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巨人入侵地球的時候,人類也曾有過一次寄生危機。
當初,沐游是靠着讓所有疑似寄生者全部死一次,再用奇蹟神權復活所有人的方式,才將那次危機度過。
而現在呢?野人們可是無法復活的,要如何在保證野人不團滅的情況下,將混在野人之中的寄生者一個個挑出來?
就算能找出那些明面上的寄生者,可是暗地裏,一定會有很多隱而不發的奸細,理論上只要這些寄生者不出手,不自我暴露,他們就永遠找不出來。
直到某一天,這些奸細在一些重要的時刻突然發難,便能輕易造成極大的破壞,沒有什麼比混在自己人中的敵人更加難纏的了。
沐游驟然發現,現在已經不是如何說動野人聯合的問題,而是他們敢不敢再和野人聯手的問題
被寄生者滲透的野人族,不知不覺間已經進入了一種覆水難收的狀態,如今寄生者之所以還沒發難,大概率是因為寄生者比例還不夠高,至少沒有超過50%。
如果沐游再來的晚一些,野人繼續被潛移默化的滲透下去,直到野人中的寄生者開始變成大多數的時候,那才是神仙難救。
沐游搖了搖頭,回頭重新將最近三百年的戒碑仔細觀察了一番,着重注意那些失蹤後歸來的案例。
結果發現,這些人從走失到歸來的最小時間間隔,僅有半個月!
也就是說,噬神獸寄生野人,最短只需要半個月就可以完成。
那麼,過去三百年內,所有曾經離開部落超過半個月的野人,都應該被算作疑似寄生者。
然而,野人是很散漫的組織,誰會閒的沒事長期去盯着另一個人的情況?就算是相熟的朋友,彼此半個月以上不見,也是很正常的事。
更不用說大多數野人還有健忘症的毛病,有多少野人能記得住自己和另一個人上一次見面是什麼時間?放在廣大的野人群體中,這種監控根本無法進行。
即便是穆羅的母親,沐游都無法完全排除她是寄生者的嫌疑。
不過有兩個人,沐游認為暫時是可以相信的。
一個是野人族長。
這個很好理解,如果連野人部落中的最高實權者都已經被寄生,那麼噬神獸完全不需要再像現在這樣小心翼翼,以族長的權力裹挾族群,快速吞併整個野人部落的方法要多少有多少。
因此,族長應該是可以信任的。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人可以排除嫌疑,那就是之前遇到的神射手天狼。
這位第一番隊的隊長因為犯了大錯,從一千年前開始就被看押在監牢裏,這麼多年來從未離開過囚牢半步。
監牢的存在,反而變成了證明天狼無害的鐵證。
不過,之前襲擊自己的兩個人中,其中一個就是負責看守天狼的獄卒。
這也不難理解,主要還是因為天狼太強了,還有着終生監禁這層保護,導致他幾乎不可能離開野人部落,也就沒有被寄生的機會。
這樣一個實力強大,智力出眾,關鍵還對當年荒烏的事情長期保持疑心的野人,站在噬神獸的角度上,絕對是一個很危險的人物。
但殺又殺不掉,寄生又沒機會,最好的辦法自然是派人看着他,不讓他和外人接觸,只要屏蔽掉他和部落其他人的聯繫,便能將其困死在監牢中。
只可惜噬神獸也沒料到會有沐游這個變數,突兀的闖入了戒林,還被天狼發現,引到了監牢前,有了與天狼交流的機會,之後甚至還被天狼委託了去調查當年的事情。
這估計也是那個獄卒急着殺他的原因:一旦被他查明了真相,回去告知天狼的話,天狼極有可能暴起反抗,以天狼的實力和威望,足以對目前噬神獸的滲透計劃造成巨大的阻礙。
想到這裏,沐游對接下來該如何行動也就心中有數了。
敵人越害怕的事情,他就越需要讓其變成現實!
