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現代留過學 第181章 太皇太后:下發!立刻下都堂!

    第181章 太皇太后:下發!立刻下都堂!

    元豐八年六月戊辰(初六)。

    詔:龍圖閣直學士兼侍講范純仁為兵部侍郎,陝西轉運副使范純粹為龍圖閣直學士知慶州。

    兄弟兩人,同日升遷,一時朝野傳為佳話。

    但也有些不合時宜的聲音,在朝中冒起來。

    「這個司馬光!」太皇太后重重的將手裏的奏疏,摔在了案台上。

    「他怎麼敢的?」

    「他怎麼敢如此?!」

    即使是素來在宮裏面以脾氣好著稱的向太后,也鐵青着臉。

    彌英閣那個地方,是個什麼樣子,她可是親眼看過了。

    狹窄、逼仄的宮室,窗子都沒有幾個。

    內部陳設也很破舊!

    汴京城裏,稍微有些錢的人家的孩子讀書,都不會在那個地方!

    可這個司馬光,卻上書說什麼『天子新即位,宜當減損宮室,為天下作則』。

    如今他聽說了,兩宮認為彌英閣破舊不可為天子經筵之殿,所以『大為不解』!認為一定是有『奸佞之臣,搖惑兩宮』,『意在阿附』,應該將這個人逐出宮廷!

    若只是這樣,向太后也還不至於如此生氣。

    畢竟,文臣士大夫們,囉囉嗦嗦的和宮裏面提意見,在大宋是常事,屬於政治生態的正常一環。

    向太后雖然很不開心,但還不至於生氣。

    然而,司馬光在奏疏中後面寫的東西,就真正刺激到了向太后了!

    他直接干涉了大內!

    司馬光表示:天子讀書,乃天下大計,經筵之後,宜當留經筵官禁中,隨時可候天子垂詢。

    他還細心的給兩宮提出了方案:白天兩個,晚上一個,日夜跟隨在天子身邊。

    這還算正常,勉強捏着鼻子還能認可。

    可隨後,司馬光就把手伸向了天子禁中身邊的人。

    他認為,天子聰俊仁聖,千古罕見,因此不可早近犬馬聲色之事。

    所以,司馬光請求,將天子身邊的宮女、內臣全部換掉!

    最好都換成四十五歲以上,細心、老成、穩重的老人。

    除此之外,宮中用度,也當『質樸為上』,不可有奢靡之物,以免天子聖心『為物慾所搖動』。

    向太后看到這裏,沒有忍住發飆已經是這些年念經參禪,心性已經足夠平和。

    但,她再平和,看到司馬光其後的言論,也終於爆發了。

    司馬光居然說,要選『忠厚內臣十人,侍奉聖躬左右,記錄聖躬言行』!

    他要做什麼?

    監視天子嗎?

    於是,即使向太后也被激怒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然後看向太皇太后,問道:「娘娘,如何回復?」

    太皇太后冷着臉,說道:「還要如何回復?」

    「他司馬光這麼厲害,不如乾脆請到宮裏面,親自教老身和太后如何聽政,如何照顧、撫養官家好了!」

    向太后聽着,也被嚇了一跳,連忙勸道:「娘娘,不至於如此!」

    真按照太皇太后的處理辦法。

    司馬光今天晚上就得抹脖子。

    「即使是看在大行皇帝和官家的面子上,也該有個體面!」

    向太后雖然也很生氣。

    但,她到底知道輕重!

    這種事情,皇室是絕不能這麼簡單粗暴的回覆的。

    司馬光可不僅僅是大行皇帝生前親自點名的『師保』。

    同時還是舊黨赤幟在天下士人心中都有着崇高的威望!

    所以,是絕不能這麼對待的。

    太皇太后冷笑一聲,不再說話。

    她本來就對司馬光很有意見了!

    只是靠着過去的濾鏡,勉強維持着對司馬光最後的幾分好感。

    如今,不止是過去的濾鏡,完全碎掉了。

    便是僅剩的好感,也徹底被消磨了!

    在這位太皇太后眼中,司馬光在這個事情上,不僅僅沒有給她半點面子。

    還是在直接挑戰她的權威!

    是可忍,孰不可忍!

    向太后看着太皇太后的神色,嘆息了一聲,趕緊給旁邊的石得一使了個眼色。

    她知道,現在唯一能勸得了太皇太后的也就只有六哥了。

    ……

    趙煦坐在御花園內的一個僻靜角落的涼亭中,享受着盛夏的上午陽光。

    他選的這個涼亭周圍,載着幾顆樹木,微風吹動樹葉,讓縷縷陽光落到他身上,如此一來,他就既可以曬到陽光,也不至於要去直面盛夏的烈日。

    趙煦知道,適當的曬太陽,是有益健康的。

    尤其是他這樣的孩子!

