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5章 雪梟
不管是西域還是襄陽,這都不應該是趙長河此刻該出現的地方。
雪梟總算明白了,為什麼一直謹慎如狐比自己都像個刺客的岳紅翎這一次會這麼大咧咧地上了圈套,敢情是她家男人來了,在反蹲自己!
有了男人就是牛逼,關鍵是她男人是真牛逼。
別的不提,單是潛伏在遠處暗中那麼久,自己竟然一點都察覺不出任何異樣,這控制自身能量波動的水平就不是一般人能比,已經是對自身的每一分力量每一縷氣息如臂使指的駕御。
現在的趙長河說一句「御境之下我無敵」,「天榜沒我是野榜」,恐怕能反對的人都沒幾個。
畢竟他是正面擊敗了荒殃風隱兩個御境的車輪戰,無論藉助了多少神器之力、戰績有多少恐嚇的水分,這都是鐵打的事實,要說借神器之力,這神器他也還在身上沒丟啊!
就比如這一刀……
趙長河根本沒有回應他的話語,一刀已至面門。就像銀河從九天之上傾瀉而來,奔騰到海,勢不可擋!
「哐!」雪梟長劍斜架,半是招架半是卸力地擋在龍雀側方。
然而他剛剛閃開龍魂弓的偷襲,連姿勢都沒調整好呢,他本也不屬於力量出眾的,被迫以力應敵極為吃虧。那澎湃的力量洶湧爆發,這卸力根本就卸不開,渾身血戾煞氣更是隨着這一擊被引動,翻湧侵襲,難受至極。
趙長河以朱雀的建議,主攻自己的銀河法相,輔以血煞功的特性,構建獨屬於自身的刀意,在這一擊已現崢嶸!這或許也是趙長河在此世第一次與舊有的天榜人士第一次正面交鋒,上風!
堂堂老牌天榜選手雪梟竟然吃不住這一擊的力量,必須藉助身法飄退卸力。
而想要飄退卻並不容易。
岳紅翎的戰鬥經驗比趙長河都要豐富,就在趙長河劈出這一刀的同時,她都已經估測到了雪梟即將的動向,雪梟身形一撤,背後劍尖都已經等在那裏了,根本閃不開!
好在他也不是一個人,黯滅的暗影之牢此時也化作萬道暗影之矛,追着岳紅翎的後背直刺而來。
趙長河刀劈雪梟的同時,左手星河甩手而出,替老婆解決後患。萬千劍氣如星閃耀,與無盡的暗影交融對沖,隨着「噝噝」之聲泛起,追逐在岳紅翎身後的危機盡數化解。
要不是這一劍用來幹了這活,要是也甩在雪梟身上,雪梟說不定都已經當場暴斃。
然而作為此世最頂尖的刺客,雪梟自有手段。卻見身形詭異地一晃,下一刻夫妻倆刀劍穿身而過,卻驚愕地發現如同刺在空氣中一樣,竟只是一個殘影!
真身已經出現在一里之外,飛遁而去:「人皆曰趙長河此代真龍果然名下無虛。呵……」
趙長河頗有些震驚地看着面前的殘影,殘影面上還保留着雪梟遁走之前的神情。
這也是趙長河第一次看見雪梟的正臉。他明明已經成名多年,面上看去卻依然是個白衣青年的模樣,還挺高大帥氣,眼神淡漠而沉靜,根本看不出作為殺手刺客的凶戾,反倒看着還挺溫和。隨着真身的話語,殘影開始波動消失,波動之時帶動的面部扭動模樣此時看去就有了幾分嘲諷之意,以及此前未見的猙獰。
趙長河暫時無心去欣賞,手中刀劍齊揮,惡狠狠地撲向了見勢不妙跑路的黯滅。
岳紅翎的劍也早就轉向,直刺黯滅。
黯滅好端端正在配合自己人戰鬥呢,自己人卻連扛都沒扛一下就跑了,滿心都是mmp,更是無心戀戰,瞬間融於身後岩石暗影,消失得無影無蹤。
然而就在他融於暗影的同時,星河劍「嗆」地刺在暗影里。明明只刺中了岩石,石頭中竟然滲出了血跡,悶哼之聲遙遙傳來仿佛來自另一個次元般的遙遠。
傷到了!
之前朱雀屬性天克,黯滅體內一直有不滅之火附着,對他的戰力拖累挺厲害的,以至於這次並沒有表現出御境神魔應有的力量,否則岳紅翎哪敢一個人出去踩圈套。但那種傷只是拖累,就像是正常人體內卡了根刺一樣,並沒有到傷及本源的程度,可這一次在星河劍極為特殊的屬性之下,真正一擊傷筋動骨!
