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堯章皺着眉,擺着一張冷臉,看到宸郡王已經急出了一身熱汗,方才道:「郡王,下不為例。書神屋 m.shushenwu.com」
聞言,宸郡王如蒙大赦。
他舉起壺,連酒盞都沒有取,而是對着壺嘴,將一壺梨花白悉數灌到了腹中,接着,抹了抹嘴。
「本王以酒賠罪。」
「郡王身體剛好,為了長久計,酒色還是少接觸為妙。」梅堯章是懂得如何煞風景的。
蕭君澤從前那般傲氣,儘管現在「虎落平陽」,可梅堯章僅僅是一個客卿,卻敢三番五次地教訓自己,他心中早就惱火了。
可是想到自己的命門都捏在梅堯章手上,只能忍下這股羞辱,擺出禮賢下士的姿態。
「堯章兄放心,我以後都按堯章兄說的做。」
聞言,梅堯章臉上這才露出了一絲笑影兒。
他淡淡道:「郡王不要嫌梅某管得寬,而是成大事者,先要百忍成鋼,郡王從前就是太高調了。」
「堯章兄,你說的是,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本王只恨自己為什麼沒有早點遇到堯章兄。」
「郡王,梅某以為現在也不晚。」
梅堯章淡淡一笑,拿起桌上的酒盞,一飲而盡。
他說道:「方才堯章失態了,多謝郡王寬宏。」
聞言,宸郡王在心底嗤笑了一聲。梅堯章以為他是個什麼東西,打自己一巴掌,再給自己一個甜棗,他當是訓狗呢?!
然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宸郡王一再提醒自己來日方長,終於將
心底里的怒火了,和梅堯章推杯換盞地暢飲了起來。
而地上的碎瓷也早有見機快的下人收拾乾淨了。至於那個美姬的死活……
又有誰會關心呢?
……
另一邊,宸郡王妃的院落,屋子裏靜得落針可聞。
崔瑤仙一下午都在刺繡,眼看着就要成了,絲線卻斷了。她大怒,拿起剪子,竟是將刺繡剪了個粉碎。
見狀,崔嬤嬤趕忙搶下了她的剪子,勸道:「郡王妃,您小心弄傷了自己。」
「傷不傷的,現在還有誰會在意我?」
崔瑤仙露出一抹慘澹的笑容,語氣裏帶着濃濃的自嘲:「嬤嬤,你不告訴我,我也知道,我恐怕已經淪為崔家的棄子了……」
「郡王妃,您怎麼能這麼想?只要那位一死……」
崔嬤嬤壓低了聲音,朝着西邊努了努嘴,繼續說道:「冊封太子還不是遲早的事,陛下只剩下咱們郡王一個兒子了,不立郡王為太子,還能立誰?」
然而,崔瑤仙並不像崔嬤嬤這麼樂觀。
她從小就肩負着振興家族的責任,雖為女兒身,崔家郎君要學的東西,崔瑤仙一樣不少,遠比崔嬤嬤看得清。
從前蕭君澤聲勢煊赫,有良臣輔佐,就算不成器,好歹能裝出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可是現在,連日的感受只讓崔瑤仙的心頭浮上了四個字,那就是「氣數已盡」。
蕭君澤,根本毫無帝王之相!
崔瑤仙痛恨着自己的清醒,若是像西院的那些玩意兒一樣
蠢,現在還能樂呵呵地做着成為皇帝妃嬪的美夢!
「嬤嬤,嘉柔前腳來了郡王府,才多久,就傳來了謹王的凶信,這不是禿頭上的虱子——明擺着嗎?」
崔瑤仙冷笑了一聲,提起丈夫,不僅沒有任何感情,反而充滿了厭惡。
「從前,他被一個沈婉竹給牽着鼻子走,現在沒了沈婉竹,又來了一個梅堯章,我這個妻子的話,他是半點都不聽。他難道不想想,宸郡王府一旦傾覆,陪着他上路的人只有我。關乎我自己的性命,難道我還會害他?」
這麼簡單的道理,蕭君澤卻不懂,還千方百計地提防自己。
這種蠢材,也敢坐着登基為帝的美夢!
