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場拍賣還沒開始,梅校尉別急着走,我這裏還有一樁更賺錢的買賣。」
雲缺笑容和藹的道。
梅錢的臉色則越來越難看,暗暗咬牙,恨不得破開木屋立刻走人。
梅錢與雲缺早就熟悉,他深知雲缺的能力,更見過雲缺殺妖的模樣。
每當獵到一頭妖獸,雲缺的臉上就會現出與此刻一般無二的笑意。
「城門重地,不能耽擱太久,尤其今天是大集,城裏城外亂的很,我這就得走了。」梅錢冷聲道。
「少來!上個月大集你一晚上都沒去城門那邊,今天急什麼。」
雲缺笑呵呵的道:「先來說說我這樁買賣,靈芸郡主打算近日返回皇城,梅校尉只要將郡主安全送達,即可得到一千兩白銀的獎勵,怎麼樣,考慮考慮,這可是一筆大買賣,一千兩啊,足夠你買到不少靈材煉體,如果你還不滿意,郡主可以提供一個讓你成為皇城禁軍的名額。」
梅錢聞言後眼皮跳了跳。
一千兩確實夠多,禁軍的名額也足夠吸引人,若能加入禁軍,附帶着自己的戶頭也會落在皇城。
能住在皇城,不僅是普通百姓的夢想,也是梅錢這種武者的夢想。
天子腳下,繁華之地,又有強大的伏妖陣存在,無需提防妖邪,天祈皇城的吸引力,絕對不小。
梅錢下意識的看了眼牧青瑤。
牧青瑤緩緩頷首道:「禁軍校尉。」
禁軍校尉四個字,聽得梅錢抽了口冷氣。
雖然同是校尉,官職沒變,但天祈皇城的禁軍校尉與邊關百玉城的城門校尉,簡直天壤之別!
無論俸祿還是人脈,亦或者晉升的機會,都截然不同。
梅錢沉吟了一下,道:
「調派屬下隨行,需要城守之令方可,擅離職守的話,會觸犯軍規,郡主大人若召集護衛,可去城守府,城守大人一定會派遣重兵護送,調令一下,屬下萬死不辭。」
既然梅錢打出官腔,牧青瑤沒在多說什麼,點頭說好。
隨後梅錢便告辭準備離開。
臨走前,雲缺忽然道:
「郡主此次微服私行,梅校尉切勿對外聲張,否則若郡主有個三長兩短,你可真就得萬死不辭嘍。」
梅錢連忙承諾道:「郡主放心,屬下絕不會泄露郡主的行蹤。」
說完梅錢瞪了眼雲缺,嘴角動了動抿出三個無聲的字眼。
算你狠!
「不要銀子了?七十兩吶,拍賣會結束後我給你現錢啊。」雲缺道。
「賬里扣!還欠你一百二十五兩!」梅錢開門就走,頭都沒回。
離開老樹商行,梅錢冷着臉穿過長街,走進一條無人小巷。
「靈芸郡主身上到底有多少殘留的死氣?」
梅錢用手按着護心鏡,奇怪的自言自語。
「很多,近期有三百條以上的人命因她而死。」
護心鏡上閃爍過暗淡的光澤,傳出一道蒼老的聲音。
「靈芸郡主出行,至少會有八品高手護衛,獨身一人現身此地,說明她的護衛全被殺了!她成了燙手的山芋!她身上殘留的死氣那麼多,你怎麼不早說!」梅錢埋怨道。
「誰知道郡主會突然出現,我早告訴你離那姓雲的小子遠點,他是個天煞孤星。」蒼老的聲音道。
「回去我就請病假,先躲上半個月,敢惦記靈芸郡主的勢力,我一個小小校尉可惹不起,雲缺那死鬼坑死我了,這哪是什麼渾水,這他娘是火山!誰跳誰死!」梅錢罵道。
「不錯,你看得還算透徹,不枉我栽培你多年,不過你最好加快點修煉速度,否則會被那姓雲的小子越拉越遠。」
「一年內,我有把握衝進七品,就算雲缺比我快,也甩不開我多少。」
「呵呵,你的謹慎很好,你的志氣也不弱,但你看的還不夠遠,不夠深,你知不知道,那雲缺身上的煞氣,又變重了。」
「他就是個屠夫,你早說過他煞氣如山,煞氣再重能當飯吃不成。」
「這次不一樣,他身上新增的煞氣很強,我估計是兩名七品。」
梅錢的腳步豁然一頓,眼中泛起深深的驚駭。
「同時擊殺兩名七品」梅錢駭然低語。
「儘早挖走寶藏,你應該清楚,寶藏里的東西對武者意味着什麼,別忘了那雲缺也是武夫。」
「有你在,難道我會鬥不過他?」
「呵呵,別太自大,斗那雲缺不難,不過,他的那把刀,我沒有把握斗得過。」
梅錢鎖緊了眉峰,加快腳步道:「我知道了。」
老樹商行。
下半場拍賣會繼續進行。
雲缺坐在了二樓包間,喝着茶,吃着點心,還是以往的狼吞虎咽。
很快桌上的吃食消失一空。
「你那位朋友,好像很謹慎。」牧青瑤坐在桌旁,托着腮,微笑着看向雲缺。
「不僅謹慎,為人還陰險狡詐,只認錢不認人,他可不是我朋友,多說算半個。」雲缺沒吃飽,問道:「還給不給點心了,這麼點夠誰吃啊。」
「你不怕,他把我的行蹤說出去,引來紅蓮教。」牧青瑤道。
