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6章 你怎麼敢打碎它!
「是麼?」夜九幽懶洋洋地回:「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現在不和你打。」
趙長河愣了一下,你想幹嘛?
難道還真想繼續和我膩在這裏,靠在我的肩窩上吃早茶看風景?
卻聽夜九幽道:「你千方百計讓我多體驗人類生活、有男人柔情蜜意陪着關心的普通人類女子感受……那既然來了,真就只吃個早飯?」
趙長河低頭看她,竟發現她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真有點人類小姐跟着情郎出來約會的小模樣。看得趙長河都有點失神,一時都摸不清她這是真的還是刻意?
當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也只能回答:「還要做些什麼,你說。」
「衣服只買一套像話嗎?太刻意了吧。」夜九幽眨眨眼:「我要很多換着穿,包括飾品也是。還要床鋪被褥衣櫃,全套家裝。還要吃很多東西,不止棉花糖和糕點。不把我巴結到位了,別指望我陪你演武。」
趙長河笑了:「遵命,夫人。」
「你帶夠錢了嗎?」
「老實說,沒帶太多……上等木料和珠寶首飾很貴。」
「盤算着在有限的預算內怎麼購置需要的東西,是不是也是人類必經的環節?」
「一般是這樣……可惜你扮演的是李家小姐,未婚夫是趙王,所以伱能體驗的只有怎麼被霸總寵上天。」
夜九幽沒聽懂最後這幾個字,一頭霧水地跟着趙長河結了賬,再度來到那天的服裝店。
各色服裝琳琅滿目,老實說趙長河不算太會挑,他能分辨個色彩適不適合夜九幽就不錯了,夜九幽自己更是完全沒審美意識,只是隨意地拿起來比劃一下又重新放了回去,神色有些小糾結。
就聽趙長河霸氣揮手:「她剛才拿起來看過的,全部包起來。」
說完還頗有些遺憾,這個霸總語錄還差了點味,沒有一個惡毒女配來搶衣服,那就可以說「除了被這人摸過的,其他全部包起來。」
即使如此已經讓夜九幽笑彎了眼:「這就是你說的寵上天?」
「差不多。」趙長河笑道:「既然要寵,那就是連選擇的糾結都不要有。」
那邊老闆早就樂開了花,暗道那天的肚兜送得真是物超所值。
夜九幽笑道:「你這麼奢侈,是不是和勤儉愛民的統治風格背道而馳?」
趙長河道:「若是為了摘李家小姐的心,那這點投入可太值了。就我個人而言,確實沒有物慾。」
「難道我有物慾?所以還是算了吧,我可不想成為害了你趙王口碑的那一個。」夜九幽最終選定了三套衣服,笑眯眯地道:「掏錢。」
店主欲哭無淚。
說好的所有衣服呢,怎麼就剩三件了……
「至於飾品……」夜九幽笑眯眯道:「我還要一個戒指。」
「那就去挑。」
「上一次你為什麼不給我買戒指?」
「在我老家,送戒指有別樣的含義……下意識覺得你不會要,不能太急。」
夜九幽停下走向飾品店的腳步,似笑非笑地轉頭看着趙長河:「難道你不知……在我們這裏,送項鍊已經有了別樣的含義?」
趙長河愣了一下:「啊?」
「那就是把人拴住的意思……看來我們趙王也不是那麼懂嘛……」夜九幽面不改色地說着,直接進了飾品店。
趙長河站在外面呆了半天……你既然知道,還收下了是什麼意思?收下也就算了,你還要特意點出意義又是什麼意思?
