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綰並不知道蕭夜珩給自己灌下的雞湯並非「原創」,在沈家高度緊張的她回到熟悉的地方沾枕就睡。
第二天一大早,沈雲綰便來到了鄭太后居住的院子,來給鄭太后把脈。
「太后娘娘,您的身體恢復得很好,再有三副藥就可以痊癒了。」沈雲綰笑盈盈地說道。
鄭太后抬手撫了撫鬢髮,前幾天還有些斑白的髮絲變得漆黑如墨,連眼角的皺紋都舒展開了。
「我還要問你這個丫頭,給我開的藥是不是有着返老還童的奇效,每天照鏡子,都能把我嚇到,懷疑自己變成了老妖精。」
「只是普通的美容養顏的藥物,您年輕時便風華絕代,歲月從不敗美人,怎麼能是老妖精呢?」沈雲綰的聲音像是抹了蜜。
「瞧這小嘴甜的!」
鄭太后抬起手指去點沈雲綰,剛伸到一半便被斜刺里的一隻手臂攔住了。
她不解地看着自己的孫子。
實際上,剛剛蕭夜珩的本能反應快過了大腦的思考,他只是不想祖母的那根手指落在沈雲綰的櫻唇上
可笑,居然會有這種荒謬的想法!
鄭太后在心底嘖了一聲,為了不讓孫子尷尬,或者說不想讓孫子這麼快就探究出他內心真實的想法,她轉移了話題。
「阿寶,哀家在你這裏住不了幾天了。終究坤儀宮才是哀家該呆的地方。」
「祖母,怎麼這麼突然?」蕭夜珩來不及細想,皺起眉看向自己的祖母。
「是王府的下人服侍的不好嗎?」
「當然不是。」鄭太后安撫地拍了拍蕭夜珩的手。
「我得回去,我的孫兒馬上就要站起來了。祖母雖然老了,還沒有老的不能動,那些路上的障礙啊我會幫你掃除。」
「祖母,孫兒不用您做這些。」蕭夜珩不期然地想到,昨天也有人說過跟祖母同樣的話。
「可是做長輩的,總是希望晚輩的路走得更順一些。何況」
鄭太后柔聲一笑:「何況小丫頭還需要哀家這座靠山,堂堂正正地離開沈府只是一個開始,她還需要光明正大地站到世人的面前。女孩子嘛,總是需要交際的。」
原來鄭太后沒有忘記要封自己為郡主的事啊!這位老人家真的能處!
沈雲綰甜甜笑道:「太后娘娘您放心,我這裏有一顆解毒丸,您就算回到皇宮,也沒有人能害您。」
「你這丫頭,是不是哀家不回去,你的這顆寶貝藥就不會拿出來。」鄭太后調侃道。
「太后娘娘,謹王府里沒有人會害您,您又不需要這個。可是皇宮裏就說不準了。」
沈雲綰膽子大得什麼都敢說。
「那也不一定,真正的危機永遠藏在平靜的水面下。」
鄭太后輕輕一笑,眼睛裏浮現出少女般的調皮,出現在她身上竟然沒有任何的違和感。
「這幾十年,哀家就連睡覺的時候都要睜着一隻眼睛,所以哀家才能活到現在,你要記住。」
咦,鄭太后這是在教自己嗎?
沈雲綰眨着一雙明媚的大眼睛點點頭。
「太后娘娘的話我一定會銘記在心的。」
「真乖!」鄭太后現在越看沈雲綰就越喜歡。
現在看來還是孫子有遠見,當初沒選齊家的女孩子太正確了,小丫頭聰明、漂亮、有決斷,這才是自己心儀的孫媳婦人選。
「上次你說想開一家醫館。哀家以為,倒不如先開一家脂粉鋪子,你也不用拋頭露面,讓阿寶幫你挑個合適的掌柜,多安排一些人手,三天就可以開起來。」
鄭太后突然提議。
「脂粉鋪子?」沈雲綰還真沒有這個想法,畢竟醫道才是自己的老本行。
「你給哀家的藥,短短几天就有這麼好的效果,若是你想要安身立命,這是最快的法子。」
鄭太后瞥了一眼蕭夜珩,說道:「鋪子就先用謹王府的名義開起來,我投五千兩銀子,算是我的診金。剩下的讓阿寶添上一些,賺到的銀子你們兩個二八分賬。」
「祖母這樣說,倒顯得我小氣了。這個鋪子就算我的診金,至於祖母的五千兩就給雲綰留作零花錢。」
蕭夜珩注視着沈雲綰的眼睛,溫聲說道。
「太后娘娘,您是不是早就跟蕭夜珩商量好了?」沈雲綰眨了眨眼睛,要是連這都沒有看出來,那她也太笨了。
「哎,你這丫頭啊,哪點都好,就是有時候太聰明了,顯得不夠可愛。」
鄭太后嘴上說着抱怨的話,一雙眼睛卻盈滿了笑意。
「從前呢,你有開醫館的想法,阿寶也有他的顧慮,才會一直拖着。可自打你回了沈家後,阿寶便想通了。比起依靠別人,你想依靠的,是你自己的立身之本。」
鄭太后的目光流露出讚許:「這個道理哀家用了好幾年才想明白,可你才多大,見事就這樣透徹。」
蕭夜珩不想讓自己開醫館,這點沈雲綰早就想到了。
對於蕭夜珩來說,自己掌握的醫術已經遠遠超過了他的認知,所以他才想把自己掌握在手中,換了自己也會有同樣的想法。
但讓沈雲綰沒想到的是,蕭夜珩居然會改變主意,而且提出了一個比開醫館更成熟的方案。
自己現在還沒有名氣,就算開業了,也不見得有生意。
可這胭脂水粉就不一樣了,只要鋪子的地段夠好,包裝夠漂亮,就很容易招攬到客人。
最後再憑着口碑,熟客帶新客,用不了多久就能夠把本錢賺回來!
