕並非是色慾薰心之人。」
「哦?何以見得?」
「我觀他吐完鮮血穢物之後,徑直走開,全然不顧呂清,態度之輕慢,並不像是那色中惡徒,倒像是逢場作戲。」
玉竹道人神情凝重:
「依我看,他會不會是另有所圖,打算利用呂清達成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這話點醒了玄女。
她本就懷疑此人與數千年前那人是同一人,此番是二周目征戰崑崙山副本,必有什麼陰謀,經玉竹道人一提,她竟是發現所有線索都能對上,所有疑點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對,太對了!
玄女心中狂喜,覺得數千年來的努力終於有了回報,可算是給她抓到姜律的現行了,但明面上卻只是面不改色地微微頷首:「此言有理,還需好好觀察。」
「若呂清真是被這歹人所騙,我定不放過他,此番.為了不打草驚蛇,也便只能先如此了。」
玉竹道人嘆惋道:
「只是可憐了我那劣徒,失了身也就罷了,我現在只擔心她聽信了讒言,做出什麼惡事來。」
「不怕。」玄女安撫:「所幸發現得早,一切都還來得及,有我盯着,不會出岔子的。」
「希望如此吧」
心中暗暗亢奮的玄女並沒有發現,現在的情況似乎就和以前沒有什麼兩樣。
已有的事後必再有,已行的事後必再行,同樣都是師徒之間發現了對方的秘密,惟一不同的只是主角從師父換成了徒弟而已。
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
咚咚咚!
姜律正在換衣服,敲門聲驟起。
他快速系上腰帶,便前去開門。
打開門,一個對姜律來說十分陌生的年輕男子正在門口等待。
姜律眯了眯眼,露出疑惑的表情:「你是.」
對方笑容一滯:「嗯?我們不是剛剛才見過嗎?」
姜律恍然,這才認出這不是局長的好厚米嗎?實在是剛剛發生了太多事情,大腦忙不過來了。
雖然對方只是局長的表面朋友,姜律還是熱情地招呼道:「哎呀,原來是王剛兄啊,快進來坐。」
「我他媽叫王陽。」
須臾。
王陽進入了姜律的洞府,並得知了姜律的姓名和來歷。
「看起來姜兄恢復得不錯啊,至少說話是無恙了。」王陽親眼見到玄女拔下了姜律的舌頭,本以為他會受很嚴重的影響,沒想到現在看來並沒有任何異樣。
「還行吧。」姜律泡上了兩杯茶,然後一隻手攥着一杯左一口右一口:「說起來,王陽兄找我何事?」
「也沒有什麼大事。」王陽尷尬地收回自己想要接茶杯的手,然後微笑着向姜律轉達道:「就是老.田局長他已經下山去了,他知道你在養傷,不方便叨擾,就讓我跟你說一聲。」
「這樣啊。」姜律點點頭,沒什麼表示。
不過王陽似乎沒有離去的意思,轉達完之後,又是閒聊起來:「說來師姐竟然當真給你安排了一間洞府,若非我記得她說過你的洞府在她邊上,我都差點找不到你了。」
「嗯。」姜律敷衍:「承蒙她關照了。」
「是啊,這可是我都沒有的待遇,姜兄往後可得好好跟着講師們學習,莫要辜負了師姐啊。」
王陽自己並沒有洞府,看到姜律一個留學生的待遇都比自己好,不免艷羨起來,語氣隱隱有些發酸。
說着,還忍不住起身開始轉悠。
這剛走沒兩步,他便是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畢竟床單被子還沒有換,只要稍稍走深些,便是能聞到那難聞的氣味。
「什麼味道?」王陽好奇地看向姜律。
姜律若無其事地解釋道:「哦,我剛剛在吃印度菜,應該是殘留的味道吧。」
「原來如此。」王陽瞭然,玩笑道:「我就說嘛,原來是印度菜啊,我差點還以為是嘔吐物了呢。」
雖然掩飾過去了,但是姜律還是有些危機感,覺得不能讓外人在自己家裏瞎轉,便打算下逐客令:「王陽兄,我剛來此地,又剛剛才受了傷,需要修養,要是沒有什麼事情的話,不如你留個你的地址,換個時間我再登門拜訪?」
聞言,王陽立馬坐回了姜律面前:「誒,姜兄別急,其實我來尋你還有其他事情。」
「你請說。」
王陽組織了一下語言:「是這樣的,我思忖着姜兄你初來瑤池,還有許多不懂的地方,你我二人也算有緣,便想着帶你四處熟悉一下,有不解之處我也可以當場為你解惑,確保你之後通行無虞,你看如何?」
初見姜律時,王陽顯得很高傲,但是此刻他的態度卻發生了很大的改變。
主要就是因為姜律與呂清實在走得太近了。
他本以為呂清所說給他安排一個在她洞府旁邊的住所,會是搭一個木屋之類的,誰曾想竟是直接安排了一個一樣的洞府。
有着呂清這個靠山,可想而知姜律會在瑤池混得多麼風生水起。
他王陽雖然下山以後是天之驕子,執法局局長為了請自己幫忙都得放低姿態,可在瑤池,他只不過是仰望呂清的那千百個NPC的其中一員。
俗話說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能夠跟呂清搭上線的姜律此時初來乍到,什麼也不明白,正是最需要幫助的時候,雖然他不能像呂清那樣給姜律提供優渥的物質條件或者給他許多特權,但是呂清日理萬機,總有照顧不到的地方吧?
一些細節上的事情,或許就是他取勝的關鍵了。
當個嚮導,當個陪玩,跟對方拉近距離,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接近呂清,得到後者愛屋及烏的青睞了呢?
只是想法很美好,現實很骨感。
姜律對於王陽的提議卻顯得有些興致缺缺。
學雞毛習,出雞毛門,真把我當好學生了啊?天天在宿舍不出門美美卓哎不香嗎?
想到這裏,他剛要開口找個理由回絕,誰知還沒開口,便被開門的吱呀聲打斷了。
呂清伴着濃濃的水蒸氣從浴室中裹着浴袍走了出來。
「快來幫我吹一下頭。」呂清撩撥着長發招呼道。
王陽:?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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