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到我這就不來了!」
另一邊帶齊人手,準備瓮中捉鱉的公孫策,在反覆確定了這裏大局已定,悻悻地過來會合。
還未到跟前,就見兩人對立。
一人正是此前以展昭身份,出現在眾人身邊的大盜「陷空」,此時不再掩飾,眼神里的桀驁之色就流露出來,不甘示弱地看着另一位。
那被盯着的俠士,鼻如膽懸,目若朗星,滿是英武之氣,神態自若地與之對視。
「這位十之八九就是真展昭了,兩人倒有幾分相似!」
公孫策默默評價之際,白玉堂唰的一下扭過頭,看着公孫策走來的方向,眼睛眨了眨,馬上反應過來:「好啊!原來在那邊等着我」
說罷,他對着狄進道:「不過你運氣不好,被這個人攪和了,你若是剛剛擒了我,我願賭服輸,會告訴你真相,但現在有這個人不行,他是偷襲的,我不認!」
「我不是偷襲,只是戳破你的障眼法」
展昭認真解釋:「你剛剛確實耗了些氣力,原本你我動手,我要百招才能勝伱,方才那般,不出三十招,你就要落敗了!」
白玉堂勃然大怒:「來來來,我們再比劃比劃,我倒要看看你怎麼三十招內拿了我!」
展昭不理他,對着狄進抱了抱拳:「狄三元見諒,我早已入京,一直在暗中查訪,直到方才出手,擾了你們佈置」
「這是哪的話,我們的佈置就是要留下這位大盜,展少俠出手,萬無一失,自是再好不過!」
狄進笑了笑:「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明遠,你先帶他們進去,我稍候就來!」
「好!」
公孫策帶着展昭,展昭監視着被搜出一身東西的白玉堂,一起入了院子。
另一邊,唐檜恨恨地看向白玉堂,顯然對之前的被擒耿耿於懷,張子華和陳遂良剛剛也被打傷,倒是沒有什麼怨恨之色,反倒覺得如釋重負。
無論如何,賊子沒有走脫,他們對於主家也有了交代,可以放下這副擔子了。
狄進走了過來,拱手一禮:「多謝諸位義士出手相助,此番若無大家齊心協力,也無法順利將人留下!」
張子華和陳遂良齊齊還禮:「不敢!不敢!」
唐檜則按捺不住:「不知狄三元要怎麼處置這個賊子?」
狄進道:「這要看具體罪名了,『陷空』可曾在蜀中盜取過珍寶?」
唐檜仔細想了想:「二三十年前好像有過,近十幾年倒是未曾聽過了,他定是怕了,我蜀中十三家團結一致,此人若敢來,必定栽在我等手裏!」
蜀地確實相對封閉,但大戶的富饒程度其實不遜於江南,「陷空」卻不光顧,顯然目的性明確,狄進微微點頭:「如此最好!」
唐檜有些尷尬,趕忙找補:「此番狄三元沒見識到我的『霹靂陣』,實在可惜,不過此人的彌勒妖法被我輕鬆破去,他也是碰上克星了!」
「那招確實高明,令人大開眼界!」
狄進給了一個台階,順勢問道:「神仙索不是街頭雜耍之術麼?如何成了彌勒妖術?」
唐檜趕忙解釋道:「尋常街邊雜耍之人,可使不出神仙索這等手段,有此高超技藝的,必定有上乘傳承,多與教派有關!而這彌勒妖術不怕刀劈劍刺,最是懼火,在下稍加嘗試,果然奏效!」
「不愧是霹靂子!」
狄進沒有小覷對方,江湖中人多少有着兩手絕活,何況是這等被潘府招為門客供養的,從對方口中打聽了不少南方教派的情況後,又將前來支援的機宜司和開封府衙的弓手安排妥當,這才朝着院子而去。
進了院子,第一眼看到的,是被抬過來的崔琦。
這個吃了強效蒙汗藥丸的犯人,沉沉睡着,根本不知自己幾度易手,較量又是何等驚心動魄。
而進了屋內,就見白玉堂兩手空空,坐在桌邊,姿態還挺放鬆,看着狄進走入,率先招呼:「狄三元,不準備把我綁在柱子上麼?」
狄進淡然道:「閣下沒有失了體面,我們自然也會留些餘地」
「好!好!君子之約!」
白玉堂笑着,斜了眼展昭,哼了一哼:「至於這位,就有些大言不慚了,早就等待我自投羅網?怎的,你們早就知道寄出的信件是假的」
「正是如此!」
展昭點了點頭:「你偽造信件,偷入書房,自以為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卻不知他常年都用一套筆墨紙硯,外人稍微動過,就一清二楚!」
