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娘娘,我這就回去告訴我們家王爺,太子妃娘娘的大恩大德,安王府沒齒難忘。」
「伯娘慢走。」沈雲綰送走了安王妃。
可接下來的發展卻讓沈雲綰始料未及。
……
深夜,青羽來到了沈雲綰的睡榻前。
「太子妃娘娘,太子妃娘娘……」
沈雲綰睜開了眼睛。
見到太子妃醒來,青羽鬆了口氣。
她臉色凝重:「太子妃娘娘,出事了。」
沈雲綰聞言,明眸中的惺忪之色不見了,一雙明眸如窗外的月光般清寒。
「出了什麼事?」
「安王府闔家都被陛下派神策軍帶走了,據府里的暗線打探到的消息,安王已經被關進了詔獄,罪名是謀反,目前連薛元弼都插不上手。」
「怎麼會這樣?」沈雲綰吃了一驚。
「安王夫妻應該是無辜的,和蕭君衍暗中勾結的人就只有蕭明德……」
沈雲綰突然止住了聲音。
是啊,陛下不可能處置自己的兒子,蕭明德的背後若是無人指使,誰都不會相信,既然這樣,那就只能讓安王去替蕭君衍背黑鍋了。
沈雲綰披衣坐起。
「備車,本宮要去淮安大長公主府。」
青羽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立刻點了點頭。
然而,她剛走出院子,便與翠屏迎面撞上。
「青羽,快回去告訴太子妃娘娘,文思九派神策軍將太子府包圍了,不許任何人進出。」
「什麼?」青羽驚駭之極。
她直接運起輕功,往院內掠去。
「太子妃娘娘
,文思九派人將太子府包圍了。」
沈雲綰蹙起眉尖,目光浮現一抹凌厲。
「給本宮梳妝。」
深夜,陷入沉寂中的太子府突然變得喧鬧了起來。
文思九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突然間,太子府的兩扇朱紅色大門從內推開了。
先是舉着火把的侍衛呈一字排開,接着走出兩列侍女,手裏舉着的宮燈璀璨、華美,如同銀河迤邐,所有人簇擁着一位宮裝麗人。
只見太子妃梳着華麗的牡丹髻,發間插着赤金百寶流蘇鳳釵,其中一支髮釵正是太后娘娘所賜,在燈火的照耀下流光溢彩,宛如神仙妃子一般,艷麗得讓人不敢逼視。
「文大人深夜帶兵包圍太子府,是想要謀反不成?」
夜色中,沈雲綰的語氣比晚上的露水還要寒涼。
文思九從椅子上起身,接着一臉恭敬地退到台階下。
他俯身行禮:「太子妃娘娘誤會了,今夜京城裏不太平,陛下和皇后娘娘憂心太子妃娘娘的安全,因此,派末將來保護太子妃娘娘。」
文思九的語調慢吞吞的。
「太子妃娘娘儘管安睡,末將保證,一隻蚊子也飛不進太子府。」
沈雲綰的唇邊逸出了一抹冷笑。
什麼保護,根本就是監視!
陛下這是執意要殺安王!
即便是飛鴿傳書,恐怕也會被文思九的人截獲。
「本宮前幾日去了一趟大相國寺,無塵住持特意囑託本宮,這幾日要避雪光,你的人身上殺氣過重,不僅不能讓
本宮安心,還會擾了本宮的清夢。」
沈雲綰冷冰冰地說道。
「太子妃娘娘,末將身負皇命,還請太子妃娘娘不要為難末將。」
對於沈雲綰的藉口,文思九一個字都不信。
「青羽,我們回去。」
文思九冥頑不靈,沈雲綰懶得再和他浪費口舌。
走到垂花門處,沈雲綰停下了腳步。
「去西邊的廂房放一把火,越大越好。」
「太子妃娘娘,這也太危險了,萬一讓奸人混入……」
「難道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沈雲綰皺了皺眉。
孟池的母親孟老夫人突然生病,孟池下午便跟自己告了假,盧晗之又被自己派去了江南。
除了一個宋阡陌,沈雲綰身邊竟是無人可用。
「太子妃娘娘,要不奴婢想個法子混出府,去找大理寺少卿方琦。陛下要對安王動手,總不可能繞過大理寺。」
「方琦效忠的人是殿下,不一定是本宮。他若是有其他小心思,只會讓局勢更糟糕。」
「不要再廢話了,趕緊去放火。」
沈雲綰命令道。
青羽見自己勸不動太子妃,就只好聽令。
深夜,太子府的馬廄突發大火,而且火勢極旺,很快便將西邊連着的廂房也點着了,整個西院瞬間化為了一片火海。
「來人,救火啊!快救火!」
下人們從睡夢中驚醒,慌張地大叫。
文思九望着西邊冒出的火光,神情有一瞬的僵硬。
他皺了皺眉:「西院着火了,幫忙去救火。」
「可是大人,陛
下有命,讓我們不得離開府門一步。」
太子府的東南西北四個角門,連同正門,全都有人把守,若是他們去幫忙救火,萬一讓太子府的人溜出去,該如何向陛下交代?