他一個人勢微力薄,自身還是個外人,就算明知真相,也很難對野人部落的局面造成影響,但天狼可以。
所以接下來的第一步,就是要取得天狼的信任和支持。
理清了思緒,沐游當即隱入風中,朝天狼的監牢位置飄去。
天狼的囚牢在第六層邊緣,沐游靠近之後,並沒有直接現身,而是在附近數千米外的叢林間反覆徘徊起來。
畢竟遠處那兩個守衛,已經有一個確定是內奸,沐游直接出現,不但會暴露自己,而且大概率對方不會讓他有機會再靠近天狼。
沐游相信以天狼的實力,能夠輕鬆發現他的存在,而看到他明明過來了,卻不敢靠近,應該能意會到他的意思。
果然,沐游在附近徘徊片刻之後,便看到遠處的那顆囚籠戒木下,兩名獄卒似乎得到了天狼的某種指示,紛紛離開附近,去了遠處。
確認兩人被支開後,沐游這才快步靠近了過去,靠乘風能力登上了戒木樹頂,潛入了上方的囚牢內。
囚牢內部,天狼看到失去戰甲,直接以肉體凡胎現身的沐游,臉上閃過一絲意外。
「怎麼回事?」
「有關荒烏的事情,我查到結果了。」沐游直奔主題。
「哦?」天狼聞言皺眉,沐游才離開不到兩天,這麼短的時間,連走到荒烏的區域可能都不夠,怎麼可能完成了調查?
不過他也沒有因此直接判定沐游在說謊,準備先聽聽他的說法。
沐游將之前對那隻噬魂獸的搜魂結果,和他對整件事情的猜測,快速告知了天狼。
當沐遊說到那些閃靈畫面中的野人,臂膊上全都紋着『一』字刺青,天狼眼中頓時爆發出一陣精光,定定的看向沐游。
「你是說,我的部下有可能還活着?」
「只是有可能,我看到的記憶中,他們確實還有一部分活着,但畢竟那是一千多年前的事情,如今是否還有人活着,我無法確定。」沐游是想提醒他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一群被囚禁起來,並且沒有了價值的野人,這麼多年過去,還活着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你如何證明你說的是真的?」天狼皺眉問。
沐游訴說的一切聽起來似乎合情合理,但畢竟都是空口白話,沒有任何實質性證據。
「無法證明,就看你願不願意信我了。」沐遊說。
他看到的搜魂記憶都是閃靈的畫面,無法對外人展示,況且那隻噬神獸也已經在搜魂的過程中死亡,可以說死無對證。
沐游能做的就是將一切和盤托出,接下來就看天狼自己如何選擇了。
天狼眼神快速閃動了數秒,又抬頭仔細打量了一番沐游,終於點了點頭:「好,我信你一回,不過不是因為你的話,而是因為你身上的風麒麟氣息,我不知道你和麒麟的關係,但麒麟是很敏銳的生物,如果你對戒林抱有惡意的話,麒麟是不可能接納你的」
「那兩人要回來了,走!」
天狼目光忽然掃向窗外,眉頭微蹙,抄起地上的弓箭,一腳踹開了牢門,隨即奔出牢籠,抓着沐游一躍而起,速度快若閃電,消失在了樹叢中。
數分鐘過後,兩名野人手中提着水桶和野果,快步穿越叢林而來,正是之前被支開的兩名獄卒。
兩人來到戒木下,看着地上的門板碎屑,對視一眼。
兩人趕忙丟掉手裏的東西,快步爬上戒木頂端。
看到破損的大門和空空如也的囚籠,兩人都是面色大變,急忙跳下戒木,在周圍搜尋了一圈,卻沒有找到任何線索。
「他逃了怎麼辦?」
「我去通知長老,你去找其他哨兵隊過來搜人,這人很危險,記得多叫些人手!」
「好!」
簡單的一番對話後,兩名野人便分頭行動,匆匆離開了原地。
遠處的一顆戒木上方,沐游和天狼隱藏在樹葉間,目送着兩人消失。
「這兩人,竟然真是叛徒」
天狼面色陰沉,雙拳緊握。
剛才兩人的對話,他靠着強大的聽力聽得清清楚楚,且不說內容,單是兩人能如此流暢的交流,便已經說明了他們平時傻乎乎的狀態都是裝的。
而為什麼偽裝,原因已經不言自明。
如果說之前天狼對沐游還有幾分懷疑的話,那麼現在,他已經完全信了沐游的推測。
