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現代留過學 第480章 朕愛大臣!

    第480章 朕愛大臣!

    「官家,事情大抵便是如此……」

    蔡京持芴而拜,將事情的經過,大略的介紹了一遍。

    趙煦聽完,眯起了眼睛,輕聲呢喃了一句:「是嗎?」

    「不應該吧!」

    「再怎麼說,權知滑州,也是故宰相之子呢!」

    「而且朕記得,權知滑州還是去年蔡相公在出判泉州前,蔡相公親自向朕保舉的。」

    「相公言:故宰相、充司空贈侍中,吳公諱正憲子安持,才學甚佳,為人謙和,可為一州之用。」

    「朕還想着,是不是可以大用呢!」

    「怎就做出這等不智之事了?」

    蔡京持芴而拜:「有個事情,官家或有所不知……」

    「潤國公當初保舉吳安持,出任權知滑州,乃是為了了結一樁舊年的恩怨……」

    「嗯哼?」

    蔡京小心的道:「此事涉及文太師之子文及甫,以及權知滑州吳安持。」

    「?」趙煦自然知道那個事情,但他不會說。

    蔡京只好硬着頭皮,與趙煦科普了一番,當年那一場鬧得朝野沸沸揚揚的大戲。

    那是一場典型的裙帶關係加金錢釀成的窩案。

    乃是發生在元豐三年的事情。

    當時,相州觀察判官陳安民,捅出了一個簍子。

    他在審案時,將兩個本不該被處死的犯人處死了。

    而且沒有按照正常程序,上報審刑院、大理寺覆核,就在相州處死了。

    這其中的貓膩和問題,只能說懂的都懂。

    類似這樣的事情,在大宋也不稀奇,每年都會發生幾十起。

    只要上面不出問題,這個事情打個哈哈也就過去了。

    可偏生,當時的審刑院,在新黨控制中。

    而這個陳安民,早就被新黨盯上了。

    因為,此人雖然只是一個觀察判官,卻和舊黨的兩個大佬關係密切。

    他是文及甫的親舅舅,而文及甫又是吳充的女婿。

    打了他一個,就可以同時抽文彥博、吳充這兩個人的大嘴巴子。

    所以,就在陳安民自以為天衣無縫的時候,審刑院從天而降,直接指出了他判案、處死犯人的問題,於是案子被發到開封府重申。

    慌不擇路的陳安民,先找了自己的外甥吳安持,吳安持又去求了自己的妹夫文及甫。

    當時,吳安持是太常博士,而文及甫就不得了,乃是時任大理寺評事。

    更要命的是,吳安持還把事情告訴了自己的父親吳充,吳充寫了條子給了下面。

    也就是他的親信心腹,時任中書中書刑房檢正公事劉奉世。

    劉奉世於是按照吳充的意思,對案子進行了干涉,開始下場拉偏架,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事情到了這個事情,已經完全失控。

    因為這個案子,已經從最初的冤假錯案,變成了現在確鑿無比的結黨營私。

    涉及的人,上至宰相,下到地方州郡官吏。

    還把吳充、文彥博甚至韓琦之子韓忠彥也給卷了進去——當時的相州知州,正是現在的禮部尚書韓忠彥。

    而韓忠彥在這個事情裏面也不乾淨,他害怕被牽扯,所以也在這個事情裏面使了力氣。

    但,在舊黨的人,抱團的時候,他們忘了一個要命的東西——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審刑院的人,既然敢對陳安民動手,自然早就有了周密佈置,而且得到了上面的支持。

    時任右相王珪,以及時任侍御史知雜事蔡確,早就在旁虎視眈眈。

    見着吳充如此不智,舊黨居然開始抱團。

    王珪、蔡確,欣喜若狂。

    他們瞅準時機,對舊黨發出致命一擊。

    直接把案子,上報到了御前。

    接下來的事情,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趙煦父皇,在知曉舊黨抱團,結黨營私後,勃然大怒,直接將案子從開封府、大理寺,轉給了新黨控制的御史台。

    並拜蔡確為御史中丞,全面負責調查審理。

    而蔡確也不負所托,拿到了確鑿的人證物證與口供。

    將這樁從冤假錯案開始,後面通過裙帶關係、人脈網絡、行賄編制起來的案子,徹底審查清楚。

    於是,陳安民勒停、除名、編管。

    文及甫、吳安持,皆編管地方居住。

    劉奉世,貶為蔡州糧科院。

    就連韓忠彥,也吃了瓜落,被罰銅、加了磨勘,沒過多久,調回了京城。

    吳充受此案連累,只能上表辭相,旋即以觀文殿大學士,充西太一宮使,不久病逝。

    此案,新黨大獲全勝,舊黨一敗塗地。

    蔡確正是在此案中靠着踩包括吳充在內的無數舊黨大臣,平步青雲。

    當然了,蔡京是個聰明人。

    他可不會把案子的實情,完完全全仔仔細細的和趙煦介紹。

    只是簡單的梳理一下案情,然後將關鍵信息告訴趙煦——這個吳安持啊,不老實,過去就結黨營私,脾氣大的很。

    潤國公之所以保舉他,完全是出於人情世故。

    趙煦聽完蔡京的描述,心裏面就笑了起來。

    這些大臣呢!