「若是太子妃娘娘出了意外,你我的性命都不夠賠的。我守在正門,另外四個角門分別留下兩個人守門,其餘的人全都去救火。」
「出了事,本官頂着。」
「是,大人。」
……
「太子妃娘娘,文思九帶人守在正門處,西邊現在最亂,又只有兩個人把守,不如從西門走。」
青羽已經換好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
「不,從東門走。」
以文思九的心機,明面上留守的神策軍才是障眼法。
他一定會猜到府里的人會趁着混亂從西門溜出去,真要往西門走了,才是自投羅網。
因此,沈雲綰才會選擇距離西門最遠的東門。
沈雲綰拆下頭上的首飾,親自將長發綰起,接着戴上面紗。
青羽察覺到太子妃的意圖,頓時驚呆了。
「太子妃娘娘,您……」
「別廢話了,若是等火滅了,文思九有了防備,今晚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沈雲綰脫下這勞什子的衣裳,從衣櫃裏拿出一套輕便的胡服,以最快的速度換上。
就在這時,本該養傷的紫竹出現在房內。
「太子妃娘娘,這種事怎麼少得了奴婢!一會兒讓青羽把人引開,奴婢陪您去淮安大長公主府。」
乍然看到紫竹,沈雲綰怔了怔:「你怎麼
來了,不是讓你安心養傷嗎?」
「太子妃娘娘,奴婢再躺下去,骨頭都要生鏽了。以前奴婢受過比這更重的傷,一樣出任務。」紫竹微笑着說道,神色間沒有任何勉強。
「紫竹,太子妃娘娘這裏有我就夠了,你還是先把傷養好。」青羽也跟着勸道。
「不行,這麼重要的行動怎麼能少得了我?」紫竹的臉上露出一抹俏皮的笑容,故意說道:「你該不會怕我搶了你的功勞吧?」
再這麼磨蹭下去,就失去最佳時機了。
沈雲綰只好無奈應允。
她只能安慰自己,多一個,也就多一分勝算。
東門果然就跟自己料想的那樣,只有兩個人把守。
青羽挑了挑眉,蒙上面紗,手裏的飛鏢擦着其中一個士兵的臉頰,釘在了牆壁上。
「有刺客!快追!」
成功吸引了神策軍的注意力,青羽一把藥粉撒下去,將兩個人成功放倒,接着衝進院內,朝着沈雲綰的藏身之處比出一道手勢。
沈雲綰點了點頭,和紫竹對視了一眼,接着飛身上馬。
一隻通體雪白的照夜玉獅子劈開了夜色,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飛馳。
四隻馬蹄用了棉布包裹,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紫竹揚起馬鞭,聲音四散在風裏。
「主子,您要是有哪裏不舒服,一定要跟奴婢說。」
太子妃娘娘懷着身孕,卻要在馬背上顛簸,紫竹就怕太子妃娘娘腹中的小主子出了意外。
「你放心,本宮自己的身體,心
里有數。」
……
淮安大長公主早就歇下了,宋女官花費了一番功夫才把淮安大長公主喊醒。
「太子妃來了?有沒有說什麼事?」
淮安大長公主畢竟年紀大了,不停地打着呵欠。
「太子妃娘娘說茲事體大,一定要見了您才說。」
「太子妃親自來了?」淮安大長公主這時才反應過來,瞌睡不翼而飛。
「快,去打一盆冷水來。」淮安大長公主需要借着冷水讓自己清醒。
很快,涼涼的巾子貼在臉上。
淮安大長公主就只披了一件寢衣。
「去請太子妃,另外備一碗薑湯來,夜裏寒涼,可別讓她受涼了。」
「殿下放心,奴婢這就去讓人準備。」
宋女官去了花廳。
「啟稟太子妃娘娘,殿下醒了,恭請太子妃娘娘移步。」
「多謝宋女官。」
沈雲綰跟在宋女官的身後去了淮安大長公主的寢室。
「太子妃,你怎麼是這副裝扮?」
「姑祖母,出事了。」
沈雲綰儘量長話短說。
「總之,安王現在的處境很危險。」
