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地點相隔不遠,就在隔壁街。
等雲缺與白厭一行人趕到,其餘幾個小隊的人也相繼抵達。
這是一條昏暗的巷子,兩側是高牆。
巷子中間七倒八歪的全是屍體。
發出危險信號的小隊,一個不剩,全部陣亡。
白厭表情十分凝重,仔細觀察着屍體。
他帶進來的五百人可不是普通禁軍,而是禁軍中的精銳部隊,是他這位指揮使的近衛隊,均由武者組成。
從發現火焰信號,到抵達這處小巷,整個過程也就十息左右。
這短短的時間內,五十人的武者小隊居然全滅!
雲缺翻看了幾具屍體,很快查明死因。
「一擊斃命,對手的實力很強。」
屍體的傷口只有一處,不是心脈就是咽喉,全是一拳轟殺。
白厭微微眯起雙眼,清冷的眸子如虎將眠。
「宗師的手筆,七品武者做不到這種殺人速度。」
白厭立刻做出調整。
除了他自己仍舊帶着五十人的小隊之外,將剩餘的八個小隊合為四隊,每隊百人。
如此一來,搜索的範圍變小,但探索小隊的防禦能力增強了一倍。
即便再遇到六品宗師偷襲,也有機會將其拖住一時半刻,只要白厭到了,六品宗師將難逃一死。
五隊人馬再次分散開來,繼續搜索。
隨着逐漸推進,眾人發現八山城的氣溫越來越低,越來越冷。
雲缺不覺得如何,可旁邊的司徒盼晴凍得直哆嗦。
「這麼冷呢?」
司徒盼晴掐動法訣,在身外撐開一層暗淡的光幕,隔絕寒氣。
「這下好多了。」
司徒盼晴滿意的點點頭。
她是不冷了,但旁邊的眾人都覺得更冷了。
心裡冷。
司徒盼晴周身的光幕雖然不算太亮,但在夜晚八山城十分顯眼,離着很遠即可一眼看見,簡直是活靶子!
如果八山城的守軍叛亂,發現這邊有亮光,一頓火炮轟過來,誰也別想活。
白厭無奈的皺了皺眉,沒說什麼。
司天監的人想要做什麼,他無權干涉,何況對方還是監正親傳弟子。
雲缺現在很後悔。
當初就該讓花不謝一起來,司徒盼晴雖然修為高,但智商低啊!
此消彼長,綜合一下還不如花不謝呢。
「司徒大人如果怕冷的話,要不穿件棉襖?」雲缺道。
「我才不穿呢!臃腫得像熊一樣,一點都不漂亮,你冷的話,我可以幫你弄個法術取暖。」司徒盼晴道。
「算了吧,我可不想當靶子。」
雲缺嘆了口氣,看來隱晦的說辭對方聽不懂,於是開門見山的道:「咱們現在的處境不太妙,我們在明處,敵人在暗處,你這法術用出來,自己是不冷了,大家的處境變得更危險。」
雲缺說完,旁邊的禁軍近衛紛紛點頭贊同。
這種詭異的局面下,隨時有生命危險,誰也不敢大意半分。
「那更好了!把敵人引出來,我好報仇!我的眼睛現在還疼呢!」司徒盼晴咬牙切齒的道。
勸說無效,雲缺只好作罷,與其他禁軍一樣開始遠離司徒盼晴。
活靶子啊,還是離遠點為好。
說不準一會兒招來什麼危險。
前進的步數以到,白厭命手下放出綠色火焰箭。
很快,周圍四個方位相繼升起綠色火焰。
隊伍繼續前行。
走出百步開外,司徒盼晴忽然揚起小手兒,道:
「有人!」
雲缺始終觀察着四周,前後左右毫無人影。
「在哪呢?」雲缺問道。
司徒盼晴指向街邊的一間二層酒樓,道:「就在裏面!」
白厭第一個衝到酒樓門口,一個手勢,五十名近衛各自散開,將酒樓包圍。
全程除了白厭的手勢外,沒有任何溝通。
近衛隊與指揮使的配合極為默契。
雲缺看得有點羨慕。
這麼多訓練有素的手下,無論辦案還是兩軍交戰,都是一份難得的助力。
看看人家白厭,再想起自己斬妖司的兩個手下
雲缺直接不想了。
斬妖司都打造成澡堂子,還要什麼手下,斬妖司的人不需要戰力,只需要一個能力,會賣票就成。
一眾近衛守住酒樓後,白厭當先闖了進去,雲缺和司徒盼晴跟在其後。
一樓大廳空蕩蕩,並無人影。
司徒盼晴指了指樓上,白厭立刻飛掠而上。
等雲缺登上二樓,果然看到一個人。
這人四十多歲的年紀,模樣普通,衣着普通,但姿勢無比古怪。
此人跪在地上,兩手朝天,腦袋後仰,嘴巴大張着,五官挪移,眼珠遍佈血絲。
這人已經死了,是具屍體。
雲缺衡量了一下從發現有人,到抵達此地的距離,大致有二十丈遠,而且酒樓的窗戶緊閉。
能在二十丈之外感知到酒樓里的情況,司徒盼晴的靈識感知果然厲害。
隔着牆壁,又離着那麼遠,雲缺和白厭絲毫沒有察覺到酒樓里有人。
如果附近有人行走,哪怕呼吸的微小響動,感知靈敏的武者也能捕捉到聲音的來源。
但屍體這種東西不會動,沒有任何聲音可言。
雲缺挺羨慕道家修士的感知能力。
隔牆而窺,想看什麼看什麼,這種能力如果給自己,那就方便多了
「這人有修為,他臨死前在抗衡着某種力量。」
白厭很快得出個判斷。
司徒盼晴疑惑道:
「屍體身上,好像也有陣道氣息,這是什麼原因?」
「原因很簡單。」
雲缺盯着屍體道:「八山城裏的大陣,攝取了活人血肉,他堅持到最後,別人已經化成灰燼,而他,還剩一層皮。」
說罷,雲缺拿起桌上的筷子,輕輕戳了下屍體。
噗!