    微風徐徐吹來,趙煦緩緩的靠在涼亭的石凳上,假寐着、休息着。

    「大家……」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耳畔傳來了石得一低聲的呼喚。

    趙煦緩緩睜眼,看向恭敬的出現在涼亭外的石得一。

    對石得一招了招手,忠誠的守衛在涼亭門口的甲士讓開了道路。

    石得一趨步到了趙煦面前,問了安。

    然後就低聲說道:「太后娘娘請大家,馬上到保慈宮中……」

    「哦!」趙煦點點頭,問道:「誰惹太母不開心了?」

    石得一低聲道:「是司馬公……」

    「他上書言及大家更換經筵之事……太皇太后震怒!太后娘娘請大家趕快過去勸一勸……」

    趙煦聽着毫不意外!

    司馬光在洛陽修書十五年,十五年間,他一直不斷給趙煦的父皇上書。

    而且每次都以挑戰趙煦父皇的底線為樂。

    因為他沒有實際官職和權力,又擅長佔領道德制高點。

    所以,趙煦的父皇也就由他去了。

    畢竟,一個在洛陽的老臣,在國事上嘰嘰歪歪幾句,不可能對國政造成任何影響。

    恰恰相反,還可以藉此得到一個好名聲,何樂而不為?

    於是,司馬光的脾氣,就在這十五年裏,被越養越犟。

    同時,因為他一直上書談論新法的害處,幾乎涉及了所有的法令。

    所以,那些他說錯了的事情,無人關注。

    但他說對了,料對了的事情,卻會被迅速傳遍天下州郡。

    這反過來,也加強了司馬光對他自身的認知——我說的全都是對的!

    所以,趙煦知道,更換經筵殿的事情,司馬光只要知道了就一定會跳起來。

    因為司馬光確信,他是正確的!

    也因為,司馬光擅長佔領道德制高點!

    所以,趙煦平靜的問道:「說說看,司馬公都上書說了些什麼?」

    石得一趕忙將他所知道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和趙煦說了一遍。

    趙煦聽完,微笑了一下:「走吧!」

    就站了起來,在御龍直門的簇擁下,向着保慈宮而去。

    趙煦到保慈宮的時候,太皇太后的臉色,依然有些難看。


    

    他笑着走上前去,和兩宮請了安,然後就坐到了太皇太后身邊,輕聲問道:「是誰惹太母不高興了?」

    「孫兒這就命人去將這個傢伙起來,狠狠的打他的屁股!」

    聽着孫子童真的聲音,也看着這個孩子滿臉認真的模樣。

    太皇太后忍不住握住趙煦的手,道:「官家啊!以後你親政了,可千萬要記住!」

    「像那等名氣高絕的大臣,要小心使用!」

    「不然他們就要凌駕到官家頭上了!」

    趙煦認真的點點頭:「孫兒記住了!」

    然後他再次問道:「究竟是哪位大臣,惹太母不開心了?」

    太皇太后命粱惟簡將那封司馬光的上書撿起來,然後道:「官家自己看看吧!」

    「有些老臣,仗着自己名氣高,威望高,連官家身邊的事情,也敢插手!也要干預!」

    趙煦接過奏疏,打開看了一遍。

    心中不禁冷笑了一聲!

    這算什麼?

    上上輩子,元祐時代,這只能算是個開胃菜。

    趙煦記得很清楚,直到他親政前,偌大的福寧殿連一個有色彩的瓷器都沒有。

    帷幕用的珠簾,都是最簡單的材料!

    服侍他身邊的人,全是精挑細選出來的老宮女。

    至於監視?

    趙煦連在花園裏數螞蟻,都能被程頤知道。

    連程頤這種經筵官中級別最低的人都知道他私下在做什麼,其他人可想而知!

    整整九年,趙煦毫無個人秘密和私隱可言。

    所以,趙煦沉默寡言,所以,趙煦只是靜靜的看着,朝野上的表演,只在心中將一件件事情牢牢記住。

    而那一切,都是現在這位在他面前,暴怒不已的太皇太后批准的。

    而如今,同樣的人,在同樣的事情上,做出了同樣的請求,卻得到了截然相反的結果。

    這讓趙煦不禁感嘆,人性果然是複雜而微妙的。

    將司馬光的奏疏看完,趙煦就看着太皇太后,裝作很認真的思考的模樣,說道:「太母,孫兒雖然沒有完全看懂,但也大略知道了一些……」

    「司馬公似乎是在言經筵之事?」

    「似乎還說了些,宮裏的事情?」

    向太后趁機問道:「六哥覺得呢?」

    趙煦搖搖頭:「兒不大好說……」

    「但兒感覺似乎有些不大對勁!」

    趙煦很清楚他如今要扮演的角色。

    可以在兩宮和外戚的事情上,表現的傻白甜。

    但在國事上,他必須表現出讓朝野上下都能看到的敏感和果決。

    只有這樣,才能讓那些忠誠於他的人,繼續保持忠誠,同時震懾那些亂臣賊子!

