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澤皺緊眉頭,嚴肅道:「下次別這麼莽撞,萬一人沒救回來,賴你身上了怎麼辦。筆神閣 bishenge.com」
言語裏不無擔憂。
「嗯。」
過了一會兒,只聽見白夏悠悠的聲音,「哥,你知道那是誰家嗎?」
村里人雖不富裕,雖沒有家家青磚灰瓦,也多是土培瓦房,白夏一直以為村裏的茅草屋是廢棄的屋子。
「只聽說那家姓李,只有祖孫三人,說是家裏遭了災逃難過來的,在咱村落了戶,村長見他們可憐,把村東廢棄的茅草屋便宜賣給了他們。」
「那李家人平日裏深居簡出,不過村裏的孩子倒是經常看到李家小子上山里打柴。」
白夏點點頭。
二人下山回家,路過李家茅屋,傳來壓抑的咳嗽聲。
兩人回到家裏,把竹子放在院牆邊,「晚上讓咱爹給幫忙搭一個棚子。」
白夏掬了一捧水洗臉,清涼的山泉水撲在臉上,冰冰涼涼,舒爽!
兩人找了個陰涼的地方,白夏把小筍倒出來,兩指用力在小筍上端搖搖,分開一半,用食指卷着剝下筍皮,露出裏面白生生的筍子。
兩人慢慢的剝着,白錦誠和白錦平跑進了院子。
「去哪兒?」白夏掏出帕子幫兩人擦了擦汗。
「二姐,我們要去給小兔子拔草。」白錦誠背着他的小背簍,兩個人急匆匆跑了。
小背簍是白老頭特意給他做的,錦平也有。
白錦平對兔子也很上心,因為錦誠說等生出了兔子送他一隻。
白錦澤笑笑「兩個人倒是沒那麼調皮了。」
「嗯,身擔養兔子的責任,懂事了些。」
時間進入六月下旬,白夏收割了一茬仙草,白家院子裏頭曬滿了仙草。
白夏和錦澤忙着給仙草施肥,這幾天兩人累的不輕。
這天中午,一家人正吃着飯,天氣太過炎熱,白夏喝着米湯昏昏欲睡。
突然,平地一聲驚鑼響,驚得白夏差點把手裏的碗打翻。
白夏一臉迷茫,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快吃,一會兒大榕樹底下開會。」
「是,爹。」白勇大口吃着飯,一碗飯三兩下下肚。
兩個人放下碗筷,急匆匆往大榕樹下走去。
夏氏蹙着眉頭,眼裏有着擔憂,「只怕是服徭役的事。」
白夏這才醒過神。
大慶朝開國以來,頭兩年免稅免服徭役。
建國第三年恢復,每年每戶需出一個成年男子服徭役,服役期為二十天,不服役者需繳納二兩銀子。
說白了,就是免費給官府做工二十天。或造橋修路,或治理河渠。
兩人回來已是一刻鐘後了。
白老頭坐在八仙凳上,左手放在膝蓋上輕輕點着,蹙着眉頭沉思。
方婆子看着白老頭這副模樣,忙催促兒子:「你說,今天開會到底說什麼了?」
「是服徭役的事。今年我們村和上河村、下河村分到的是修築堤壩,就從我們村到鎮上那一段大壩。」
「並且,朝廷頒發新政令,今年徭役期為時一個月,若不服徭役者繳銀三兩。」
「什麼!那秋稅豈不是…」夏氏驚呼一聲,雙眼圓睜。
大家都一臉凝重,一時間,堂屋裏靜默無語。
「唉,老大媳婦先去給老大收拾東西,明兒就得啟程了。」
「是,爹。」夏氏忙不迭的去準備東西。
白夏看着大家,安慰道:「且都放寬心,萬幸,今年都在一個家門口。」
「唉,小夏說的沒錯,老頭子你也別多想。」
白老頭點頭並未言語。
這天下午,因為徭役的事情,一家人心情沉重,提不起勁兒來。
頭刀草的葉片變成深綠色而發亮,基部葉片發黃或脫落5~6片,開花未盛,每株僅開花3~5節時,即可採收。
五月份時,白夏給薄荷摘了一次頂,以免影響收成,現下薄荷味生長極好,白夏拿來剪子收薄荷,摘下後立刻放院子裏曬。
白夏栽種的薄荷不多,沒一會兒就摘完了。
又拎上籃子去河邊,白夏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沒有發現後面跟着一條小尾巴。
野生的薄荷由於沒人管理,植株較瘦弱,莖杆細葉片小。
薄荷連成一片,白夏直接用鐮刀割。
瘦小的影子和白夏的身影慢慢重疊,只見後面那人抬起雙手就要觸碰到白夏。
白夏豁然轉身,手裏的鐮刀狠力朝那人揮去,待看清是誰後急忙收手,堪堪到那人眼前停下。
對面之人嚇得面色蒼白,雙目凝滯。
白夏大呼一口氣,幸好收手及時。
來人身形瘦小,一張小臉瘦的沒有二兩肉,襯的一雙眼睛愈發大。
「是你咋呀,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怎麼不在家休息。」白夏微揚唇角,聲音柔柔道。
李瑾之搖搖頭,抿着嘴不說話。
白夏摸摸他的腦袋,只覺得這孩子意外的乖巧。
「你來幫我摘薄荷好不好?」
李瑾之點點頭。「像這樣摘。」
兩人回到家裏,白夏幫李瑾之洗好臉,把割來的薄荷味晾曬開。
又拿來昨天摘的樹萢兒讓他吃。
「好吃嗎?」小男孩兒點點頭,吃的眉眼香甜。
「我叫白夏,你叫什麼呢。」
小男孩兒蹙着眉,隨手在地上撿了一根樹枝,一筆一划寫出他的名字,李瑾之。
「李瑾之,真是個好名字。」
「你會寫字?寫的真好看。會說話嗎?」白夏真心夸到,李錦之寫的字整齊端正,對於一個七八歲的小孩來說,很難得。
李瑾之點點頭,「那你叫一聲夏姐姐聽聽。」
「夏…姐…姐…」暗啞的聲音從小男孩的嘴裏傳來,三個字說的不是特別流利,想來是太久沒有開口說話。
白夏特別心疼,低聲問:「今天來是有什麼事嗎?」
李瑾之躊躇地低着頭,兩隻小手不自在地捻着衣襟,他的衣服上打着不少補丁,卻意外的乾淨。
白夏也不急着催他,起身將院子裏晾曬的薄荷、仙草翻個面,好讓太陽照的更透徹。
等白夏重新坐回板凳上,聽見他低低地說:「我想借錢。」
白夏一怔,隨即明白過來,定是為了服徭役的事情。
白夏點點頭,又問:「你的字是誰教的?」
李瑾之神色有點焦急,「是爺爺。」
「爺爺還教你讀書嗎?」
李瑾之點點頭,他神情落寞,以為白夏不願意借錢給他,眼眶裏盈滿淚水,欲掉不掉。
白夏看着心疼不已,「別着急,我先送你回去,我有些事要問問李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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