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見頭也不回,說:「這飛行器本來就是我的,不需要它認。」
「我才是主人。我讓它做什麼,它就得做什麼。」
「至於你,一個冒牌貨,也想翻天?」
白翠微被那句「冒牌貨」刺激得有點大。
她唰地一下把抱着華麗的紅色被褥扔到地上,跺腳說:「你說誰是『冒牌貨』?!」
「我才是白翠微!我可以做基因檢測!」
夏初見笑容滿面:「誰破防就說誰,這麼簡單的推理,你的腦子都轉不過來?」
白翠微受到的驚嚇不是一點半點。
她在飛行器里踉蹌幾步,一下子坐到地板上。
夏初見都沒回頭,淡淡地說:「好好坐下,一會兒在李縛墓前,你得和他的真未婚妻一樣給他上香。」
「還有,你的髮簪呢?給我一支,我要放到他的棺材裏。」
白翠微的腿軟得站不起來了。
她坐在地板上,抱着膝蓋,渾身直哆嗦,顫抖着嗓音說:「我我沒帶髮簪。」
夏初見說:「你那隨身的小挎包里,沒有梳妝包嗎?肯定有小首飾,不會連髮簪都沒有吧?」
白翠微的手,下意識抱緊了挎在身邊的小挎包。
夏初見駕駛着飛行器,在李縛墓地前降落。
她一手拎着已經全身軟得走不動路的白翠微,一手抱着那紅色被褥,就這樣再一次回到李縛墓前。
她在路上就找墓地的管理員租了一個機械人,把李縛的墳墓挖開。
現在來到墓地,又讓那個機械人打開棺材蓋,把那紅色被褥放了進去,給李縛蓋好。
李縛的遺體這幾天都是在冰櫃裏儲存,直到今天才正式放到棺材裏,所以還沒有異味。
做好這一切,夏初見回頭看着白翠微,說:「是你自己把髮簪拿出來,還是我親自來拿?」
白翠微怒視着她,卻被她手上的手槍嚇到了,不得不從自己隨身的挎包里,拿出一支精巧的翡翠髮簪。
看上去,跟夏初見撿到的那支髮簪,居然一模一樣!
夏初見眼神微閃,劈手奪了過來,飛快掃了一眼。
七祿已經開始掃描這支髮簪了。
很快得出結果,在夏初見耳麥里說:「主人!這支髮簪,跟您那一支應該是一對!」
「從翡翠質地分析,這是從同一塊翡翠原石上切割下來的!」
「而且都有陸大師的簽名!」
夏初見暗忖,這個消息,影無心好像並不知道
因為在她的那些上網求助帖里,沒有一次提到過,那鳳鳴九天的髮簪,不是一支,而是一對!
不過,夏初見想想也覺得有道理。
鳳凰鳳凰,古時候其實指的是兩種動物。
雄為鳳,雌為凰。
既然有鳳鳴九天,就有凰嘯九泉!
夏初見又看了一眼那髮簪,意味深長地說:「這髮簪,是你的嗎?」
白翠微剛要開口,夏初見又說:「陪葬的髮簪,必須是你的,不能是別人的。」
白翠微抿了抿唇,過了一會兒,才低頭說:「這是別人送我的,自然也就是我的。」
夏初見不信,說:「別人送你的?你拿出證據,是誰,在哪兒,什麼場合下送你的。」
「必須要有證據。」
「這麼價值連城的髮簪,沒有自己的專屬證件嗎?」
在北宸帝國,那些從古時候傳下來的古董,因為要鑑別真假,都有帝國統一發放的質地檢驗證明。
這是跟古董的歸屬權一起認證的。
如果拿不出認證,就只能算是從黑市得到的東西,見不得光,被人偷走,都無法報警。
白翠微當然拿不出證據。
她欲哭無淚,說:「這真的是我的!是李縛送給我的!」
夏初見斷然否認:「不可能!這麼貴重的東西,李縛肯定要當傳家寶的,怎麼會送給一個外人?」
白翠微結結巴巴地說:「我我我不是外人!我我我我是李縛的未婚妻!」
夏初見嗤笑一聲:「別狡辯了,如果你真是未婚妻,他的遺產,也輪不到我繼承。」
「行了,你再拿一支髮簪出來。」
「不用多貴重,只要是你自己的,哪怕是普通的木製髮簪都沒關係。」
夏初見盯着白翠微:「要不要我親自來搜你的包?」
白翠微癟了癟嘴,強忍着淚意,又從自己的小包里,拿出一支白玉髮簪。
夏初見接過來,隨便掃了一眼,嘀咕說:「便宜你了。」
然後放到李縛的棺材裏。
白翠微欲哭無淚,喃喃地說:「那是古董啊古董白玉簪你怎麼能」
夏初見瞪了她一眼:「再嗶嗶,那就你進去陪葬!」
是人陪葬,還是髮簪陪葬,這還用選嗎?