「這點郡主可以放心,沒有好處的事,梅錢從來不做,出賣郡主太過危險,那傢伙怕死得很,趟渾水這種事他避之不及。」雲缺不以為意的道。
只有足夠了解,才能算作朋友。
儘管只是半個朋友。
「為什麼丟下我一個人在醫館。」
牧青瑤面帶輕笑的道,語氣中沒有質疑,只有好奇。
「說好了送你到百玉城,咱們的買賣結束了。」雲缺硬氣道。
「既然梅錢是你半個朋友,那麼,我算你的朋友麼。」牧青瑤的笑容很美,透着純潔無瑕,
「這個算吧。」雲缺無法違心。
畢竟這一路兩人互相以命相救,同生共死過。
「既然算的話,那麼我若死在返回皇城的路上,你會不會傷心,多年後會不會還記起我這個曾經幫你找蛇蛋的朋友呢。」牧青瑤的聲音輕靈,仿佛在訴說着一樁心事。
「喂,感情牌這麼打就沒意思了,你被蛇咬之前,我也玩命救你來着,我們已經兩清了。」雲缺道。
「沒讓你送我回皇城,我只想知道,我死之後,你會不會還記得我。」
牧青瑤轉過頭,望向熱鬧的拍賣場,自語道:「我朋友很少,常年奔波在外,我把護衛們都當做朋友,但他們都死了,因我而死,我不想你這個朋友也落到客死他鄉的下場,今晚過後,我會去城守府尋求官軍護送,能否活着回到皇城,看我自己的造化。」
「郡主福大命大,肯定一路順風。」雲缺想了想,道:「如果郡主隕落,我會記得你這個朋友。」
「那就好。」牧青瑤展顏而笑,像極了一朵盛開的梨花。
但屋子裏的兩人都知道,花兒盛放到極致的時候,便是凋零的開始。
「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山高水長,郡主殿下咱們後會有期。」雲缺抱了抱拳。
「後會有期。」牧青瑤輕聲道。
雲缺走後,小郡主的笑顏漸漸消散,她一個人默默的觀看着拍賣會。
孤零零,好似一朵凝固在風雪中的花兒。
人生終有散場。
熱鬧的拍賣會也在不久後曲終人散,只剩下空蕩蕩的商行大廳。
牧青瑤最後一個走出老樹商行。
一個人獨自漫步街頭。
腳步從最初的略有迷茫,直至穩健輕快。
從決定開始尋找靈花的那一年,牧青瑤就知道自己會隨時有葬送生命的危險。
這條路,她不知能走多遠,能走多久。
不過既然選了這條路,她就會堅定的走下去,像那些為了靈花而戰死的師兄師姐一樣。
無怨無悔!
一條漂亮的大魚從牧青瑤身旁游過。
熱鬧的鼓樂聲隨之而來。
小郡主駐足於街頭,回頭望去,長街上行來一隊舞龍之人。
大魚是花頭,在隊伍最前方,由彩紙製成,惟妙惟肖。
後面是十餘名載着花臉面具的黑衣人,舞着一條金燦燦的長龍。
這是百玉城每次大集的壓軸節目。
魚龍舞!
街邊站滿了看熱鬧的人,人們的臉上喜氣洋洋,到處是歡聲笑語。
魚龍在舞者的手中上下翻飛,有着消災降福的美好祈願。
牧青瑤聚精會神的看着,俏臉上漸漸現出釋懷的笑容。
儘管天下間妖邪繁多,天災人禍不斷,但人們依舊沒有絕望,而是盡力的活着。
活出只屬於自己的那份精彩。
「願天下無妖,無邪」
小郡主在心裏暗暗祈福,這場魚龍舞,她看得如痴如醉。
當龍首經過身旁的時候,戴着面具的舞龍者一隻手伸了過來,示意街邊的牧青瑤也加入其中。
牧青瑤錯愕的一下,便笑着伸出手,在對方手把手的教導下很快掌握了舞龍的步伐。
牧青瑤第一次舞龍。
她盡情的舞着,盡情的笑着,這一刻,忘記了所有煩惱。
隊伍抵達長街盡頭的廣場後,四周燃起煙花,猶如一片美麗的花海。
一夜魚龍舞。
花海照邊城。
慶典已然結束,但人群並未散去,廣場中心升起篝火,人們圍攏成圈,唱着跳着,徹夜狂歡。
牧青瑤站在廣場旁。
秀美的小臉被夜風吹得有些發紅,身旁是剛剛教她舞龍的舞着,仍舊戴着面具。
「女孩子家,最好不要輕易與陌生人牽手,小心被拐走。」
舞龍者聲音低沉的道。
「舞龍的人,最好不要總背着刀,小心劃破了龍。」
牧青瑤仰着臉輕笑道。
舞龍者嘆了口氣,摘下面具,正是雲缺。
「早看出了是我?」雲缺道。
「不然呢,我像是誰邀請都會跟着走的女孩麼。」牧青瑤道。
「你這麼聰明,應該知道我這種人為了錢財可以冒險,人命都有個價格,如果報酬超過一萬兩,足夠我拼命,你的月玉,一萬兩恐怕也買不來,為什麼不拿這塊玉利用我。」雲缺皺眉道。
「我不想你丟命,因為你是我的朋友。」
牧青瑤輕聲低語,清澈的眼眸深處泛起着一抹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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