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綰和紫竹舒舒服服地洗了一個熱水澡,小二不僅送上了熱騰騰的飯菜,還給兩人介紹了一間酒樓。
他一臉熱情:「客官,這祥雲酒樓也是我們東家開的,和客棧就隔着一條街,酒樓的招牌菜便是黃河鯉魚。而且東家去歲特意從京城請了一位廚子,那可是連京城的大官吃了都讚不絕口的」
紫竹聽得暗暗發笑,這店小二為了招攬生意簡直是口若懸河,就是不知道在他眼裏,一個七品芝麻官是不是也算大官了。
沈雲綰和紫竹也只喝了一碗雞湯,這會兒兩個人還有胃口,也就聽從了店小二的建議。
紫竹問清楚了地方,興致勃勃地說道:「夫人,我們要不要去嘗嘗那黃河鯉魚。」
「去吧,橫豎夜還長得很,我們明日天亮了再趕路。」
擺脫了追兵之後,沈雲綰的心情很不錯,也樂意在這些小事上縱容紫竹。
紫竹露出歡快的神情,一馬當先地走到了前頭。
臨安縣這種小地方不比京城,並沒有宵禁,哪怕已經入夜,仍是人潮如織。
繞過了這條街,遠遠地便看到了一處燈火通明的所在,招牌上用楷書寫着「祥雲酒樓」四個大字。
只見這家酒樓分為上下三層,一樓的大廳人聲鼎沸,可見生意相當的不錯。
沈雲綰和紫竹剛一出現,負責迎客的小二便小跑着上前,滿臉堆笑地問:「兩位客官是要用膳?客官是想去大廳還是雅間?若是喜
歡熱鬧,在大廳用膳就不錯,若是喜歡清淨,我們家酒樓里的雅間可是這縣城裏最好的」
小二這話說得漂亮,即使客人囊中羞澀,去不起雅間也不會覺得尷尬。
「我們家夫人是女眷,在大廳里多有不便,還是去雅間更好些。」紫竹微笑着接過店小二的話。
說完,隨手扔去一個銀角子:「我們是從祥雲客棧過來的,一會兒把你們的招牌菜盡數端上來,可不要砸了自己的招牌。」
小二很少見過出手這麼大方的客人,喜不自勝地抓住了飛來的銀角子。
「怪不得小的聽着姑娘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小二暗自打量了沈雲綰一眼。
這位夫人容貌清秀,穿戴也很尋常,但這通身的氣派可不一般,一看就是從大地方過來的。
就是有一點叫人奇怪,這位夫人竟然只帶了一個婢女便孤身上路。
「不知道夫人是從哪一處寶地過來的,要在臨安縣停留多久?」
紫竹瞬間便收起了笑容,上挑的柳眉透出一絲凌厲:「不該問的別問,不要瞎打聽!」
那小二連忙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小人多嘴,還請姑娘見諒。」
「行了,趕緊帶我們上樓,讓廚房上菜的速度快一些。」紫竹再一次扔出去一角碎銀子。
「若是我們夫人覺得好,賞錢少不了你的。」
「多謝夫人,多謝姑娘。」小二的嘴巴像是抹了蜜。
到了三樓的雅間,紫竹讓小二將桌子搬到了靠窗
的位置,方便她們看熱鬧。
「你退下吧。」
打發了店小二,紫竹提起茶壺,親自給沈雲綰倒了一盞茶:「夫人,這小地方的茶葉比不得咱們府里的,只能委屈夫人了。」
「出門在外,哪有那麼多講究。」
沈雲綰展顏一笑,「倒是你,剛才可把小二嚇壞了。」
「奴婢就是不喜歡他碎嘴子,果然小地方就是小地方,京城的小二可不會這麼沒眼色。」
紫竹話音方落,雅間的門便被敲響了,熱氣騰騰的飯菜端上了桌,很快便將桌子擺滿了。
「兩位客官慢用。」
「下去吧。」紫竹如有所思地瞥了一眼店小二,等到人走後,她舉起牙箸,率先嘗了一口芙蓉雙鮮。
「沒有問題。」
「菜沒有問題,其他可就不一定了。」
方才那店小二眼神虛浮,連跟自己對視都不敢,分明是心虛。
可一個小二,對着客人有什麼好心虛的?