白玉堂怔了怔,恍然大悟:「包拯所用的筆墨紙硯,與縣衙其他人盡皆不同,連書吏都用歙硯,就他堂堂一縣之長,還用那方破硯台,若非如此,我也不必潛入書房,你們是從這裏發現的!」
展昭道:「閣下那時多番挑釁,卻突然消失不見,包縣尊再結合書房內有人動過筆墨,立刻猜到閣下有偽造信件之意,便讓我快馬來了京師!」
白玉堂哼了哼:「包拯是清貧的好官,我暴露得倒也不冤,那你為何要等到現在才出手?」
展昭道:「因為我們都想通過閣下,查明江南舊案的背後真相,包縣尊也相信狄三元和公孫御史,不會被你的偽裝手段所欺瞞!」
公孫策臉孔微微一紅。
在被提醒之前,他還真沒料到這個展昭居然是假的。
一方面是當局者迷,另一方面也是下意識地認為包拯不會被算計,現在想來是有些懈怠了,先入為主,以致於不能冷靜地分析信中的破綻
狄進則凝視着白玉堂:「事實證明,展少俠並非偷襲,這一局是你輸了,閣下可願賭服輸?」
「我豈會輸不起?」
白玉堂眼珠轉了轉,嘴角揚起:「不如這樣,依舊是你們來大膽假設,讓我驗證真假對錯,這一局確實是你們贏了,所以不是一次機會,錯了三次,我再不答,看你們行刑逼供的手段了,如何?」
狄進沒有立刻應下,而是轉向展昭:「展少俠,希仁是否對案件有了進一步的調查?」
展昭點頭:「是!」
狄進再看公孫策:「明遠覺得如何?」
公孫策道:「希仁就在江南之地任縣令,所獲的線索肯定比我們詳細!」
「好!那就這麼辦!」
狄進對着白玉堂道:「我們互通一下情報,再開始假設案情的真相,如何?」
「好啊!」
白玉堂無所謂地道:「我也想聽聽,這位天長縣令在時隔六年後,還能查出什麼來!請!」
展昭平穩地開口:「線索其一,崔致庸收集的古物,主要集中於永嘉南渡後的晉朝,他死時的五座鼎具,皆是出土於同一座墓葬,號稱是羅浮山抱朴子之墓」
公孫策奇道:「抱朴子?葛稚川?」
狄進的目光也是一動:「葛稚川是晉時大名鼎鼎的醫者和方士,此人出身于丹陽郡句容,確是江南人士,但晚年隱居於羅浮山,崔致庸收集的古物,若是這位所留的珍品,可不是簡單的一句愛好能夠解釋的,需要花費大量的錢財與精力!」
展昭頷首:「正是如此,崔致庸稱葛稚川為『仙翁』,對於此人所留下的古物狂熱至極,尤好煉丹之物,但凡鑑定為真,可以付出遠超於尋常古物的高價,因此也引得四方趨之若鶩。」
公孫策冷笑一聲:「如此說來,這位商賈,坐擁巨富後,還想修道成仙啊?」
葛洪不僅是醫藥學家,更是道教學者、著名煉丹家,自號抱朴子,以道號著成一部《抱朴子》,此書確立了道教神仙理論的體系,後世許多道家設定都是由此衍生出來的,關鍵是繼承了魏伯陽的煉丹理論,集魏晉煉丹術之大成,使得後來隋唐的煉丹活動達到了鼎盛。
宋朝肯定沒有前唐那麼狂熱,但如今開國未到百年,類似的想法依舊十分普遍,且不說秦皇漢武都想長生不老,即便是民間權貴富商,都被忽悠煉丹成仙。
所以古代的佛與道,是平等地坑着上層階級的錢財,而道教名聲好一些的原因是,他們大多數看不上窮人的錢
且不說那些,狄進直接問道:「崔致庸追求的煉丹之路,有所成了麼?」
「這點尚未查明,不過此人的死因,與丹法息息相關!」
展昭沉聲道:「『九足鼎』中置頭顱,『青陽鼎』中置右臂,『朱明鼎』中置左臂,『金素鼎』中置右腿,『窮陰鼎』中置左腿,『九足鼎』有何深意,尚且不知,然其餘四鼎的名稱與方位,皆有所指!」
「青陽,白日每不歸,青陽時暮矣,青陽為春,位列東方;」
「朱明,朱明盛長,敷與萬物,朱明為夏,位列南方;」
「金素,秋也,秋為金而色白,故曰金素,位列西方;
「窮陰,冬也,春夏為陽,秋冬為陰,窮乃末季,故曰窮陰,位列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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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策馬上反應過來:「是了,春為青陽,夏為朱明,秋為白藏,冬為玄英,這本就是四季之稱,崔致庸把『白藏』換成了『金素』,把『玄英』換成了『窮陰』,倒是挺唬人,不過這又有何意義?」
