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飛羽注視着面前冷若冰霜的女子,只覺她連發脾氣都是這樣的美麗。
即使盛飛羽府中姬妾如雲,但那些女子對他來說就只是玩物,隨時可以賞給屬下,義安公主卻不同。
她就像是天山的雪蓮一般神聖而不可攀折,讓人心中升騰起一股暴虐的欲望,想要將她據為己有,肆意採摘。
「公主殿下一個人上路不安全,本官正好護送公主殿下回府。」
盛飛羽的眼神帶着極強的侵略性,如有實質般,從沈雲綰的臉蛋上一寸寸地壓過去,引起了沈雲綰強烈的不適感。
沈雲綰忍下心頭的厭惡,彎起唇,露出一朵冷艷的笑容:「那就麻煩盛大人了。」
說完,一把摔下了車簾,將盛飛羽的目光隔絕在外。
盛飛羽望着猶在晃動的車簾,大拇指用力揩過下唇,緩緩眯起眼
車夫看到這一幕,眼底的異芒一閃而過。他垂下頭,低眉順目地說:「盛大人,可不可以啟程了?」
盛飛羽的一腔綺念被打斷,冷冷地掃了車夫一眼,轉身走向一旁的駿馬,一個飛身,穩穩落在馬背上。
他操控着駿馬來到馬車旁邊,這才朝着身後的士兵揚了揚手:「啟程!」
這一關,就算順利過去了!
馬車內,沈雲綰還不知道自己被一頭惡狼惦記上了,心事一消,一陣困意襲來,讓她枕着瓷枕在馬車上睡着了。
而另一邊,盧家的溫泉莊子上,蕭夜珩卻是了無睡意。
盛飛羽深夜闖入,蕭夜珩為了避開不必要的麻煩,只能先躲到盧家的下人房內,等着前邊院子的消息。
直到盧瑤真到來,蕭夜珩得知沈雲綰竟然跟着盛飛羽一起回城,他竟是徒手捏碎了面前的杯盞。
尖厲的瓷片在蕭夜珩的掌心劃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殷紅的鮮血從他指縫裏流出,在他腳下匯成小小的一灘。
盧瑤真驚嚇地後退了一步。
眼前的「女子」即使坐在那裏,依然如同山峰一般高峻,一身的料峭之意令人驚心不已!
盧瑤真越看對方越不像是女子,偏偏卻找不到違和之處。
她壓下略顯急促的心跳,想法子安慰對方:「你也不用太擔心了,盛飛羽就算再猖狂,也不敢對一位公主動手。何況義安公主深受太后娘娘寵愛,不看僧面看佛面。」
「給我準備一匹快馬。」
盛飛羽的心思,蕭夜珩不可能錯認,一頭惡狼在綰綰身旁窺伺,這讓他如何能忍!
「快馬?」一個婢女,居然用命令的口氣和自己說話,仿佛她天生便是發號施令的人!
盧瑤真並不計較對方的冒犯,而是婉言勸阻:「莊子外邊未必沒有盛飛羽留下的眼線,沁心姑娘還是別去冒犯了,否則,豈不是辜負了公主殿下的心思。」
義安公主為了保護自己的「婢女」,寧願親身引開盛飛羽,說明這婢女十分重要。
若是因為沁心的魯莽功虧一簣,公主那邊,大兄那邊,自己都沒有辦法交代。
說不定,更嚴重一點,還會將整個盧家拖下水!
以蕭夜珩的城府,盧瑤真只不過沉默了片刻,他就將對方心裏的想法猜了一個八九不離十。
蕭夜珩牽了牽唇,露出冷峻的笑容。
盧瑤真被他的鋒芒所懾,竟是不敢直視那張冷艷絕倫的面龐,只能避開「她」的視線。
這絕不是一個婢女身上能擁有的氣勢!
盧瑤真放低了姿態。
若說一開始她的溫和、親切是上位者對位卑之人的仁慈和體恤,那麼現在,她的溫和、親切像是由心而發,給人以如沐春風之感。
「沁心姑娘,我們盧家養着一批飛鴿,要是姑娘信任我,可以用盧家的飛鴿給公主殿下傳信。」
蕭夜珩進出皇宮,接觸的都是盧瑤真這一類的大家閨秀,幾乎人人都有着兩副面孔,盧瑤真和那些人唯一的區別,就是她把這股自傲掩藏得很好。
蕭夜珩耐心耗盡,嗤笑了一聲:「不必。」
他站起身,朝着門口走去,高大、挺拔的身軀給盧瑤真帶來了濃濃的壓迫感,逼迫的盧瑤真只好讓開了位置。
「沁心姑娘,你要去哪兒?」
然而,蕭夜珩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她,他身影如風,轉瞬便消失在了盧瑤真的視野里。
「公主殿下,還有半個時辰便到京城了。」馬車外,傳來車夫的稟告聲。
沈雲綰立刻從夢境中醒來,一雙明眸清亮至極,看不出絲毫睡意。
「走快一些。」她吩咐。
「公主。」馬車外傳來盛飛羽的聲音。
沈雲綰差點把這個人給忘了。
「有事?」
她剛睡醒的聲音帶着一股清冷感,傳到盛飛羽的耳朵里,卻讓他身上的骨頭都酥了。
「公主,眼看着就要到京城了,有一事,我想請教公主。」盛飛羽的態度非常客氣,客氣到沈雲綰都懷疑他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請教不敢當,盛大人有話直說吧。」