崔瑤仙想到這裏,不禁對家族生出了一絲微微的怨恨,若不是父親識人不明,自己也不會困在「囹圄」之中,數着日子一般,等着刀劍落下來。
崔瑤仙心中更煩躁了,不由站起身,想去花園裏走走,可王府的管事卻匆忙闖了進來。
「郡王妃,不好了,義安公主帶着御林軍包圍了郡王府,此時已經朝着郡王的書房去了。」
傳信的管事是崔瑤仙的心腹,因此,崔瑤仙沒有半分懷疑,面色一凜,喝道:「來人,隨我去王爺書房。」
蕭君澤自從被貶為郡王后,一直住在前院,許久都不曾到後院來。
他的態度就是王府的風向,若不是崔瑤仙手段了得,恐怕早就被捧高踩低的刁奴蹬鼻子上臉了。
這次去前
院,崔瑤仙怕侍衛阻攔,因此,點齊了陪嫁過來的護院和家丁,讓他們提了傢伙,浩浩蕩蕩地往前院殺去……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沈雲綰手裏提着劍,一路上遇到阻攔的,劍光如電,出手必要見血。
宸郡王府的下人們被她眼底的寒意所懾,竟是被迫讓出了一條路來,看着義安公主長驅直入,一路來到了宸郡王的書房外頭。
「何人膽敢闖入?來人,給我拿下!」
守門的人是宸郡王府的侍衛統領,看到沈雲綰一行,對着身後的侍衛喝道。
瞬間,長刀出鞘,發出了一聲整齊的嗡鳴。
沈雲綰眼風一掃,衝着身後的御林軍喝道:「把聖旨拿出來,本宮倒要看看,是誰想要造反,連聖旨也不放在眼裏。」
御林軍這一路已經見識打了義安公主的可怕,聞言,取出聖旨,用最快的速度念完。
見狀,侍衛們心有不甘地跪在了地上,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沈雲綰闖進了書房。
按說門外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屋裏的人怎麼也該有反應,又不是睡死了。
可是屋裏頭一點動靜也沒有,沈雲綰方才在門外還奇怪呢,進屋之後才發現別有洞天。
這蕭君澤的書房佈局簡單,裏頭的擺設甚至稱得上簡樸了。
沈雲綰每次看見蕭君澤,對方都穿戴奢華,根本不是一個節約的人。
何況,這個書房一眼望到底,根本沒有蕭君澤的身影!
對方能去哪兒呢?總不可能聽到
消息畏罪潛逃,這不是不打自招嗎?
沈雲綰低下頭,視線落在書桌上面,指尖一抹,竟是一層薄薄的灰塵。
就算蕭君澤不學無術,沒有讀書習字的習慣,可他總要跟幕僚在書房裏商討秘事吧,這屋子既然不經常打掃,說明蕭君澤不常來,可外頭為什麼會讓堂堂郡王府的侍衛統領親自把守呢?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沈雲綰拿起手裏的長劍,仔細地搜尋着屋子裏的異常之處,終於,讓她發現了不對勁。
她來到掛着一把七弦琴的牆壁前,劍柄在牆上敲了敲,只聽牆後傳來了一道迴響,雖然聲音極輕,卻逃不過沈雲綰的耳朵。
原來這堵牆後頭別有洞天啊。
沈雲綰目光掃過,很快在博古架上找到了痕跡。
她走到博古架前,拿起了一隻祭紅瓷的美人尊,接着,調轉了一個方向。
只聽「轟隆」一聲悶響,牆壁竟然從中裂開了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
沈雲綰挑了挑眉,這個機關如此粗糙,可比蕭夜珩府上的差遠了。
沈雲綰藝高人膽大,不假思索地走進了牆壁後頭。
只見下邊有着一道階梯,一眼望不到盡頭。
沈雲綰為了不引起蕭君澤的注意,連火摺子都沒有點上,僅憑着目力,飛快地下了台階。
大概走了一炷香,眼前豁然開朗,不再是黑漆漆的。
沈雲綰這才發現,地道的另一頭竟是別有洞天。
比起蕭君澤書房裏的簡陋,眼前的房間佈置的
奢華無比,僅僅五步之隔,便垂了一道妃紅的紗帳,軟煙羅的料子輕盈如水,懸在半空如煙似霧。
沈雲綰抬起手臂,撥開一道道紗簾,一路往裏走去。
終於,眼前富貴綺麗的佈置為之一變,多了幾分開闊和疏朗。
只見蕭君澤坐在長案後頭,正跟一個男子對着飲酒。
那男子生的容貌俊秀,只是和蕭君澤一樣,眉目間有着一絲陰柔,只是,卻遠不如蕭君澤的五官更精緻。
此人是誰?
難道他就是嘉柔公主口中的幕僚?
沈雲綰在打量對方的同時,梅堯章也在打量這個不速之客。
如此美貌無雙,秉人間絕麗,除了最近風頭正勁的義安公主外,應該不做他想!
對方是怎麼闖進郡王府的?還一路摸到了這裏。
蕭君澤這個廢物也太沒用了,竟然隨便就能讓人闖進來。梅堯章的眼底掠過了一絲寒意。
然而,蕭君澤卻和梅堯章想法迥異。
看到沈雲綰,哪怕知道對方不應該出現在這裏,他的目光中仍是爆發出了驚喜的光芒,竟是從座位上起身,三步並作兩步地來到沈雲綰面前,帶着幾分醉意道:「本王沒有眼花吧?你真是義安?」
「宸郡王,你指使嘉柔公主給謹王殿下下毒,罪不容赦,你若是交出解藥,或許還有一條生路。」
沈雲綰往後退了一步,躲開蕭君澤身上讓她倍感噁心的酒味,冷冰冰地說道。
下毒?
蕭君澤的酒意散了幾分,皺起眉:
「義安,你可不要血口噴人!」
笑話,這種罪名,自己只要腦子還正常,就不可能認下。
蕭君澤的唇畔緩緩露出了一絲笑意:「義安,別開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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