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
曹叡再也無法淡定,祖父曹操留下的地盤,可謂佔據了半個大漢。
如今卻只剩下洛陽,勉強能讓他安身立命。
一切衰敗的源頭,並非在他,而是在於曹丕。
「陛下!司馬懿丟了函谷關,一把大火焚燒不成,天將瓢潑大雨,坊間都說是天助蜀賊!」
「陛下!曹真丟了冀州,如今率領毌丘儉、諸葛誕,屯兵虎牢關!」
「陛下!洛陽周邊百姓,已經盡數投靠蜀賊」
噩耗一個接一個襲來,曹叡被壓得有些喘不過氣。
可他卻怪不得別人!
司馬懿和曹真,已經是其父曹丕,能留給他為數不多的人才。
不少老臣都已經另做打算,曹叡懶得搭理他們,而是繼續沉浸在絲竹管弦之中。
「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
曹叡親自吟唱《洛神賦》,一旁的黃皓,則為其吹簫伴奏。
「黃伴兒,若是能有描寫我母后的《洛神賦》相伴」
「朕這亡國之君,當的也值了!」
陛下!
黃皓見曹叡如此神情,也不知該如何寬慰。
一向伶牙俐齒的黃皓,竟然有些可憐曹叡。
曹丕的過早身亡,讓曹叡被迫坐在了皇位上。
內有曹彰、曹植之亂,外有蜀漢,孫吳強敵。
曹叡已經做的足夠好,他先是聯合郭女王,順利登基贏得正統之名。
隨後又命司馬懿前去打敗曹彰,消滅曹植,令冀州平定。
甚至對內奪權,通過士族勢力,鎮壓了郭女王為首的宗室派。
如果曹魏沒有經歷過這些內鬥,如果偷襲荊州,擊殺關羽成功,再給曹叡十年。
蜀漢也未必能夠消滅曹魏!
黃皓在這其中,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他入宮之後,長袖善舞,贏得了曹叡的信任。
與司馬懿爭權逐利,並未令其隻手遮天。
如今函谷關破,司馬懿只能回到洛陽面聖。
否則,觸怒了曹叡,司馬家的人,只有死路一條!
「陛下,您已經盡力了」
「黃伴兒,讓司馬懿滾進來吧。」
曹叡擺了擺手,示意舞姬們退下。
司馬懿心中忐忑不安,他接連失去了弘農、河東與函谷關。
甚至連弘農楊氏這等強力盟友,以及徐晃這般良將,都被他逼到了蜀漢一方。
「臣,司馬仲達,參見陛下!」
司馬懿跪地叩首,冷汗直流。
「祖父欣賞仲達才華,哪怕你託病不出,也要讓你出仕。」
「至於曹丕,更是將你引為心腹,讓你司馬懿位極人臣。」
「到了朕這裏,你要錢給錢,要人給人,結果就打成了這樣?」
曹叡氣急敗壞,一腳踹在司馬懿面門之上。
司馬懿如同王八,翻了翻身子,隨後又趕緊跪好。
只要曹叡能夠消氣,不動他的家人,哪怕再給他幾腳,也不是不行。
「臣知罪!」
「呵呵!你一定覺得,朕會留你這條狗命,繼續對付劉玄德!」
曹叡重新坐在龍椅上,笑道:「不過你們想錯了!朕其實一直想要投降!」
「董卓當年火燒洛陽,朕雖然不是什麼明君,卻也不願意百姓生靈塗炭!」
一聽曹叡要投降,司馬懿顯然有些着急。
他在曹魏是太傅,位高權重,內可輔政,外能領兵。
若是曹叡投降,他司馬懿能在蜀漢有什麼地位?
就憑他多次辱罵諸葛亮,劉備肯定要了他的狗命。
黃皓倒是心中歡喜,以他對劉備父子和諸葛亮的了解,只要曹叡願意投降,肯定不會過分為難。
想要人身自由肯定不可能,但至少能保住性命。
身為曹叡心腹的二人,聽到這個消息,可謂悲喜各不相同。
「不過,朕身為武帝之孫,武帝跟劉備鬥了一輩子,朕又豈能輕易投降?」
「身為皇帝,朕要愛惜子民;身為人孫,朕要對得起祖父。」
曹叡笑道:「告訴洛陽百姓,朕要與劉備決一死戰,給他們三天時間,儘快離開!」
司馬懿大驚失色,趕緊勸道:「陛下!劉備假仁假義,是真正的偽君子!」
「我軍尚且能挾持百姓,用以威脅劉備,讓其不能輕舉妄動!」
「陛下若是放走了這群賤民,蜀賊來攻,洛陽將無險可守!」
無恥之徒!
黃皓承認自己很卑鄙,但是司馬懿此番話說出,他覺得自己仿若正人君子。
「朕,雖然不是明君,卻也並非董卓這等草菅人命之輩。」
「朕,心意已決,仲達不必再勸。」
「朕決定命子丹叔父鎮守虎牢關,以抵擋劉芒進攻。」
曹叡雙眸有神,並非輕易認輸之人。
「洛陽城池堅固,且存糧居多,蜀賊久攻不下,只能陸續撤軍。」
「東吳孫權絕不會坐視不管,他會猛攻徐州,用以呼應大魏。」
「洛陽,不可被左右夾擊!」
司馬懿點頭稱是,一旦涉及到作戰,他又重新變成了大魏名將。
「陛下所言甚是,不過蜀賊最新研發出一種名為『大伊萬』之物!」
「此物,能夠炸開城牆,我軍不可不防!」
大伊萬的威力,至今還讓司馬懿記憶尤深。
「唉聽聞那馬鈞,曾經是涼州人,還曾來我大魏求官。」
「可惜,我大魏無人重視工匠,導致這種名匠被蜀賊所獲!」
曹叡咬牙切齒,如果他能挺過這一關,一定會勵精圖治!
士族,雖然掌握着經文典學,但工匠卻能夠使得國力飛速發展!
曹叡愈發佩服劉芒,在三國之中,魏吳兩國以士族為主的時候,他便已經關注工匠和商人,並讓其發揮出巨大的作用。
「陛下,臣等一定死戰到底!」
司馬懿再次表忠心,並將家人送到了宮中。
曹叡對此並無異議,哪怕將來投降,也會抱拳司馬懿家人一命。
「仲達,大魏的最後一戰,便看你的了!」
「陛下放心,只要曹子丹擋住劉芒,臣一定不會讓劉備染指洛陽!」
虎牢關。
曹真準備前往洛陽面聖,沒想到支援冀州的軍隊,張遼被俘,李典身亡。
唯有許褚還活着,實在是悲慘至極!
「虎侯,您不隨我前去洛陽?」
「我有什麼臉面去見陛下?」
許褚苦笑道:「唯有一死,報答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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