    有一個算一個,都是人精。

    抓住機會,就想誤導他的判斷。

    「幸好,朕在現代留過學,這些案子裏的彎彎繞,朕比誰都明白!」

    「嘿嘿……」

    「正好,朕也想給吳安持這個混賬,一個教訓!」

    「若是可以借這個機會,拆了吳安持和王安石女兒之間的婚姻就再好不過了。」

    王安石在趙煦的上上輩子,這個時候已經病逝在江寧了。

    但如今,他依然活蹦亂跳。

    從趙煦掌握的情報來看,王安石現在在江寧,甚至很有閒情雅致,還寫了好幾首新的詩詞。

    其中兩首,送去了登州,是他和蘇軾的唱和之作。

    如今這個狀態下的王安石,只要心態放平,再健康的活個三五年不成問題。

    但趙煦知道,想要王安石繼續健康的活下去。

    那麼,就還得給他拆一個雷才行。

    王安石除了政治上的困擾外,他這一生最大的幾個心結,都來自於對子女的愧疚。

    長子王雱英年早逝,對他打擊極大。

    而長女王氏的不幸婚姻,則是王安石晚年最大的遺憾。

    畢竟,當初就是他一力做主,將自己的長女嫁給的吳安持。

    荒煙涼雨助人悲,淚染衣襟不自知。除卻春風沙際綠,一如看汝過江時!

    這首王安石送別愛女的詩,就足以證明他內心對愛女的愧疚以及對愛女不幸婚姻深深的悔恨。

    若是可以逼迫吳安持和王氏和離。

    讓王氏回到王安石夫婦身邊,趙煦感覺,王安石的晚年,應當無憾矣!


    於是,他看向蔡京的眼神變了。

    這個事情,還真只有蔡京才辦的成!

    心中念頭一轉,趙煦就對蔡京道:「這樣啊……」

    「若是如此的話,這位權知滑州,還真是有些跋扈呢!」

    「可憐那報童何辜,竟招致此禍!」

    「對了……」趙煦忽然問道:「蔡卿可知,那權知滑州緣何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對報童行兇?」

    蔡京低着頭,小聲的說道:「臣不知,只是聽開封府司錄參軍事王敏言,似乎有證人聽到,權知滑州,痛罵報童出生卑賤,乃是『無父無母之雜種』,或是因報童向其推銷小報,觸怒所致!」

    蔡京自然不會錯過這麼好的給吳安持上眼藥的機會。

    當然,他很聰明,不會自己衝鋒陷陣,而是把王敏架起來。

    趙煦聽着,嘴角抽搐了一下。

    「無父無母?」

    「無父無母就可以被人隨意折辱了?」

    「聖人言: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權知滑州,可曾讀過這聖人教誨?」趙煦問道。

    蔡京低下頭去。

    「替朕問一下這位權知滑州!」

    「看看他的聖賢書,究竟是怎麼讀的?」

    趙煦當然也不會直接干涉具體案情。

    這只是一個小案子。

    再怎麼上綱上線,也只是治安案件。

    哪怕從嚴從快從重處理,撐死也不過責罰幾句的事情。

    事後,吳安持依然可以拍拍屁股回去做他的權知滑州。

    可趙煦不會這麼放過他的。

    是!

    正常的條貫、制度和法令,都無法處置吳安持。

    朝野上下,也決不會讓趙煦,開這麼一個先例的。

    區區兩個報童被打而已。

    多大的事情!

    可趙煦是天子,是皇帝!

    只要換個思路,這個事情就好辦了。

    朕是寬仁天子,是仁聖之君。

    朕對所有大臣,都充滿了愛護。

    懲前毖後,治病救人嘛。

    所以,趙煦才會讓蔡京去好好問問吳安持——你的聖賢書誰教的?怎麼讀的?怎連聖人教誨也敢拋之腦後?卿還是士大夫嗎?

