爻國的反應有點遲鈍,眼看毗夏人被圍毆得鼻青臉腫,才開始動作。
它也往毗夏輸送糧草武器,希望後者能重新支楞起來,同時又跟幾家準備參戰的勢力碰面,給一點甜頭,希望它們放棄進攻。
少一家進攻,毗夏人就少一點壓力。
在它的糖衣攻勢下,有一方勢力最終放棄了加盟,縮回自己領地。
另一邊,司徒鶴積極奔走,遊說結盟、曉以利害。在他極力勸說下,有一家勢力加入了同盟,正式對毗夏宣戰。
還有兩家搖擺不定。
司徒羽也是給力,關鍵時刻又打下一座關隘要塞。
至此,高浦國的故地收回了一半。
看起來,即便沒有別人幫忙,盟軍很快也能收復餘下的失地。
於是,最後兩家勢力趕緊宣佈加入戰場。
這一場充滿着混亂、博弈和仇恨的戰爭,終於朝着賀靈川期待的方向發展了。
而在這時,司徒家背後的勢力——仰善群島,也開始進入各方視野。
司徒羽原本被毗夏人打得蜷進領地,連兒子都被抓了,差點問斬,結果短短一個月內就打了翻身仗,一路高歌猛進收復舊國河山。
這裏面必有原因吧?
爻國和各方勢力的探子不是吃素的,仰善商會也沒有掩飾自己,就這麼大喇喇地入局了。
但正如賀靈川所言,仰善商會只跟司徒家做生意,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表面上不涉及其他。因此各方初步獲悉,海上新崛起一方島嶼勢力,距離閃金平原很遠,也很富庶。也不知司徒家怎麼跟人家搭上關係,賒到了一大筆錢糧貸款,打起仗來才龍精虎猛。
當然,這是仰善群島和司徒家自己放出來的消息。
坊間還流傳幾個不靠譜的傳言,比如仰善群島好像也收走了平原上大名鼎鼎的凶甲,毗夏人和玄盧鬼王想要搶奪,卻在它手下鎩羽而歸。
但這事兒的真實性無從考證,就只能是「據說」了。
不獨是司徒羽,仰善群島也跟蓬國、逍遙宗和地方上做生意,買下的都是最值錢的山海權。
這麼一股外來力量入局,雖說它除了生意之外,暫時沒展現出攻擊性——在滾石谷擊敗毗夏人,只能算作自衛——但各方必然將它列為重點關注對象。
有人提防它,有人就想接觸它。
在本地人看來,仰善商會藉由一場戰爭意外打響了名頭,證明了自己的實力。但別忘了,它在閃金平原毫無根基,不可能對這裏的生態和格局造成破壞。
閃金平原是什麼地方?連強大的牟國都插不進腳,一個來自遠海的無名商會能攪翻天不成?
所以,各方勢力對它有所警惕但並不排斥,反而派遣使者準備接觸。
畢竟,它看起來是真地有錢。
誰會拒絕有錢人呢?
仰善群島在蓬國、在司徒家領地的生意,很快就紅火起來。
外界紛紛擾擾、烽煙四起,賀靈川、董銳和傅留山剛抵達尖嚎森林。
司徒羽打下琚城後特地提審縣官,得知玄盧鬼王派在城內的死士也失去了控制,時間基本與賀靈川在棉村斬殺鬼王一致。
此外,司徒家的軍隊後頭再與毗夏交手,就沒再遇上玄盧鬼王的死士組成的尖鋒部隊。
這種部隊的作用,就是刀鋒般扎入敵陣、撕開對方防禦、造成最大破壞,而後己方的普通士兵一擁而上。
少了這種對手,戰鬥難度直線下降。
司徒家收復高浦失地如此順利,跟玄盧鬼王的回縮也有好大關係。
它要是真被斬滅也就罷了,但賀靈川等人已經知道,它只是詐死騙人。
「玄盧又一次拋棄了盟友啊。」賀靈川給它下了判語,「生前是什麼樣的人,死後就是什麼樣的鬼,一點兒沒變。」
玄盧鬼王詐死,放毗夏人獨自去頂住司徒軍隊的刀槍,這不是賣隊友是什麼?
更別說玄盧和毗夏人之間是有協議的,毗夏人向它進供生魂,它向毗夏人提供戰力。
它連協議都不遵守,這人品,不對,鬼品實在不堪一提。
難怪司徒家不肯找它聯手。
「這不挺好的麼?」董銳笑哈哈,「它拋棄盟友,現在也沒有盟友會來救它,咱們盡可以從容施展。」
雖說都是十萬大山,但前方大名鼎鼎的尖嚎森林,明顯與他們路過的山野不太一樣。
這裏的山勢如屏風,不像其他大山寬厚敦實,而是長長窄窄,自高處俯瞰如同鯽魚背,又像是泊在港口的片片風帆。
這些山脊毫不客氣地擋住了陽光,脊下的山谷又很深,茂密的植物把陽光擋得嚴嚴實實。
哪怕是正午時分,也沒幾縷陽光能穿透枝葉照進地面。
可即便陽光不足,這裏的植物也異乎尋常地高大。
風過樹林,簌簌沙沙,好像有千言萬語。
賀靈川始終在凝神傾聽:「僅有林聲,沒有蟲鳴鳥叫。」
現在又不是天地肅殺的寒冬,蟲鳴鳥語乃是每座森林的標配,偶爾還有獸吼來合唱。
可前方的尖嚎森林,聲音卻單調得可怕,只有風吹樹葉!
這種情況,賀靈川從前也見過,甚至也很熟悉——
在他到來之前,仰善群島不也是這般模樣麼?
陰煞之地有好幾種,要麼是不毛之地,要麼草木特別繁茂、表現為迷瘴森林。尖嚎森林就是後一種。
「快到正午了,時間剛好。」傅留山抬頭看天,「這時候地煞最弱,我們從陽光最充足的樹下走。」
值得一提的是,所有活人都知道鬼王住在尖嚎森林,卻不知道具體位置——
不幸知道的人,恐怕都作古了。
這片森林裏有陰煞,又有屍傀和惡鬼,連修行者都不願意靠近。
即便是玄盧鬼王的人類盟友,也只會將俘虜和祭品送到森林邊緣,不會往裏多踏一步。
活人勿近,這是尖嚎森林的規矩。
「距離你上次被屍傀攆着跑的地方,還有多遠?」尖嚎森林這麼大,屍傀不會無故到處攆人。所以,傅留山上次進入這片森林,很可能離鬼王的棲身之地不遠了,才會遭遇驅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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