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手看了下表,這才發現自己竟然睡了這麼久,這會兒都已經是下午四點過了。
我伸了個懶腰,從椅子上坐了起來,看着何歡說道:「你一直在做嗎?」
何歡輕輕點頭,然後將她正在做的那條裙子在自己身上比了一下,向我問道:「看,怎麼樣?」
我打量一眼,滿意地點點頭說道:「好看,穿着肯定更好看,還有多久做好啊?」
「還早呢,現在才裁剪好而已。」
「那你休息會兒唄,別一直做。」
「不累,我做得很慢。」
何歡說着,忽然又向我問道:「你剛才做什麼夢了?我看你笑得挺開心的。」
我還是沒說,搖了搖頭故作茫然道:「我做夢了嗎?我不記得了。」
「好夢都記不住,不好的卻容易記住,我也這樣。」
嚴格來說,剛才那個夢我也不知道算好夢還是不好,也許是一個好夢,因為夢中何歡的身體恢復如前了。
哪怕最後我沒有和她走到一起,至少她平安健康。
田潔在這個時候回來了,她真是掐着點來的,上午浸泡的布料剛好六個小時了。
在奶奶的幫助下,田潔將浸泡好的布料拿了出來,然後開始下面的工序。
我也湊近看了看,沒想到這丫頭平時大大咧咧的,自己扎染的布料卻是那么小清新,看着還挺舒服。
將布料清洗後,又拿到陽光下晾曬着,還要等曬乾後才能製作。
大理這邊的天氣乾燥,加上紫外線也很強,晾曬的衣服很容易就幹了。
也就不到一個小時吧,田潔剛才晾的布料就全乾透了,而何歡也立即將田潔晾曬的布料取了下來,然後就開始裁剪起來。
田潔立馬對她說道:「歡歡,你自己那條裙子還沒做好呢,我的不着急呀。」
我知道何歡的意思,她根本不着急自己那條裙子,從一開始她就沒想給自己做,還是在我和奶奶的配合下她才同意給自己做的。
她笑了笑,對田潔說道:「我的不着急,先給你做了。」
「我也不急呀,剛剛高暢說你都沒有休息,你趕緊休息會兒吧。」
「是啊,」我也趕緊附和道,「別做了,咱們出去走走。」
何歡卻堅持道:「唉呀,你們不用這麼擔心,我現在的狀態挺好的,也不累。」
我和田潔對視了一眼,我倆都有些無奈,可又拿她沒啥辦法。
田潔只好坐到何歡旁邊,問她有什麼自己能幫上忙的。
我了解何歡,她在做衣服的時候是不喜歡有人幫忙的,所以我一直也沒去幫她。
何歡搖搖頭,對田潔說道:「不用,你真的不要擔心我,我現在的狀態真的挺好的。」
田潔忽然輕嘆一聲,說道:「歡歡,你說你怎麼這麼傻!你為什麼當初不告訴我們呢?你還當我是你的閨蜜嗎?你怎麼連我都瞞着呢」
本來我不想讓田潔在何歡面前說這些事的,可能她自己也忍不住了吧。
好在何歡的反應並不大,她微微笑了下,她慢慢的搖着頭說:
「我要是告訴你了,你們不就全都知道了嗎?你也了解高暢,他要是知道了,這幾年的時間可就荒廢了。」
何歡的話,再一次讓我的鼻子一酸。
我知道,她之所以沒和田潔說,就是擔心田潔告訴我真相。
何歡的一片良苦用心,讓我內心的負罪感更重了。
田潔又一聲輕嘆:「歡歡,對不起,我知道的太晚了!我什麼都幫不上你!你說上天為什麼這麼對我們呢?」
田潔的眼眶有些濕潤了,她不是個愛哭的女人,反正在我印象中她很少流眼淚。
何歡見狀,連忙微笑着說:「不,小潔,你說的不對。我覺得生活對我們挺好的。我們在最美好的年華里遇到了愛情,遇到了友誼。我們愛過別人,也被別人真心愛過。你說,我們還有什麼理由去怨天尤人呢?」
何歡的樂觀,讓我唏噓不已。
而她說着,自己的眼眶也有些濕潤了。
看着田潔,何歡又輕聲的說着:
「小潔,別為我擔心。這是我的命,我們都會有這麼一天的。我只是比你們早走了許多年而已有一天,我們還會在天堂里相遇的。到時候,我們還是最好的閨蜜,好嗎?」
何歡的話,讓一直強忍住的我,也快控制不住了。
我轉過頭偷偷抹掉了眼淚,誰能接受這樣的結果呀,好好的一個人為什麼老天就不能憐憫一些呢?
田潔已經泣不成聲,她只能拼命的點頭,來回應着何歡。
見田潔點頭,何歡才露出欣慰的笑容。
之後的時間,我和田潔就沒有再去打擾何歡做事了,她也不喜歡自己做事的時候被人打擾。
田潔將我叫到了院子外面,她向我問道:「暢哥,你下午跟何歡求婚了嗎?」
我點頭道:「求了,不過被她拒絕了。」
「我就跟你說了嘛,她肯定會拒絕你啊,你又不是不了解她。」
「但至少我說了,以後也不會後悔。」
田潔笑着點了點頭道:「那倒也是,我叫你出來是想問問你,真的沒有辦法治好何歡的病了嗎?」
「她父母帶着她跑遍了全國各地的醫院,都是一樣的結果。」
田潔眉頭緊蹙着,又嘆了口氣說道:「怎麼會這樣啊!好好的一個人被折磨成這樣,我看着就心疼她。」
我也嘆了口氣,下意識地摸出煙點上,用力吸了一口。
田潔又向我問道:「你是怎麼找到她的呢?又是怎麼知道她這個情況的?」
「這說來也是巧合,我媽去醫院拿藥,碰見她爸媽了,回來就跟我講了。」
「所以是她爸媽跟你說的?」
我搖了搖頭道:「我以為是她爸媽誰生病了,就去找她爸媽,一開始她爸媽也什麼都沒跟我說。那天,何歡她爸突然問我想不想見何歡,就那樣我見到了她,不過那時候也並不知道她胃癌的事情。」
「她還是沒想告訴你。」
「嗯,那天她要是不叫我進她臥室,我可能這輩子都不會知道。」
「至少最後她還是讓你知道了,她也放不下你。」
我重重吐出一口濁氣,說道:「算了,不說這些了,我現在只想讓她在生命最後這段時間裏,儘量開心一點吧。」
田潔失神般地點了點頭,我的手機鈴聲也在這時響了起來。
電話居然是溪月打來的,我愣了一下,才接通了她的電話。
「喂,現在不忙吧,我跟你說個事。」
「嗯,你說。」
「你抽空帶何歡來一趟上海吧,我在這邊找了一個專家,對胃癌很有心得,你帶她過來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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