    蔡京聽着,莫名的想起了,那位如今還在太學之中,被勒令單獨居住,在指點的時間和地點,接受官家委任的指點的大儒教誨的那位駙馬都尉郭獻卿。

    蔡京可聽說了,自從郭獻卿進了太學。

    就是單獨居住,平日裏除了官家委任的太學教諭、大儒的講經外,就只能見到魏國大長公主。

    連大長公主身邊的婢女,都不允許隨公主入見。

    在這樣的環境下,公主和駙馬感情,日益恩愛。

    據說,魏國大長公主,如今已有了身孕。

    真真是笑煞了汴京眾人。

    宮中太妃和魏國大長公主,都因此對官家感恩不已。

    如今,蔡京聽着官家的話,心中的弦被莫名撥動。

    於是,他躬身再拜:「臣謹奉詔。」

    趙煦頷首:「問清楚了,卿便回復朕。」

    「朕倒是想知道,是什麼,讓一位國朝宰執之子,詩書禮樂滿腹的士大夫,連聖人教誨也不放在心上了!」他沉痛的說道。

    「諾!」蔡京再拜。

    ……

    送走蔡京,趙煦摩挲了一下雙手。

    然後就將馮景叫到身邊,對其吩咐道:「馮景啊,汝以我的名義,去一趟文太師府邸,將蔡京方才所上稟的事情,告知太師一下……」

    文彥博的面子,還是得給的。

    再怎麼說,這個事情都發生在文府門口,而且吳安持還是文彥博的親戚,再怎麼樣都得和文彥博通個氣。

    「諾!」馮景躬身再拜。

    「另外……」趙煦叫住了馮景,對他囑託道:「汝替我問問太師……」

    「當年,吳正憲公可教過權知滑州聖人仁恕之道?」

    「若是有,緣何權知滑州,竟連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道理都不懂?」

    「朕很痛心啊!」趙煦嘆道:「大宋宰相之子,一州之親民官,竟連兩個柔弱、孤苦的報童都不能體諒!」

    「其又該如何體諒那一州百姓?」

    「聖人仁恕、寬仁、愛民、親民之道,於大宋可謂任重道遠也!」

    別的先不說,先把吳安持架到火上烤起來,也不追究他的罪責,問責他的行為。

    就抓住聖人之道,就盯上仁恕寬厚之教這個政治正確的高地。

    趙煦相信,以文彥博的智商,是會懂他的潛台詞的。

    文彥博也應該會配合他的。

    馮景認真的將趙煦的話,在心中牢牢記下來,然後才拜道:「臣明白了,臣會將大家的德音,原原本本,告知太師。」

    ……

    文彥博,靜靜的聽完了,那位官家身邊的大貂鐺,轉述而來的官家德音。

    然後,他就面朝着福寧殿方向拱手,老淚縱橫的說道:「官家仁聖,深諳聖人之教,明仁恕之道,實乃天下之幸,社稷之福也!」

    這個態,他必須表。

    天子仁聖,崇慕聖人之教,以仁恕為本,寬厚為政。

    這是所有士大夫做夢都想要的天子。

    只不過,文彥博總感覺,當今官家的那些話,怎麼越聽越像是史書上,漢文帝的那些套路?

    丞相,朕之所重,其為天下先……

    匡扶漢室,誅殺諸呂,權傾朝野的丞相陳平、周勃,就這樣被解除了權力,被趕回了封國。

    淮南王,朕之弟也,吾不忍致法於王,其與兩千石議之……

    吾不忍治罪於王,其赦死罪……

    好好的淮南王,就這樣絕食而死。

    以及,那個史書上的名場面——派一堆大臣,天天去國舅薄昭家門哭喪、報死,生生逼死了自己的親舅舅。

    而當今的手段,文彥博感覺,可能比漢文帝還要委婉。

    他居然派人來問老夫——吳安持的聖人之書、仁恕之道是誰教的?

    這不明擺着,就是吳充教的?

    所以……

    官家什麼意思?

    讓老夫出面,來批評一下吳充教子之道?

    也不是不行。

    但得先談談口風,看看官家態度,是否和自己所想一樣。

    於是,文彥博對馮景道:「馮邸候請稍後片刻,老夫當寫一封奏疏,呈與官家御覽。」

    他是平章軍國重事,還是太師。

    品評天下臣子失德、失態、失禮之事,本就是他的本職工作。



  
相關:  大宋帝王  我就是天道  成為聖人是一種什麼體驗?  我要做皇帝  我真不是魔神  我要做門閥    鄉村風流傻子神醫  諸天:從斗羅開始落墨  末日:財閥太子,開局反派巔峰!  霍格沃茨:我真是模範巫師  隱武事,修文道,我以詩詞亂萬法  
(快捷鍵←)上一章 ↓返回最新章節↓ 下一章 (快捷鍵→)
 
版權聲明: 好書友我在現代留過學第480章 朕愛大臣!所有小說、電子書均由會員發表或從網絡轉載,如果您發現有任何侵犯您版權的情況,請立即和我們聯繫,我們會及時作相關處理,聯繫郵箱請見首頁底部。
最新小說地圖
搜"我在現代留過學"
360搜"我在現代留過學"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23s 3.9752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