白翠微訕訕地閉了嘴,雖然看着自己髮簪的眼神,還是無比惋惜。
她越覺得難受,夏初見就越覺得自己做對了。
她心滿意足地吐出一口積怨已久的鬱氣,又指揮墓地機械人把那棺材蓋釘好,接着把土鏟回去。
最後還多加了錢,讓墓地機械人直接把李縛的土質墳包,變成了混凝土建築。
這樣以後再想挖開李縛的墳,除非那炸藥包來炸,否則根本打不開。
白翠微本來還打着主意,等這個女人走了,她就再回來挖墳,打開李縛的棺材,把自己的白玉髮簪拿回來。
結果夏初見來了這樣一招。
短期內,她是沒法把髮簪拿回來了。
可是等時間長了
她也沒膽子再要那支髮簪了。
白翠微心痛如絞,盯着那已經成了混凝土的墳墓,喃喃地說:「我那髮簪,可是正宗的古董啊」
「憑什麼?我又不是」
夏初見抱着胳膊站在一旁,臉上戴着一個遮住半邊臉的墨鏡,淡淡地說:「你又不是什麼?」
「你不是李縛的未婚妻,還是,你並不是白翠微?」
白翠微脫口而出:「我不是李縛的未婚妻!」
夏初見輕笑一聲:「晚了。現在,你就是李縛的未婚妻。」
「來,給李縛行三跪九拜之禮。」
「這是古禮,便宜你了。」
北宸帝國結婚有一種古禮儀式,成親的小夫妻要跪天地、跪父母、跪夫妻。
每次跪地拜三次,叫三跪九拜之禮。
夏初見在心裏默默對李縛說,縛爺,我知道這人不是你心中那個人,但是她們長得一模一樣,你就睜隻眼閉隻眼,當她就是那個人,受了她的禮
遲早,我把那個真人送下去陪你。
看着白翠微跪拜完畢,夏初見轉身離開李縛的墓地。
白翠微跌跌撞撞跟在她身後,又回到飛行器里。
她小心翼翼地問:「你到底是誰?能不能送我回家?」
夏初見毫不在意地說:「你家在哪兒?」
白翠微說了一個地址。
夏初見輸入到飛行器里,發現那裏居然存有這個地址。
夏初見盯着那地址看了一會兒,說:「李縛經常去你家嗎?」
白翠微坐在她旁邊的副駕駛位置上,沉默一會兒,說:「還行,但不經常。」
夏初見說:「那就還是去過。」
白翠微沒有說話。
她不知道該怎麼說,也不敢說出真相
夏初見已經猜到幾分,但還是不知道那人到底是誰,為什麼這麼膽大,不僅能冒充伯爵家的姑娘,還能讓這姑娘死也要給她打掩護!
飛行器飛到白翠微給的地址附近,夏初見把飛行器停在臨時停機坪上。
她看着白翠微心事重重地走下飛行器,往她家那邊的巷子走過去。
夏初見也沒有跟過去。
她只是默默看了一會兒,確信她進了白氏的家門,才啟動飛行器,往銀行那邊飛去。
李縛在那裏有個保險箱,她要去看看裏面有什麼,順便把那些首飾放進去。
如果這個白翠微是真的,她還是會把這些首飾都給她做個念想。
可這是假的,不,她覺得白翠微的身份是真的,但是這個真的白翠微,並不是李縛帶着去她家的白翠微,更不是前幾次她見過的白翠微。
有人用了白翠微的身份。
這種情況,夏初見並不陌生。
她想到了秋慎行
秋慎行的身份是真的,但是那個她熟悉的「秋慎行」,實際上是容慎止戴着人臉頭套冒充的。
又是人臉頭套。
毫無疑問,之前那個「白翠微」,就是某人戴着人臉頭套冒充的。
夏初見這時只有一個疑問。
那就是,李縛暗戀的,到底是哪個白翠微?
是真的白翠微,還是那個冒充了白翠微的冒牌貨?
從他的表現來看,他喜歡的應該是那個冒牌貨。
因為真的愛一個人,是不會因為對方戴了個人臉頭套,就分辨不出來的。
如果分辨不出來,要麼是根本不愛,要麼就是,揣着明白裝糊塗。
可他又把那麼貴重的翡翠髮簪,給了這個「假」白翠微。
對了,李縛為什麼有這個翡翠髮簪?
夏初見只覺得迷霧重重。
她滿腹心事來到銀行,出示了自己的信物鑰匙,要去看李縛租用的保險箱。
銀行也只認鑰匙信物。
他們確認無誤之後,派了機械人帶夏初見進入地下庫房。
那裏豎立着數以百萬計的保險箱。
各種類型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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