怎麼感覺攻守有點顛倒了……
那邊夜九幽已經在挑戒指了,可惜皺着眉頭挑了半天,比衣服還不滿意。
這種時代沒有流行鑽石與鉑金之類,清一色金燦燦的金戒指。倒也不是金銀不行,可確實與夜九幽的氣質太不搭了。如果讓趙長河選擇,應該給她一個墨玉戒指,可惜這裏沒有類似材質的只有扳指,意思不大。
趙長河摸着下巴在一旁陪着打量,忽然道:「這麼着吧,我親手給你做一個。」
夜九幽轉頭看他。
趙長河道:「我會選擇適合的天材地寶,親自雕刻法陣,做成一個儲物戒。嗯……雖然對你來說,身邊的空間無不任憑所用,不需要儲物戒……」
就像她把一座山隨身帶着,誰都不知道她到底帶在哪裏。趙長河也沒把握她到底需不需要一個儲物戒。
夜九幽道:「你剛才說,在你老家送這個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我向李家小姐的求婚之禮。」
夜九幽微微一笑,不置可否,轉身離開了飾品店。
趙長河跟在身邊,覺得這兩天套路滿滿的自己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像是被反套路了……
「趙長河我要吃那個!」趙長河回過神,夜九幽扯着他的衣袖指向不遠處的糖葫蘆:「那個看着可愛,好吃嗎?」
「怎樣算好吃?」
「甜的就好吃。」
趙長河忍不住笑,上前掏錢買了,轉頭看着夜九幽舔得笑眼彎彎的樣子,心中忽有所悟。
沒什麼套路不套路,只不過是她不再像前兩日的心思紛亂,徹底放開了心懷去享受這有男人寵着的凡間一切罷了。
「訂製家居去哪裏?」夜九幽舔着糖問。
趙長河撓頭,他也沒在這世界上置辦過這些,不太清楚。木工店倒是見過,但好像不負責設計……
兩人撓頭對視了一陣子,忽然都笑,同聲道:「去工部讓他們幫做。」
這公器私用得冠冕堂皇,和魔女腦迴路如此一致,證實了趙王確確實實不適合當管理者,但卻很適合做魔女的情郎。
兩個舔着糖葫蘆的男女闖入工部,倒把主事的嚇得不輕,認出是趙長河後更是差點把自己的舌頭都咬了。
您這舔着糖葫蘆的樣子敢說到江湖上給人聽嗎?
「設計家居?衣櫃?梳妝枱?床榻?」侍郎們覺得自己沒睡醒:「那個,做好了送到宮中?」
趙長河笑眯眯的:「做好了放在這就行,我們會來拿……李小姐可是要嫁京城去的,這是嫁妝。」
夜九幽美目流轉,似笑非笑的,卻終究沒有反駁。
其實對於關隴人士而言,長安就是京城,在這裏說嫁到京城去簡直大逆不道。但從官到吏,都沒有任何人察覺這話有問題……
大勢定矣……就算她夜九幽還是之前那個試圖混亂分裂的魔神,似乎也阻止不了大勢洪流。關隴難逃大漢的征服,就像她似乎也逃不過情感的俘虜。
所以她不打算繼續被動。
「興盡矣,回去打架。」夜九幽拍了拍趙長河的臉蛋:「這兩天寵得姐姐很滿意,希望你的實力也一樣能讓姐姐滿意。」
趙長河知道自己的套路已經被破了。
說白了要打架除了自己想要參考領悟之外,還附帶一個目的就是讓夜九幽明白,自己不是只會在情感上亂她的心,實力上也足堪匹配、目標上能攜手共進。
但她已經一口道破,再也沒有臨場發現實力超出預期的驚喜和悸動。
甚至她居然開始自稱姐姐了……這是打算反征服?是讓自己明白別的什麼都比不上絕對的實力,你再會撩心,終究也只是個需要聽她主導的小弟弟?