淮安大長公主雖然極其厭惡蕭娉婷這個侄孫女,但是對於安王還是很有感情的。
她臉色鐵青:「安王這是造了什麼孽,生了這麼兩個孽障。」
淮安大長公主氣的手指都在哆嗦。
她顯然忘了,當初衛心蘭也惹出了許多爛攤子,全靠淮安大長公主跟在女兒的屁股後頭收拾。
「姑祖母,現在我們需要想法子儘可能地把安王保下來,至於蕭明德,他
是死有餘辜。」
萬一安王到時候要給蕭明德求情,那所有的努力都會付諸東流。
淮安大長公主聽出了沈雲綰的擔心。
她溫聲道:「你放心吧,安王還不至於這麼糊塗。他要是提前知道蕭明德做出的好事,只會親手了結了蕭明德的性命,反正安王兒子多,死一個不算什麼。」
「姑祖母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沈雲綰早在來淮安大長公主府之前就已經思考了一路。
她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眼下最好的法子就是三司會審。陛下總不好當着文武大臣給安王硬扣罪名。」
「你說得沒錯,但我就怕陛下會殺人滅口,一旦蕭明德死了,可就死無對證了。」
這正是讓淮安大長公主感到焦心的地方。
她足夠了解皇帝,這個侄兒心性冷酷,就連親生兒子都能置之死地而後快,何況是一個堂伯。
哪怕安王對他忠心耿耿,可在他的王座面前卻是不值一提。
「陛下若是殺了蕭明德,不是授人以柄嗎?姑祖母,陛下很注重聲譽,我想,不至於如此。」
自己能想到的事,難道群臣就想不到嗎?
安王雖然不跟皇子結交,卻在朝中廣結善緣,朝臣中一定會有人幫安王說話。
只憑蕭明德的證詞就要給安王定罪,恐怕群臣也不會答應。
何況,眼下北蠻大舉進犯,陛下一定不想讓事情鬧大。
「人老了,腦子也不行了。你說得很有道理,是本宮想左了。」
淮安大
長公主懊惱地撫了撫額。
接着,她正色道:「我看,我們也別在這裏猜來猜去了。事不宜遲,本宮和你一起入宮面聖。」
「姑祖母,我是騎馬來的,一會兒得和您共乘一車了。」沈雲綰把碗裏的薑湯喝完。
淮安大長公主如此體貼,沈雲綰領受了她的好意。
「你騎馬過來的?」淮安大長公主呆住了。
「你沒有哪裏不舒服吧?」
這年輕人可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
「多謝姑祖母關心,請姑祖母放心,我現在好着呢。」
沈雲綰額粲然一笑。
淮安大長公主這才安心。
「來人,再把車廂里舖一層厚厚的軟墊,再去取一件本宮新做的斗篷。」
淮安大長公主一疊聲的吩咐。
說句不好聽的,若是太子在邊關出了意外,太子妃腹中的孩子就是他們所有人的指望了!
可以說,有這個孩子,若是男嗣,就有一爭之力!
「多謝姑祖母。」沈雲綰連忙道謝。
……
來的時候,沈雲綰特意避開了巡邏的士兵,淮安大長公主就不必忌諱這個了。
以淮安大長公主的地位,即使還在宵禁,遇到了巡邏的士兵,大長公主府的侍衛只需要出示淮安大長公主的令牌,那些士兵就得乖乖放行。
馬車一路暢通無阻,直奔宮門。
通過宮中長長的甬道,沈雲綰撩起車簾的一角,發現原本漆黑的天空已經露出了一絲魚肚白。
沈雲綰意識到,天開始亮了。
「一會兒到了宮裏,本
宮頂在前頭,你不需要開口。」
閉目養神的淮安大長公主睜開了眼睛。
沈雲綰剛要開口,便被淮安大長公主拍了下她的手背。
「聽話,這個時候,做長輩的自然要頂在晚輩的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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