「太后娘娘,您再這麼夸下去,我會驕傲的。」沈雲綰露出俏皮的笑容,「既然您和蕭夜珩都說是給我的診金,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鄭太后喜歡沈雲綰的其中一點就是,她性子乾脆,從不口是心非。
鄭太后含笑道:「你想給鋪子起個什麼樣的名字?阿寶也好讓人去做牌匾。」
「就叫念奴嬌吧。」沈雲綰很快便想到了一個名字。
「念奴嬌?不錯。」鄭太后頷了頷首,笑眯眯地看向孫子,「阿寶,現在名字有了,儘管去辦吧。」
沈雲綰也沒想到,只是去了一趟鄭太后的院子,就賺了一間鋪子還有五千兩銀子!
有了這筆錢,自己就能做很多事了。
與沈雲綰這邊的喜氣洋洋不同,沈家卻是一片愁雲慘霧的氣氛。
沈婉竹紅着一雙眼睛,盯着沈夫人的眼神含着一腔怨憤。
「母親,是不是只有沈雲綰才是你的女兒?你竟然為了放走她,偽造父親的手書,你有想過我嗎?有想過沈家嗎?」
「你知道外面是怎麼說我的?說我水性楊花,勾引妹妹的未婚夫;還有父親,教女無方!我們沈家已經成了所有人的笑話,現在你滿意了?!」
「婉竹,我當時沒想那麼多。手心手背都是肉,雲綰她也是我的女兒啊!我怎麼能眼睜睜地看着她嫁給一個禽獸!」
沈夫人面對大女兒的聲聲指責,無力地癱軟在椅子上。
她想不明白:小女兒怨恨自己,為什麼大女兒也怨恨自己!
「所以,你不捨得把沈雲綰嫁給陳文杰,卻捨得我被世人唾罵!你是不是還希望,我就這麼死在外面!」
沈婉竹冷笑了一聲,神情里竟然流露出一絲怨毒:「可惜啊,讓母親失望了,我不僅回來了,還有宸王殿下做我的靠山。」
沈婉竹說完,轉身看向異常沉默的沈正青,笑容透出幾分殘酷:「父親,母親犯下大錯,做出有損沈家聲譽之事,請父親將母親關到家廟裏,不要讓母親再出來了。」
沈夫人怎麼也沒料到大女兒會這麼狠!自己可是她的親生母親啊!
「婉竹,我是你母親啊!」沈夫人難以置信地捂住了嘴巴,淚水瞬間充滿了眼眶。
「那又怎麼樣?犯錯就該受罰,還是母親你教我的。」沈婉竹的神情極其冷漠,即使面對沈夫人的眼淚,也沒有為之動容。
「夠了!外人的傳言難道有錯嗎?難道不是你搶了楚明軒?奪走你妹妹的未婚夫還不夠,還要趕盡殺絕,若不是你和楚明軒設計去害陳文杰,辦事不牢,又怎麼會被陳家拿住把柄?」
沈正青這麼多年不僅沒有納妾,連通房都沒有,如若不是對沈夫人感情至深,也不會做到這地步。
妻子固然有錯,可她一向心軟,小女兒又是妻子從小疼到大的,為了自己跟沈家的前途,已經放棄過一次小女兒,讓她如何忍心再放棄第二次!
反而是大女兒,仗着宸王殿下的寵愛,從來不把自己和妻子放在眼裏,好處沒拿到多少,還要收拾她留下的爛攤子!
陳家逼婚,她分明可以去求助宸王,卻想出讓小女兒替嫁的損招,若不是她一再相逼,小女兒也不會選擇跟沈家魚死網破的方式!
這個攪家精,還有臉來怪她的母親!
「孽障,你既然能找宸王殿下幫你阻攔這樁婚事,偏要多此一舉地搞一出替嫁,你有今天,是你自食其果!」
沈正青怒氣沖沖地吼道。
「宸王殿下是天潢貴胄,我去求他出手,難道不需要付出代價嗎?沈雲綰反正也找不到什麼好人家,我這是物盡其用。」
沈婉竹的神情不見絲毫的悔意,既然已經跟父母撕破了臉,她也沒有任何顧忌了。
「父親既然看我不順眼,我就不礙你的眼了。」
沈婉竹說完,深深地看了沈正青和沈夫人一眼,敷衍地行了一道屈膝禮,頭也不回地走了!
「放肆!我有讓你走嗎?」沈正青氣急,一掌拍在桌子上,上面的的茶碗也跟着震了震!
「那就看父親有沒有本事留住我了。」沈婉竹彎起唇,朝着沈正青露出一朵嬌媚卻諷刺十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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