趙長河忽地覺得更有趣了起來,本來並不算太高的戰意熊熊燃起。
…………
「鐺!」夜九幽伸指輕輕彈在龍雀側面,趙長河力逾千鈞的一斬被直接彈偏。
戰鬥選擇在九幽深淵裏,所有的能量溢散都不會對任何東西造成破壞、也引不起什麼天時牽引,便也沒有參照物反饋,一切仿佛進入了真空。能看見的好像就是兩個最普通的武者在一招一式的比劃,可能都不如剛才長安大街上潛龍榜的戰鬥華麗。
但趙長河知道對方這一指有多麼恐怖。
這一指之中蘊含的並非純粹的力量相抗,而是蘊含了多類玄奧的法則作用。
能夠清晰地感覺到生死之力的作用,那邪惡的死意直催本源,只在剎那間就要剝奪生命,渾身血肉乾涸蒼老,直接成為一具沒有生命的屍體。
而與此同時,周遭的幽暗都成為恐怖的利刃,切割神魂,撕扯血肉,強烈的威壓要把人的骨骼都擠出身軀一般,五臟六腑翻江倒海,混亂錯置,完全不屬於自己。
心靈還要同時遭受侵襲,失去了感知,沒有了思緒,只有茫茫的黑暗,讓人恐懼、孤獨、瘋狂。
沒有什麼純粹的力量可以抵擋這一擊,需要對力量本源的理解,在任何一項的理解上有所薄弱,都會直接死無葬地。
真·女魔頭,所有戰鬥表現力都是最邪惡的那一款……而那表面看着,只不過是區區一指。
趙長河終於明白為什麼當初夜無名負責壓制夜九幽的時候,兩個人的戰局看上去沒有任何特殊表現,簡直就像面對面在聊天似的。因為那時候的自己根本看不出門道來,她們之間的對局未必需要拳腳表現,僅僅眼眸對視之間誕生了多少法則的衝擊、多少玄奧的對決,外人根本不會知道。
但這一刻的趙長河全盤接下了這一指,僅僅是刀被彈偏了,下一刻左手一甩,星河出鞘。
幽暗之中的魔劍悄無聲息地直抵夜九幽胸膛。
劍懸於咫尺之地,卻根本破不進去,星河懸停在空中,就像一隻小蘿莉被阿姨摁住了腦袋,怎麼撞都撞不到大人。
「繃!」九幽阿姨再度彈指,小蘿莉翻了個跟頭,抱頭後撤。
看着萌,實則這一彈之力無異於掀翻了一片夜空,恐怖無比。
「討厭的夜無名氣息。」九幽阿姨的語氣很是冰冷,試圖追加一巴掌。星河覺得這阿姨如果成了後媽,自己以後的日子會很慘,於是瘋狂爆發。
下一刻虛空之中群星狂閃,無盡星隕砸落,穿越了次元壁障,直接出現在夜九幽頭頂,要將她活活堆死。
一柄闊刀橫掃而來,血色漫天。
破碎乾坤!
「轟隆隆!」星隕之力,乾坤之威,轟在同一個點上,卻直接轟了個空。
夜九幽無聲無息地出現在趙長河身後,一掌拍向他的後背。
幽暗之中的她無所不在,目前的趙長河根本捕捉不了。
但趙長河卻似早有預計一般,長刀斜挑,那瘋狂轟擊的星落竟似倒帶一樣重新回歸上空,在虛空之中交織成了一片全新的蒼穹。夜九幽的手掌拍在這片蒼穹之上,砰然破碎,但趙長河本人卻毫髮無損,長刀迴轉,再劈夜九幽脖頸。
夜九幽首次悸動了一下,這一刀有點意思……
「砰!」縴手再拍刀背,趙長河嘴角溢血,倒跌而退,微微躬身虎視,戰意凜然。
夜九幽負手道:「剛才這一刀,什麼名目?」
「再啟造化。烈的血煞刀法最後一式。」
「我看與他之意未必相同?這漫天星辰重新閃耀編織蒼穹之意,肯定不是烈的。」
「有所承啟,但我之意與他早就不一樣了。」
夜九幽微微偏頭看着他戰意凜然的目光,與這幾天的溫柔真的很不一樣。她發現自己很不想見到趙長河這樣的神態,他更應該微微笑着,伸手抹去自己嘴角的牛奶……而不是緊緊瞪視,尋找自己出手的薄弱點。
其實夜九幽知道趙長河想要快速突破御境三重的急迫感……而他如果想突破,飄渺能給的參考有些偏,自己指點的才更有用。
夜九幽一度想過,趙長河對自己的情感攻略,是否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了讓她全心幫助突破。如果能和她雙個修,說不定直接就能破境——和她雙修帶來的絕不僅僅是海量的能量,還有充足的神魂交纏感悟,這真不是開玩笑的。
但從這幾回合對局之中這廝的戰意,夜九幽明白了,這廝真的從來沒有那麼想過。
他並不想功利地對待情感,也有屬於一位戰士的自尊,他的突破不想靠這些。他真的只想從戰鬥之中自我感悟,也像讓她明白,想要做夜九幽的男人,他足堪匹配。