半個小時後,整片叢林中忽然湧入了數百名野人哨兵,開始以囚牢為中心,四散在周圍的叢林裏,進行起了地毯式搜索。
好在天狼實力夠強,對這片森林也足夠熟悉,帶着沐游靈活的在叢林中穿梭,悄然避開了所有搜查人員,沒有被任何人發現。
灰白色的叢林間,一支由四名野人組成的搜索小隊,正在小心翼翼的朝前探索。
一陣清風忽然從後方吹來,帶着一道黑影,閃電般從四人身後飄過。
「誰!?」前方三名野人本能的轉身,朝黑影消失的追蹤了過去。
卻沒有人注意到,後方落在最後的野人,被一支高空飛來的箭矢,準確的一箭穿喉,釘在了地上。
三名野人一路追蹤,終於在數百米開外追到了那道黑影,其中一人一矛投出,將黑影準確的扎在了一根戒木上。
然而當三人走近,這才發現,被他們追了的一路的黑影,其實只是一具披了黑衣的稻草人
與此同時,另一頭,某處隱蔽的地洞中。
野人神色痛苦的倒在地上,死死捂着喉嚨,想要堵住漏風的咽喉。
「噗!」
一旁的天狼手持一把邊緣鋒銳的白色樹葉,隨手丟出一枚,樹葉就像飛刀一樣,深深扎入了野人的肩頭,乳白色的毒素頓時開始浸染傷口附近的血肉組織。
野人頓時悶哼一聲,額頭冒汗,劇痛之下,本能的大張着嘴巴想要高喊,喉嚨里卻只能發出悶哼聲。
「這是蝕心草的葉片,這種樹葉的毒素對很多生物是見血封喉的劇毒,但這毒對先民的體質無效,反而會讓我們保持清醒,不過,副作用是會給我們帶來巨大的痛苦,而且每多一片樹葉,都會使痛苦翻倍。是哨兵部隊內部審訊時最常用的手段。」
天狼面色如常的說着,隨手又將一片樹葉扎入了野人腿上,野人雙目再次瞪圓,混身汗如雨下,抖如篩糠。
「目前先民罪犯承受蝕心草的記錄,是17片。那麼,你是直接交代呢?還是繼續挺着,試試要不要打破這個記錄?」
天狼冷笑的看着地上的痛苦的野人,眼中沒有一絲同情:「老實交代,你們總共寄生了多少人?」
沐游站在一旁,臉色略微古怪的看着這一幕。
眼前這個野人,正是看守天狼的那兩名獄卒之一,同時也是之前擊殺他遊戲角色的野人。
這個人沐游可以肯定他一定是寄生者,所以剛才用風系能力配合天狼,將其他人引走,將這人單獨留了下來,綁架到了這裏。
天狼不愧是神射手,一箭封喉,直接穿透了對方的聲帶,讓對方無法及時出聲求救,隨後又在短時間內無傷制服了這個野人,在周圍存在大量野人的情況下,悄無聲息的將這人擄到了這裏,全程沒有驚動任何人。
沐游親眼見到了天狼出手的全過程,也不得不佩服,不愧是當年能在野人武鬥中奪魁的人,天狼的實力就算不是全體野人之中的第一人,也一定是最頂尖的那批高手之一。
「不,不知道」嘶啞的聲音響起。
當天狼第九次將樹葉扎入野人體內時,野人身體劇烈抖顫,終於支撐不住,開了口。
「不知道?呵呵,看來刺激還是不夠啊」天狼對這個答案顯然並不滿意,冷笑一聲,再次捏起了一片樹葉。
野人被嚇得瞳孔收縮,急忙補充說明:「真的不知道在戒林里我們無法用意念交流而且我們只能和固定的幾個人聯絡或許只有外界負責寄生的族人,才知道具體名單」
天狼聞言皺眉,又問:「那你們平時怎麼互相辨認?」
「普通的先民都很蠢笨一般只需要看對方是否能流暢對話即可」
「哼。」天狼冷哼一聲,似乎被這句話激怒,再次將一枚葉片刺入野人體內,惹得野人又是一陣激烈打滾。
「那高級的先民呢?如何辨認?」沐游這時忽然出聲問道。對方剛才說的是『普通的先民』,但是仍有不少先民,本來就能流暢對話。
「遇到無法辨認的情況有固定的暗號」野人說到這裏,聲音已經變得斷斷續續,神色間痛苦無比,頭頂甚至開始冒出白煙。
「暗號是什麼?」沐游忙問。
「暗號是是」
野人的痛苦似乎在此刻達到了極致,雙目猛地睜圓,口鼻耳目都開始流血,接着頭一歪,當場氣絕而亡。(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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