展昭面色愈發凝重:「崔致庸從一部古籍《大丹正術》裏面所獲的,便是這四象五鼎煉丹之法,此外還有種種苛刻的要求,以及一位主藥!」
狄進道:「什麼主藥?」
展昭道:「包縣尊查到一個很古怪的詞,『人種子』,此物具體有何用尚未知曉,然崔致庸每逢災荒施粥救濟百姓,也是為了聚攏四方人流,營造『人種坑』,培養『人種子』。」
白玉堂本來津津有味地聽着,臉上還帶着幾分笑意,沒有半點被擒的焦急,但聽到這裏,笑容陡然消失了。
狄進在交談之際,時時觀察着他的表情,立刻知道包拯的查案沒錯,並且這件事是重中之重。
「人種子種痘?」
話說他聽起來,也覺得有些耳熟,想到了天花和種痘。
天花曾經是最古老也是死亡率最高的傳染病之一,傳染性強,病情嚴重,古代不知多少人死於這種病症之上,但它也是後來唯一被消滅的傳染病,正因為種痘術的出現。
所謂種痘,就是古人取天花患者的痘痂製漿,接種於健康兒童,使之產生免疫力,又稱人痘接種法,有具體記錄的種痘,最早出現在明朝隆慶年間,明朝在民間少部分地區流傳,到了清朝則在民間普遍推廣,後來傳向國外。
不過也有一種說法,在葛洪的著作《肘後救卒方》裏,就提出了「免疫」之法,進而衍生出人痘接種,但書中只是純粹的理念,一直未能得到實踐,後來經歷民間上千年慢慢摸索,才真正形成了種痘法,當然也有後人假託前人之名所著,到底是誰最先提出的概念,就很難說清楚了。
但既然後世有這樣的發展,崔致庸從所謂葛洪所留的古籍《大丹正術》裏,獲得了所謂「人種子」,或許也有所關聯。
公孫策並不知這些,卻立刻問出了其中關鍵:「此事與『陷空』有何干係?」
展昭道:「『陷空』當年最初想要盜走的珍寶,不是別的,其實就是崔致庸煉丹的主藥『人種子』,不過崔致庸防備極為嚴密,『陷空』似乎也難以尋到,就退而求其次,準備盜取五鼎!」
公孫策眯了眯眼睛:「他失手了?」
展昭道:「失手了!陷於崔家佈置的銅網陣中,那個『陷空』應是當場身亡!不過崔致庸當時並沒有多麼激動,反倒依舊驚恐,似乎知道這件事沒完!」
公孫策凝眉:「看來崔致庸早就知道『陷空』不止一人,他最終是死於另一位『陷空』之手?」
展昭微微搖頭:「包縣尊對此還有疑慮,他認為崔致庸一生不斷收集古物,『陷空』數十年不斷盜寶,目的性都很明確,兩者之間或許還有更深一層的聯繫!因此崔致庸最終到底是死於何人之手,還不能斷言,不過他的死因,是圍繞着《大丹正術》和『人種子』的爭奪,這點基本確定無誤了!」
聽到這裏,白玉堂的臉色愈發難看起來,狄進看了過去,終於開始發問:「閣下是年紀最小的『陷空』麼?」
白玉堂閉了閉眼睛:「是!」
狄進道:「還有幾位『陷空』?你與那幾位『陷空』又是如何稱呼的?」
「還有四位!我行次第五」
白玉堂頓了頓,輕嘆道:「那四位是白某的哥哥!」
狄進道:「你們在一起長時間生活過,所以不僅是字跡模仿,連神態動作都能出奇地一致,才讓崔琦認為你們是同一人?」
白玉堂冷冷一笑:「崔氏父子都盼着不老,崔致庸還有些理智,崔琦更加狂熱,自然願意相信一個縱橫江湖數十載的名號下,自始至終是同一人!」
狄進道:「那麼你這次千里迢迢來尋崔琦,就是為了問出『人種子』的下落?」
「我不知道包拯是怎麼查出來的,按理來說,當年知曉此事的人,都被崔致庸處理乾淨了」白玉堂深吸一口氣:「不過既然他都查到了這一步,我也不必隱瞞,不錯!我此來就是要從崔琦的口中,問出『人種子』的下落!」
公孫策沉聲道:「『人種子』到底是何物?」
白玉堂搖了搖頭:「在這味主藥上,我知道的不比你們多多少!」
狄進道:「那閣下能將知道的,告訴我們麼?」
白玉堂陷入遲疑。
按照他最初之意,要狄進一行做出假設,自己只回答對與不對,但包拯對於案情的進展,顯然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此時沉吟半晌,白玉堂終於道:「我只知道『人種子』是利用疫病煉出來的,崔致庸賑災,確實活了不少百姓,卻也有意讓疫病橫行得更加厲害,只不過每逢大災,本就多疫,無人注意罷了!他對江南百姓做的孽,遠遠超出他施加的那些恩德!」