除非,他心裏打着見不得人的算盤。
飯菜有沒有下毒,別說自己了,就是紫竹隨便掃一眼也能看出來。
方才紫竹親自嘗菜,是出于謹慎,不敢拿着自己的安危來冒險。
沈雲綰暗想,這些人不見得有殺人越貨的膽量,很有可能是圖財。
「想不到你我還有被人當成肥羊盯上的一天。」
想到這裏,沈雲綰覺得有些好笑。
大概是因為自己和紫竹兩個獨身女子太惹眼了。
不過,沈雲綰並沒有把這些小魚小蝦放在心上。
「先用膳吧。既
然這祥雲客棧和祥雲酒樓是一個東家,說明我們剛投宿就被人盯上了,現在就算想要抽身,對方也不肯答應。」
紫竹笑眯眯的附和:「夫人說的是,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奴婢方才嘗了,這芙蓉雙鮮雖然與京城的口味有些差別,味道倒是不賴。」
沈雲綰從善如流,先是嘗了一口芙蓉雙鮮,又嘗了一口小二極力推薦的黃河鯉魚。
「這魚做得不錯,許是靠着黃河,魚肉比較新鮮,比這芙蓉雙鮮做得好多了。」
「那奴婢也嘗嘗。」
兩人明知道對方不懷好意,卻是該吃吃該喝喝,絲毫不受影響。
臨安縣的一處府邸內,祥雲客棧的掌柜正在跟東家匯報消息。
「公子,小人已經查探過了,這兩個女子乃是孤身上路,一個主子一個婢女,沒有任何過人之處,但她們所騎乘的駿馬一匹是照夜玉獅子,一匹是烏雲踏雪,可全都是有錢也難買的千里駒,這可是上上等的肥羊。」
聽到這兩人騎的駿馬,坐在搖椅上的男子目光一亮,一雙綠豆大小的眼睛冒出精光。
「翻過她們的行李了嗎?依本公子猜測,這兩人許是大家族的逃妾。」
「公子,依小人之見,逃妾倒是不像,哪家會選這樣容貌尋常的女子做妾室。不過,這兩個女子倒是謹慎,小人翻了她們的包袱,並沒有在裏頭看見路引,應是被這兩人隨身帶着的。」
「無妨,既然到了臨安縣的
地界,是條龍也得給本公子盤着。」
「等到這兩人半夜歇下,點了迷香,把她們財物取了,再把她們兩人趕出去,就說她們住店不給錢,把那兩匹駿馬扣下。」
男子咧開嘴角,露出張狂的笑容。
「她們要是不服,儘管去縣衙告我。」
「公子看您說的,郭大人可是您的親二叔,他還能把自己的侄子抓起來不成。」
男子聞言,笑容更加猖狂了。
用完膳,沈雲綰並沒有急着回去,而是跟紫竹在大街上閒逛。
「這祥雲客棧是臨安縣最大的一家客棧,可卻是一家黑店,你有什麼想法?」
沈雲綰存心考教紫竹。
「夫人是要考奴婢?」紫竹眨了眨眼,神情帶着一股俏皮,「敢這麼明目張胆的對客人下手,要說背後沒有官府撐腰,奴婢可不信。」
否則,縣衙離着客棧也就半里路,這客棧的東家應該不是第一次下手了,難道從前就沒有苦主告到衙門?
只有官匪一家親,這人才會如此的肆無忌憚。
沈雲綰朝着紫竹露出讚許的目光。
「走吧,找人打聽一下,這祥雲客棧的東家是何方神聖。」
沈雲綰帶着紫竹來到了一處賣首飾的攤子,兩人隨便挑了一些首飾,借着這個機會,總算是把祥雲客棧的底細給摸清楚了。
產業的主人姓郭,叫郭玉,仗着自己的叔父是縣太爺便在臨安縣作威作福。
沈雲綰覺得事情遠沒有這麼簡單。
「臨安縣的縣令不可
能一手遮天,夫人,府城一定有人跟他暗中勾結。」
「你不妨再大膽一點。這臨安縣如此繁華,縣城裏的人都背靠郭玉吃飯,如果不是我們許以重利,方才的攤販老闆
「所以,臨安縣很有可能藏着一條完整的產業鏈,在朝中也一定有靠山。」
沈雲綰早就注意到了,小小的臨安縣竟然藏着十幾家兵器鋪,這可是朝廷嚴令禁止的。
是誰給了臨安縣縣令這麼大的膽子。一旦事發,便是抄家滅族的重罪。
而且,這麼多鐵器總得有售賣的地方,沈雲綰很好奇這些鐵器最終流落到了何方。
沈雲綰和紫竹回到客棧已經是深夜了,一進門,紫竹便發現了包袱被人翻動過的痕跡。
「有人動了我們的包袱。」
紫竹壓低了聲音。
沈雲綰以手點唇,示意紫竹噤聲。
兩人對視了一眼,和衣躺到床上。
一炷香之後,房間外傳來了一道窸窸窣窣的聲響。
也許那些人覺得她們睡沉了,便迫不及待地動手了。
迷香的氣味在房間裏瀰漫開來,接着便是門閂被撬開的聲音。
聽着腳步聲靠近,沈雲綰在黑暗裏睜開了眼睛。
那人的手臂剛一伸過來,便被沈雲綰一把擒住,接着出手如電,掰開那人的下巴,丟進去一粒藥丸。
昏暗的床帳變得明亮,紫竹手裏擎着一顆夜明珠,照出了男子眼底滿滿的恐懼。
「膽子真大,連我們夫人的主意都敢打。」
「你們給我吃了什麼?