「想不到你居然已經半步三重了,確實有狂妄的資本。」夜九幽低聲自語:「也怪不得昨天能接下夜無名一掌,她那一掌並沒有多麼留手。」
趙長河:「……我們在打架,認真點。」
「我沒有和你繼續打下去的興致了,只再出一擊。」夜九幽眼眸也凌厲起來:「我之前說過,我不留手的話,你會死。這一擊你扛不過去就真的會死,如果扛得過……」
趙長河道:「如何?」
「扛得過的話,你多半就可以藉此突破御境三重……就算不行,我承諾幫你突破。」
趙長河認真道:「好。」
夜九幽深深吸了口氣,很慢很慢地擊出一拳。
拳至半途,玉手已經變得漆黑,隱隱然散發着令人觸目驚心的死意,所過之處,就連幽暗都被吞噬一般。
幽暗都不存在了……無光無影,一切歸寂。
趙長河心中突地一跳,瞬間把龍雀和星河都收了起來。他有預感,無論什麼東西觸及這一拳,都會被吞噬殆盡,直接歸無。
不能用任何實物去接這一拳……
趙長河一聲爆喝,同樣一拳轟出。
隨着這一拳,藏在戒指中的天書嘩嘩翻頁,定格在光影之頁上。
炫目的光芒暴起,照亮了漆黑的幽垠。如同一束激光,迎向了吞噬一切的幽暗。
「轟隆隆!」狂暴的力量餘波蔓延在深淵,不知光耀多少萬里。
在對決最核心之處,光芒被幽暗壓制吞噬,趙長河嘴角溢出血跡,緊咬牙關死命苦撐。
絕對力量上,確實差距夜九幽很遠很遠,人家是御境三重的巔峰,而自己只不過是偽三重,說差了一個大級都不為過。然而此刻的夜九幽本來就是轉型期,沒有原先那麼強大,昨天還傷了,雖然傷愈也不是巔峰狀態,再加上光天然照亮黑暗。這輪對決輸是必然的,但死則未必,只要能儘量削弱這一拳之力,剩點餘波用身子硬扛下來,也就是重傷不死的狀態,可以預期。
夜九幽冷冷盯着趙長河死撐的樣子,他的力量已經控制不住了,光束開始凌亂,都散到自己手腕上了……
手腕上的碧玉手鐲在這一刻如此刺眼。
這個混賬東西,難道不知道這力量溢散過來,會毀了這手鐲?
混蛋你知不知道,那座山不算的話,這鐲子才是你送我的第一個禮物!早都說了它在戰鬥中易損了,你還不注意!
夜九幽下意識收回了少許力量護持手鐲,只聽「噗」地一聲,趙長河終於噴出一口鮮血,倒栽數里,懸躺虛空咳嗽不止。
趙長河咳着血,抬頭看向緩緩從虛空走來的夜九幽,心中有點納悶。這傷勢比預期的輕呀……本來應該重傷垂危才對的,怎麼也就這樣而已……
是她還是太虛弱,還是因為她留手了?不是說了不留手麼……
夜九幽面無表情地走到面前:「死了沒?」
「活着。」趙長河小心翼翼地問:「你……留手了?」
「我若不留手你就是一個重傷瀕死的局面,我可以把你救活,也可以補一擊讓你死。」夜九幽面無表情道:「你真不要命了,一定要死扛?只要投個降,根本不需要打成這樣。」
「因為說了只此一擊,我能不死就算贏,重傷有什麼大不了的。」趙長河滿不在乎地笑:「所以你真不必留手的,留了手反而讓我的戰鬥感悟淺了一層。」
夜九幽暴怒起來:「我不留手,鐲子就碎了!趙長河你混蛋!你怎麼敢打碎它!」
趙長河目瞪口呆,戰鬥之中他真的沒關注到這個。
夜九幽深深吸了好幾口氣,勉強平復下來,淡淡道:「總之不管我是否留手,這一擊你確實不會死,按約定你接下了。我承諾你扛下了我就幫你突破,說到做到。你且先療傷,傷愈了再說。」
「等等。」趙長河忽然拉住她的手:「我起不來,你幫我。」
夜九幽沒好氣地拉了一把,趙長河似是沒吃住力,往前踉蹌了一下栽到她身上。
夜九幽皺眉正待推開,就被緊緊抱住了。
「滾啊!」
趙長河無力地摟住她的腰肢,把下巴掛在她的肩膀上,喃喃說着:「再打我就死了……別動,讓我抱一下……」
夜九幽靜立半晌,終於嘆了口氣,扶他坐了下來,任他靠在自己肩頭:「把你的藥掏出來……昨晚你幫我療傷,現在我幫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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