因為星河劍才是真正象徵着夜晚與黑暗,暗影在它面前無所遁形,是主人太拉了看不見對方的真實,否則這一擊說不定能直接要了黯滅的命。
趙長河心知這是自己拉了,有些尷尬地自我挽尊:「媽的,這叫什麼黯滅,你怎麼不叫隱刀呢?」
岳紅翎驚艷地看着自家男人,眼裏有着喜悅也有着難言的複雜:「你……比我強了。」
是的,今日的趙長河,比她強了。
她剛剛突破三重秘藏沒有多久,而趙長河這態勢,明顯已經在尋求破御。
兩人對視之間,無數畫面在眼眸里閃過,真的感觸萬千。
佛陀:「……」
這個佛陀自從一拳擋回了岳紅翎之後就一直在發呆,此時也是跟個雕塑一樣站在一邊,明明渾身金光燦燦得比什麼燈籠都刺眼,卻依然無法阻止這對男女的對視。
龍雀之中忽地傳來女聲:「別忘了撿箭!次次都要提醒,敗家玩意!」
岳紅翎:「?」
趙長河:「……」
「以後你射不中能不能別射了?看着都心梗。」
兩人終於對視不下去,趙長河沒好氣:「汝亦知射乎?」
「說人話。」
「射不射的事伱小孩子懂個屁!」
「……」
岳紅翎驚奇地看着龍雀:「你的刀居然會說話了?怎麼是個女孩子……能出來看一眼不?我的劍也隱隱有靈在孕育了,可以參考一下。」
趙長河暗道這才是值得佩服的事,自己的刀劍之靈都是有人奠基打底的,岳紅翎這才是真正的因隨身千百戰而孕育出了屬於她的劍靈。她這把劍材質也有點門道就是了,當初她的劍斷了,是從靈族珍藏的上古好劍里挑了一把,估計在耐久度上面有點特長,故能支撐她用到現在,但能從無靈到有靈,這種跨越是真的牛逼。
他忽地伸手一撈揪着龍雀的頭髮從刀里拔了出來。
龍雀:「?」
她還真從來沒有從刀中離開過,驟然看見陽光,居然有點不適應地遮了下眼。
岳紅翎很是驚訝地打量着她:「這娃長得有點人山人海啊。」
趙長河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什麼意思,差點沒笑噴。龍雀怒道:「什麼叫人山人海,我這是博採眾家之長,你個土女人懂什麼?」
岳紅翎微微一笑:「有我的一份麼?」
龍雀:「……有。」
岳紅翎笑眯眯地摸了她一把:「叫娘。」
龍雀傻了。第一次離開刀的她腦子懵的,一時都不知道怎麼應這話,我長得是人山人海,我娘也人山人海……
「土女人什麼的,是跟夏遲遲學的吧。」岳紅翎嘆了口氣:「那姨娘沒教好你,以後娘親自教。」
龍雀目瞪口呆,你們隔空在這撕上了?
倒是趙長河心中一動,感覺到了岳紅翎這話與以往不同。
她什麼時候愛和人爭這個啊……可這一次……
是不是天緣至此,再也不想走了?
「你累了麼?」他忽然問。
岳紅翎看了他半晌微微一笑:「你想多了。」
「你說話不算!」
「當初姐姐有沒有告訴過你,女人的話是信不得的?」
「沒有。」
佛陀:「……」
你們有完沒完?
「佛陀!」遠處掠空聲起,圓澄圓性等人終於追了過來,看着這邊的趙長河與岳紅翎,同樣如墜夢裏。
這是我們寺內秘境不?你倆為什麼會在這裏?
龍雀滋溜鑽回了刀里,趙長河終於嘆了口氣:「說來話長,回寺中細說。」
圓澄定了定神,吩咐左右:「爾等先去,準備齋席與客舍,款待趙王。」
趙長河道:「別的就不用了,你們這有溫泉麼,那才是最重要的神器……」
岳紅翎一腳踹在他腿上,恨恨地轉身離去。
此時的另一邊,極為遙遠的山頭,雪梟一身白衣,負手獨立山巔遙望此處,也不知道能看見些什麼。
黯滅跌跌撞撞地從陰影之中出現,恨恨道:「你怎麼不扛一下!但凡多扛一擊,我必能傷到岳紅翎!」
雪梟的目光從遠處落到他身上,看着他滴落的血跡,眼神里有了些怪異:「我在想,此地的隕落,亂世書會播報麼?」
黯滅心中一跳:「你……」
一柄劍尖突兀地從他心臟貫入,雪梟神色平靜,淡淡道:「混亂與暗影,之所以總是敗給光明,就是因為總是太散了……你與荒殃這類老殭屍,其實有什麼用呢?」
黯滅不可置信地看着插入心臟的劍:「你……你的實力不僅剛才表現出來的……你面對大敵,竟然謀的是我?」
雪梟沒有回答他的話,依然在繼續自己的:「我想來想去,你們的存在只有一個作用,就是把滅世之時的混亂與毀滅具現成人形,所謂先天魔神是也……然後流傳到今天,把此魔意交給今人,你們的歷史使命……也就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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