    人心是個很奇妙的東西。

    很多時候,信心就是人心!

    作為皇帝,趙煦在他的上上輩子就已經知道,他必須時刻對周圍的人,特別是大臣釋放一個信號:朕可以掌握一切!

    經過在現代的捶打和磨礪以及學習。

    如今的趙煦,不僅僅比他的上上輩子更成熟,對人心也有了更多的認知。

    學校、辦公室,甚至是考古工地,都是他學習的場所和實踐的地方!

    於是,趙煦不動聲色的問着兩宮:「可經筵和兒身邊的人有什麼關係?」

    他思慮着,想着,也反思着,說道:「難道兒平日用度很多?很奢靡嗎?」

    「梁都知……」趙煦看向太皇太后身邊的大貂鐺,問道:「可否派人去查查,我即位以來的用度……」

    「若真的很多的話,就把那些不必要的都減免掉吧!」

    粱惟簡楞了一下,看向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卻在這個時候,點了點頭,然後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一樣,和趙煦道:「官家說的是!」

    「是該好好查查!」

    「然後把官家即位以來,在宮中的吃食用度,都公佈下去,讓都堂宰執,也讓天下人都來看看!」

    「到底是老身在驕縱自己的孫兒,還是有人連天子吃一頓尋常的飯都要管!」

    她可是知道的,官家即位前後,在飲食上一直保持着非常儉樸的作風!

    一頓飯,四菜三湯,已經是很多了,通常都是三菜一湯,而且都是小份。

    大多數時候,官家早膳不過一碗奶、兩個包子,一個雞蛋。

    中午、晚上,雖然都有些葷腥,但也不過是汴京城裏的中上之家的菜餚罷了。

    既沒有山珍海味,也沒有用什麼昂貴的香料。

    這些,都是官家自己選的,然後讓身邊的內臣馮景親自去盯着的。

    她這個太母還問過好幾次:官家飲食為何如此少?

    得到的答案是:官家有旨意,不可奢靡浪費,吃多少,做多少!

    這讓太皇太后既欣慰,又自豪!

    現在,司馬光不是說要節儉,要質樸嗎?

    那就讓他看看!

    官家到底還要怎樣質樸,如何節儉?

    餓肚子嗎?!

    ……

    粱惟簡領命而去,然後就到了御廚,調出了趙煦這幾個的飲食用度和菜譜。

    然後,這個大貂鐺驚呆了!

    菜式少也就算了!

    大部分菜式基本都沒更換。

    早餐的牛奶、雞蛋,雷打不動,區別不過是吃包子還是饅頭或者麵食。

    午餐大多數都有一碗骨湯,至少會有一碟蔬菜。

    晚餐差不多,偶爾會加一條魚,或者要些河蝦。

    粱惟簡看完所有的菜單,他羞愧的低下頭去。

    他家的幾個侄子、外甥吃的比官家要好無數倍!

    粱惟簡簡單的算了一下,官家吃的這些東西,一個月加起來開銷怕是連三十貫都要不了!

    可粱惟簡哪裏知道,趙煦的菜單,是他親自設計的。

    兼顧健康和營養,主打一個少油少鹽。

    因為,趙煦雖然只有八歲。

    但已經在為了抵禦三十歲後的腦血管疾病侵襲做準備了。

    於是,當粱惟簡將三月以來的菜單、福寧殿的用度,都查出來,然後送到兩宮面前。

    不止向太后心疼不已,太皇太后更是愛憐起來!

    官家不僅僅吃食上很省!

    福寧殿日常用度更省!

    福寧殿三月以後得支用,主打一個狂跌!

    從開銷上看,官家幾乎就沒支用過除筆墨紙硯外的其他東西!!

    「下發!立刻下都堂!」太皇太后捧着用度明細,激動起來:「讓髃臣們、天下士大夫們都來看看!」

    「到底是老身要驕縱官家!」

    「還是有人惡意誹謗君上!」

    哪怕向太后,在看到這些白紙黑字的支出後,也是抱着趙煦,不再想給司馬光說話了。

    真實的數字,足以擊碎一切!

    天子用度都省到這個地步了!

    士大夫大臣,若還是不依不饒,那就休怪她也不給士大夫體面了!

    作者君今天打完針依然胃疼,估計得約個胃鏡看看了!

    等下應該還有一章!



第181章 太皇太后:下發!立刻下都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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