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那個府庫管事怪眼一翻,非常不屑的說道,「你們到底是蠢笨的鄉野之人,如此不知道規矩!吾的秤,乃是最精準的,從來不缺斤少兩!」
「還敢說不缺斤少兩!」梁磊拉住了要搬走麻袋的衙役,「這麼大的袋子,尋常人一隻手是都拎不起來,你們兩個人都險些搬不動,還敢說這裏只有七十斤!」
他又衝到了府庫掌事面前,瞪大了眼睛,對於這個世道的崩壞無法接受,「你還敢說我們才七十斤!」
掌事揚起手,迅速響亮的打了梁磊一個巴掌,「什麼東西,也敢在我面前大喊大叫。筆下樂 m.bixiale.com」
梁磊沒想到他會動手,一下子被打倒了在地上,捂着臉有些蒙。
梁森大吼一聲,「你還敢打人!」拿起手上的棒子,就要還以顏色,呂千早就等着這一下了,一聲招呼,守門的衙役們紛紛拔出了刀子來,圍住了此處,「還敢行兇!看來是私通曹賊的奸細,都拿下了!」
王德忙插了過來,代為緩和,「不要動手,不要動手!有事好說,有事好說!」他先是看着李承,又拉住了梁森,又和那些守門的衙役們喊道,「都是自己人,自己人!」
王德雖然被趕出了此處,但好歹也當過一把手的,這話還是有些作用,那些守門的衙役並無直接動手,張圖等人都拿起了棍棒,守住了大車。
於農人來說,糧食是最寶貴的,最愚鈍的人這時候都明白,明明是一百斤的稻穀,在這裏上了秤,變成七十斤之後,那就意味着,自己家裏都要再出糧食補上這個差額。
要糧食,等於就是要農民的命。
趙襄眉心微微一凝,隨即展開,「怎麼會如此?看來,」她看了看城門那邊,對着李承說道,「吾所託非人,怕是這事兒反而幫着李兄辦砸了。」
「無妨,」李承皺眉,他有一些預感,那就是自從那個府庫掌事出來親自迎接李承等人帶着飛鳥莊的糧食的時候,他就知道肯定沒安好心。
設身處地的來講,若是趙襄託付的那個人,要按照趙襄的請求辦好這個事兒,最簡便的方法,就是傳達命令或者是賜給印信,讓李承可以入內,不要再外面繼續鬧,免得各方下不來台。
而這樣興師動眾,大張旗鼓的出來要在城外稱重,這無論對誰,都極為麻煩,而麻煩的手續意味着,一定會有人存心刁難。
趙襄表達歉意,而且她一下子就明白了此事兒沒拜託好,反而是害了李承,「無妨,」李承搖搖頭,「這樣的小事兒,原本也不應該讓你們出面,只是我沒想到,」李承微微沉思,「剛來江陵,吾好像得罪了不少人。」
青壯們都看着李承,李承想了想,微微一笑,排開眾人,「都聽掌事的,掌事的辛苦,」他對着府庫掌事拱拱手,「卻不知道是否需要飛鳥莊的這幾輛大車?若是掌事的不嫌棄,這些大車也應該順路帶上,不然的話,只怕是這些糧食掌事不好運哪!」
府庫掌事略微呆了呆,隨即笑道,「倒是你這個小子懂事些!難怪這些毛頭小子都聽着你的話——也罷,你既然有孝心,我也不能偏了你的,來人哪!稱好後都把這些稅糧都再裝運上大車,一起帶走!」
「何必如此麻煩!」李承微笑十分親近可人,「既然這每袋都是七十斤,何必再稱過?直接就按七十斤一袋算,如何?」
「極好,極好!」那府庫掌事眉開眼笑,「既然如此,吾就先不催討這不足的部分了,」他吩咐人開了票來,上面寫了,「收飛鳥莊共計稅糧壹仟捌佰柒拾伍斤,建安二十三年秋,南郡府庫。」
如此,遞給李承,「原本收這張條子,還要問你要五十斤糧食,你這麼懂事,就不再問你收了。」
李承心裏大恨,大傢伙運了二百五十袋糧食來,飛鳥莊一共繳納兩千四百六十五斤四兩六厘,為了防止損耗——真實意義上的損耗,李承特意還加了兩袋,也就是二百斤來預備着,防止到時不夠要補回,就好像是索要這個收據。
可沒想到,一下子就要拿走五十袋。
這種人人都遵守的弊端,李承壓根就不想去改變,但是這個府庫的掌事,居然是一下子扣了自己接近六百斤的糧食!
要知道這六百斤足夠讓一個青壯兩頓都吃乾飯持續吃一年,而為了刁難自己,不管是呂千還是這個府庫掌事背後的人想要為難自己,要侵害李承的程度,真的是過分了。
他心下大恨,臉上卻是絲毫不露,他朝着張圖等人打了一個手勢,眾人慢慢的都聚攏在李承身邊,他接過了那掌事給的收條——這個是最寶貴的東西了,起碼在這張收條上,飛鳥莊已經繳納了一千六百多斤的稅糧。
「既然是交了差事兒,想必呂小校,不會再攔着吾等進城罷!」
呂千微微一愣,還未說什麼,就有一聲哨聲響起,只見到那些青壯們呼嘯一聲,拿着棍棒,一下子分開在門口等候的眾人,趁着守門的衙役還沒反應過來,列成兩隊,衝進了江陵城。
這一下子突發而動,任誰都來不及反應,畢竟這時候那些衙役們已經去對接拿着車輛了。
呂千大怒,沒想到被這些人給耍了一道,只是既然如此了,倒也不必攔着李承一個人,且王德雖然不懼,可那位乘馬車的麗人,敢拋頭露面的,想必非同凡響,若是日後再交涉起來,只怕也是不好看,那麼還不如就見好就收:
「伱既然服軟,吾自然不會為難汝一個毛頭小子!」呂千冷哼一聲,示意守門的衙役們放行,「不過在江陵城裏面,還是要小心一些!」
王德目瞪口呆,他一時半會沒想到李承的反應這麼快,一下子認慫交了糧食,又一下子把青壯們一起沖開江陵城門,就這樣真的還進了這座城市。
「說起來還是呂君還要更小心些,江陵城這麼大,可守門的功夫這麼差,日後出了差池,如何是好?」
李承跨步上前,也不和趙襄打招呼,這會子他心裏存了火氣,只是努力的壓制着,他直視前方,也不看着呂千和那個掌事,這些人是不會被他放在眼裏的。
「今日進去的無非是一些本地的少年郎、良家子罷了,可若是日後敵人來了,也是這樣把人送進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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