公孫策臉色沉下,怒聲道:「大疫一起,死傷無數,此事倘若是真,這等惡賊被千刀萬剮,亦不為過!」
展昭輕嘆:「我本以為崔員外是善人,後來得包兄探查,隨着案情的深入,才知道背後有這麼多觸目驚心的真相!」
狄進則繼續深入案情:「崔致庸身死,距今已經六年,他的家人消失無蹤,他的庶長子來了京師為管事,江南之地依舊有人與之通風報信,可見他的影響尚未散去,這是為何?」
白玉堂乾脆道:「一是為了丹藥!」
「崔致庸當年是靠着經營藥鋪發家,配置的多張秘方,至今還為各家大戶追捧,後來煉製的丹藥更是供不應求,遇災施粥,壞了不少商賈的財路,被不少人嫉恨,卻又讓權貴認為,這是積陰德,為長壽祈福!你們若去江南,當發現如今的第一藥堂,仍是崔氏藥堂!」
「二是利益勾結!」
「崔致庸每每開辦珍寶聚會,各方權貴雲集,他很快成了中間人,多少見不得人的勾當就在這會下達成,如這煉銀鋌的江南林氏,如何出息承買銀礦的,又是如何與轉運使往來的,敢仔細查一查麼?」
話音剛落,展昭就取出一物來:「如何不敢?包縣尊這幾年來收集罪證,就是為了揭開這些罪惡之事,請狄三元和公孫御史過目!」
狄進和公孫策接過冊子,仔細翻看了一遍,頓時露出凝重之色。
上面記錄的樁樁件件,據包拯所言,僅僅是冰山一角,就已經涉及到了包括轉運使、提刑官在內的江南二十多名官員!
所以要追查這起舊案的真相,才會顯得困難重重。
不僅是當年錯綜複雜的江湖仇殺,還有當地官府的層層遮掩,那所謂不堪流言蜚語遠走他鄉的崔氏族人,其實就是被官府中人帶走了。
而多名富商則聯手保下了崔琦,也是要從他的身上得到什麼,安排其成為通家商鋪的管事,在京師的地位儼然是半個少東家。
「包縣尊確實不同凡響!」
白玉堂很不見外,也湊過來瞅了瞅,眼見包拯紮根地方縣衙,居然能查出這麼多來,不禁湧出佩服之色,卻又下意識地搖了搖頭:「可惜僅憑這些,恐怕」
話到一半,再看看眼前兩人,戛然而止。
公孫策這位監察御史里行,風聞尚可奏事,更別提有所實證,那是最讓地方官員心驚膽戰的。
即便地方官員手眼通天,朝堂中樞也有要員,能夠讓公孫策受阻,不還有這位狄三元麼?
包拯收集證據,公孫策御史彈劾,狄進壓陣定罪,江南一地的官場,恐怕要大地震了!
狄進和公孫策對視一眼,已然有了決定,這件事於目前的他們而言,並不是多大的難題,考慮的無非是朝堂大局,不能因為江南一地影響經略西北。
而江湖上的風波也不容忽視,公孫策沉聲道:「『人種子』在何處?」
白玉堂朝外努了努嘴:「你們不是有崔琦麼?可以繼續審問他啊,不過我估計你們只有他,最終也找不到那種奇特的主藥!」
狄進想了想,湊到他耳邊,輕聲問了一句。
「你!」
白玉堂身軀立震:「你居然連這個都知道?」
「這個世上,只有消亡的過去,沒有一直能夠守住的秘密!」狄進明確了答案,淡淡地道:「我們可以合作尋到『人種子』的下落,再各憑本事爭奪,如何?」
「合作?不過是利用罷了!」白玉堂回過神來,哼了一聲,攤了攤手:「我現在手無寸鐵,帶你們去尋到了『人種子』,還如何爭奪?」
狄進淡淡地吩咐:「榮哥兒!將剛剛收繳的器物還給他!」
此言一出,公孫策無動於衷,顯然相信狄進的抉擇,展昭目光微動,卻也只是有所感慨,同樣沒有阻止之意。
在三人坦然的注視下,榮哥兒抱着佩刀、錦囊和一系列奇奇怪怪的東西,放在了桌子上。
白玉堂看着自己的行頭,不由地怔住:「你們就這樣給了?白某若是就此跑了呢?」
狄進毫不遲疑地道:「那就當我看錯了你這個人!」
白玉堂抿了抿嘴,一言不發地將自己的東西收好,才緩緩開口:「白某現在要去取一物,兩日後子時回來,可否?」
「可以!」
狄進頷首:「請自便!」
「多謝狄三元!」
白玉堂抱了抱拳,身形一閃,化作一道輕煙縱了出去,不過走了又沒完全走,從屋檐下探出個腦袋,很不服氣地瞪了瞪:「展昭,我下次一定贏你,你等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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