」
男子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他兩手掐住自己的脖子,想要把藥丸給吐出來。
「沒用的,絕命散入口即化,若是在兩個時辰內沒有服下解藥,就會氣絕身亡。」
「要想活命,就給我們帶路,去見你們的主人。」
性命都在別人手上,男子不敢不從。
夜色里的客棧安靜無聲,男子駭然地發現,整個走廊上就只有他自己的足音。
如果不是月光潑灑進來,拉長了兩個女子的身影,他都要以為這兩個女子是索命的厲鬼了。
郭家的一處宅院內,郭玉一手拎着酒壺,一邊慢悠悠地喝酒,一邊等着手下的消息。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喧譁,郭玉「騰」地坐起身,只見四個護院被人綁成了粽子,從外頭丟進來。
「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連我的府邸也敢闖。」
郭玉又驚又怒地站起身。
想不到在臨安縣的地盤上,還有人敢捋虎鬚。
「你就是郭玉!」紫竹一隻手提着帶路的男子,手臂一抬,男子便被她扔了出去,跟郭玉撞在了一起,齊齊摔倒在地上。
「怎麼回事?」
郭玉這句話是朝着自己的手下說的。
「公子,您派手下去摸這兩個小娘子的底細,她們根本沒中迷香,不僅抓住了小人,還給小人下了毒,小人也沒有辦法」
這人平時跟着郭玉做事,一旦威脅到自己的性命,轉手就把郭玉給賣了。
「真是沒用的廢物!」郭玉一個翻身,壓
到手下身上,「噼里啪啦」就是一頓耳光。
「要不是看在你姐姐的面子上,老子非揭了你的皮!」
郭玉氣道。
吆喝,原來這小賊還是郭玉的便宜小舅子!
紫竹察覺到郭玉一直在往門邊靠近,一個兔起鶻落,像是老鷹捉小雞一樣卡住了郭玉的咽喉。
「剛才給你這便宜小舅子吃的是絕命散,你的身份比他高,給你的毒藥也得是珍藏版。」
紫竹塞進去一粒紅彤彤的藥丸,強迫着郭玉吃下。
「老實交代,你是在跟誰暗中做生意?你最好別給我耍花招!」
紫竹盯着郭玉那雙綠豆眼睛,瞬間被他給丑到了,「啪啪」兩巴掌下去,頓時覺得順眼多了。
紫竹的手勁不是一般的大,郭玉被打得眼冒金星,然而,更可怕的是,他的四肢百骸傳來了一股劇痛,像是被人給抽筋扒皮一般。
「啊,啊,快給我解藥,痛死我了!」
郭玉嘴裏慘嚎不止。
沈雲綰和紫竹兵分兩路,趁夜潛入了臨安縣的府衙。
府衙的後院內,郭縣令一個人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好夢正酣。
沈雲綰晃了晃皓腕,一條通體翠綠的小蛇掉落在錦被上,扭動着身體,順着郭縣令的衣領鑽了進去。
可憐縣令大人還在睡夢中,身上突然傳來了一陣冰冷的觸感,還有着一絲令人極度不適的黏膩
郭縣令迷迷瞪瞪地伸出手,在衣裳內胡亂抓了下,手裏多了一個冰冷、黏膩的東西,發出
「嘶嘶嘶」的聲音。
郭玉「啊」的一聲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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