屍體立刻出現一個小洞,如同漏氣的氣球般快速乾癟了下去。
地面上,多了一張人皮!
司徒盼晴始終催動着靈識感知,察覺到人皮後急忙往後退了幾步,小臉兒變得煞白。
白厭的眉峰緊緊鎖着,低語道:
「滿城百姓,難道說,已經全部遇難」
這位大晉儒將,此刻眸光森冷,渾身上下起伏着一層寒氣。
白厭在憤怒!
鴻雁城的慘劇剛剛沒過去多久,八山城又遭了劫難。
而且死掉的全是無辜的百姓!
對白厭來說,這不是戰爭,而是單純的屠殺!
身為將軍,白厭從不畏懼戰爭,因為將軍就是為了戰爭而生。
毫無底線的屠戮百姓,這種陰狠的手段,白厭忍無可忍。
這時候,窗外忽然響起火焰箭炸裂的響動。
雲缺幾步衝到窗口,一把推開窗戶。
窗外,四道火焰齊齊騰空。
全是紅色!
白厭神色一變,一個箭步躍出窗外。
雲缺正要跟着跳下去的時候,身後的司徒盼晴開始施法。
「風牢術!」
司徒盼晴快速掐動出法咒,抬手點向最近處的紅色火焰。
隨後雲缺看到了一幕奇觀。
那剛剛炸起的紅色火焰,瞬間被一陣狂風熄滅,狂風捲動起紅雪,形成了一道血色的龍捲!
雲缺看得暗暗心驚。
距離龍捲區域至少百丈開外,司徒盼晴的法術居然能相隔這麼遠的距離。
金丹境修士,果然很強!
有司徒盼晴出手封鎖了一個區域,白厭立刻帶人趕到此地。
其他三個地方離着較遠,衝過去未必能看到兇手,這裏被龍捲風籠罩,兇手肯定逃不掉。
等雲缺到了近前,再次一驚。
龍捲風的範圍不小,大致十丈方圓,狂風呼嘯,地面的磚石都被龍捲風硬生生切割出圓形的溝渠。
離着近了都能感受到狂風刺臉,困在裏面的人肯定逃不出來。
眾人到了近前,司徒盼晴將法術散去。
滿地屍體!
百人小隊,一個沒剩,再次被全滅。
比起百具屍體還要驚人的情況是,沒有兇手!
除了屍體之外,原地再無活人。
「怎麼可能!我的風牢術足以困住六品,兇手哪去了?」司徒盼晴驚奇的道。
雲缺沒說話,開始逐個檢查屍體。
白厭也親自動手,從另一頭開始查看。
兩人的心思一樣。
兇手有可能藏在屍體當中。
很快確認完畢。
全是屍體,沒有活人。
雲缺與白厭的眼裏同時升起一抹疑惑。
這百人小隊的死因,與之前的小隊一樣,全部被一擊滅殺,傷口還在流血。
絕對有人出手殺人。
可殺人者,毫無蹤跡!
「查看其他小隊。」
白厭帶領眾人趕往另外三個方向。
到了之後,所見的全都一樣。
滿地屍體!
至此,五百名精銳禁軍,只剩下白厭身後的五十人。
站在滿街的屍體當中,白厭狠狠捏着拳頭,他有一種無力感,明知有兇手在殺人,就是找不到。
這種罕見的無力感,白厭已經很多年沒有體會過了。
五品武者的狂暴氣息,開始在白厭身上起伏不定。
隨着白厭暴怒的心情,周圍的氣溫越發寒冷。
五十名禁軍開始懾懾發抖。
司徒盼晴撐起的法力護罩有些扛不住了,一張小臉兒凍得發白。
雲缺也感覺到了寒冷。
他倒是不怕,畢竟七品武者的肉身,在冰天雪地里打滾兒都無所謂,更不用說被妖魂洗鍊過的強橫骨骼。
不過這種寒冷很不尋常。
其中帶着一種刺骨的陰寒,絕非正常的天氣。
雲缺回頭看了眼城門處。
「越往城裏走,越寒冷。」雲缺發現了這個規律。
「肯定是、是法陣無疑!」司徒盼晴凍得結巴道。
「繼續前進,謎題很快就要揭開了。」白厭目光森冷的望向城池中心,大步行去。
近千名禁軍身死於此,而敵人的影子都沒看到,白厭哪能善罷甘休,他要親手揪出敵人,解開謎團。
五十名禁軍緊隨着將軍。
雲缺和司徒盼晴走在最後。
見司徒盼晴冷得直哆嗦,雲缺道:
「等着,我給你找件衣服。」
雲缺返回頭,拐到一處巷子裏。
這裏有滿地禁軍屍體,是最初出事的那一隊。
雲缺記憶力很好。
他記得一個禁軍的衣服很臃腫,一看就穿得不少,準備弄件厚衣服給司徒盼晴。
到巷子之後,雲缺尋找目標。
掃視了一遍後,雲缺目光一沉。
衣裝臃腫的那個禁軍屍體,不見了!
剎那間,雲缺隨之明悟。
他終於知道,殺人者為何始終找不到了。
雲缺隨之返回,追上白厭後,道:
「白將軍,給我十個人。」
白厭詫異道:「雲大人想要做什麼?」
雲缺古怪一笑,道:「抓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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