沈雲綰的語氣很敷衍。
偏偏,盛飛羽就像是聽不出來一樣。
「聽聞公主醫術高明,不知道公主殿下有沒有治療夢遊症的法子?」
「夢遊症?」沈雲綰淺淺一笑,語氣無辜極了:「盛大人不是說自己沒有夢遊症嗎?」
盛飛羽當然不可能親口承認。
哪怕義安公主對此心知肚明,他仍是編了一個蹩腳的藉口:「本官有個親戚,時常會犯夢遊症,本官是代這個親戚問的。」
「據本宮所知,盛大人鐵面無私,和京城之中的族人沒有任何來往。原來盛大人還有親戚嗎?」
盛飛羽人憎狗嫌,如果不是盛家的族人懼怕他的凶名,恐怕早就將他從族譜中除名了。
盛飛羽緊繃着一張臉:「本官記錯了。得了夢遊症的是本官的一個下屬。」
「盛大人,治病需要大夫『望聞問切』;何況,具體的病情還要因人而異,沒有看到病人前,恕本宮無能為力。」
沈雲綰一口回絕了盛飛羽。
自己上哪去找一個得了夢遊症的下屬。盛飛羽的腦門跳了跳,暗恨義安公主「揣着明白裝糊塗」,可他卻沒有任何發作的理由。
盛飛羽用力磨了下後槽牙,心裏暗暗發狠:等到日後義安公主落在自己的手上,自己有的是手段馴服這匹胭脂馬,讓她知道何為大丈夫。
眼下還不是跟義安公主算賬的時候,當務之急,還是得想法子延緩自己的「病情」。
特別是自己的夢遊症這兩天頻頻發作,只要一閉上眼,那些死在自己手上的亡魂就會闖入夢中來。
盛飛羽只能提起武器跟那些亡魂廝殺,醒來後,屋子裏一片凌亂,翻倒的家具、踹壞的門扉,甚至還鬧出了人命。
這些,盛飛羽只能死死瞞着。
「義安公主,本官覺得你的安神茶不錯,義安公主能不能送給本官幾包?」
也只有在喝安神茶的時候,盛飛羽突突亂跳的太陽穴才能安靜幾分,讓他不再頭痛欲裂,就連因為缺少睡眠造成的混沌感都因此消失了。
「安神茶?」沈雲綰掩去眼底的冷意。
「公主殿下放心,你的安神茶,我可以拿銀子來買。或者公主殿下喜歡什麼,我去為公主殿下搜羅來。」
女子嘛,喜歡的不就是珠寶華服、胭脂水粉,在這一點上盛飛羽很自信。
「幾包安神茶而已,本宮怎麼可能收盛大人的銀子。不知道四包夠不夠?」
沈雲綰嫣然一笑,表現得很大方。
盛飛羽生性多疑,聞言,目光中浮上了警惕之色,義安公主剛剛還拒絕給自己藥方,現在怎麼這麼大方了?
沈雲綰就像是擁有一雙透視眼,不必盛飛羽開口,就已經猜出了他心中所想。
「不過盛大人,這安神茶是藥也不是藥,普通人喝了它,會有凝神靜氣的效果;病人喝了卻作用有限,只能夠緩解身上的症狀,但無法根除。」
沈雲綰語氣頓了頓,玩笑道:「你那下屬喝了安神茶後,病情若是沒有好轉或者加重了,本宮概不負責。」
「公主殿下放心,他要是敢因為這個找公主的麻煩,我這一關就過不了。」
沈雲綰的話成功地打消了盛飛羽心頭的懷疑。
此刻得了四包安神茶,盛飛羽的心情好極了,至於義安公主後邊囉嗦的那些
太醫院的太醫不都如此嗎?
盛飛羽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眼看着京城的城門赫然在望,沈雲綰的心情都變得明媚了起來。
終於可以甩掉盛飛羽這個狗皮膏藥了,再跟他多待上半個時辰,沈雲綰都要窒息了。
馬車走到了城門處,頂着冉冉升起的朝陽,一隊人馬跑到馬車前:「停車檢查!」
然而,當他們看到馬車另外一側的盛飛羽時,不約而同地彎下膝蓋:「參見大人!」
「都起來吧。」
盛飛羽朝着領頭之人擺了擺手:「京城裏頭怎麼樣了?抓到刺客沒有?」
聞言,領頭之人露出為難的表情。
「大人,屬下辦事不力,目前還沒有查到刺客的行蹤。會不會」
他小心翼翼地偷覷着盛飛羽的臉色,囁嚅道:「會不會是消息有誤?」
盛飛羽想也不想地說:「絕不可能!」
給盛飛羽送消息的人是盛飛羽培養了多年的密探,因此,他從來沒有懷疑過消息的真實性。
至於刺客還沒有找到
盛飛羽眯起眼,心裏頭已經有了主意。
「盛大人,既然你的屬下有要事找你,本宮就不必你護送了。畢竟這京城之內神武軍遍佈,本宮不認為能有什麼危險。」沈雲綰正愁找不到藉口甩脫盛飛羽,盛飛羽的屬下就來了。
「公主殿下,本官要去的地方正好跟公主府順路,公主殿下不用怕耽誤了本官的公事,更不用內疚。」
盛飛羽有了解決之策後,一直陰沉沉的臉色終於放緩了幾分,就連嘴角也有了一絲笑影兒。
沈雲綰隔着車窗的車簾望去,只覺盛飛羽唇角的笑容比他時常掛着的冷笑還要陰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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