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帝業 0596 荊州總管

    宇文護在李泰的一番鼓勵之下將自己心中所想傾吐出來,然後便又繼續痛飲、喝的酩酊大醉,最後還是李泰使派家人駕車將之送走。

    第二天上午時分,李泰便被招至台府之中,剛剛走入直堂,便見到昨夜大醉而歸的宇文護也在直堂中側坐一席,看起來精神很足,並沒有一般宿醉的疲憊,視線迎向李泰時先有幾分躲閃,然後便又熱情的轉回來,且還透出幾分討好。

    待到李泰入前見禮而後入座,宇文泰便抬手指了指一旁的宇文護,又微笑着問向李泰:「伯山也覺得,薩保他能夠勝任出鎮河東事宜?」

    李泰聽到這話後先是一愣,然後便下意識的望向宇文護,老子昨晚只是聽你暢談構想,啥時候說過你能勝任此事?

    宇文護先是低頭有些窘迫避開了李泰問詢的眼神,但很快又抬起頭來目露央求之色。

    李泰將視線收回後又抬眼望向堂上的大行台,見其眼神中也略露期待,心裏自是明白過來,這叔侄倆是打算借自己表態來促成此事呢。

    或許宇文泰之前沒有這樣的想法,但在聽宇文護自己一番吹噓和爭取之後,也覺得這是一個更好的安排。

    歷史上宇文護大約也是在這一時期出鎮河東,但那會兒他可沒有河陽之戰那種恥辱性的戰績,如今就算宇文泰想要將侄子安排彼處,也沒有一個合適的契機與藉口,還要兼顧一下其他人的看法和態度。

    李泰自知之前他一味的堅持,逼迫台府就這問題上做出一定程度的讓步,宇文泰這是來從別的地方進行找補了。既然他想要在漢水攻略上享有更大的話語權,那就需要在其他方面做出交換,比如給宇文護出鎮河東提供支持和背書。

    想到之前都是自己借力打力、狐假虎威,今次卻被宇文護這傢伙給扯着虎皮做大旗的借了勢,李泰心裏也是有點不爽。

    不過他也明白,有的時候事情就得這麼玩下去,任何的取捨抉擇都伴隨着一定程度的交換讓步。之前的他不需要面對這些那是因為他還沒有資格,就拿出任荊州刺史一事,最終的決定也是大行台和他丈人獨孤信交涉的結果,而非真的非他不可。

    如今的情況很明白,他既然覺得自己已經夠資格上了桌,想要獲得大行台在漢水攻略上的支持,那就需要在其他方面提供一定的幫助。

    潁川陷落的消息雖然還沒有傳回,但隨着趙貴被派遣出去,基本上也就代表了台府對王思政已經是放棄了。而王思政自然不是什麼簡單的邊將,他這些年來一直游離在西魏政權核心以外,輾轉坐鎮各方,雖然在朝中沒有建立起穩定的人事支持,但是在河東、豫西等諸路人馬當中威望不淺。

    如今王思政被放棄掉,這些地方也難免會有一些人情變革,必須要加強管控。尤其是在兩魏屢次交戰中已經證明擁有巨大戰略價值的河東,也是必須要重點經營的區域。

    李泰雖然不曾出鎮河東,但跟河東人關係還算不錯,與河東裴柳等諸族成員交情不錯,再加上之前進獻的鹽引開中等諸計,給人一種他對河東民生政務了解頗深的感覺。當然最重要還是他近年來戰功赫赫,由他提出舉薦當然說服力更高。

    所以說這世上為什麼會有宇文護這個貨,看現在這架勢,李泰要麼將其徵辟入府,要麼就得將之舉薦河東。宇文泰那是鎮兵窩子裏混成了精,就連高歡都占不到便宜,更不是李泰能夠輕易拿捏的。

    李泰在稍作沉吟後,還是決定兩害相權取其輕,迎着這對叔侄期待的目光點頭說道:「主上不問,臣亦欲進此言。中山公家之肱骨、國之良臣,久處事外實在是浪費才力,若能……」

    「住口罷!本以為你們少類言人言事能夠坦率直接,不會回隱包庇,但卻沒想到同樣不能免俗!」

    宇

    文泰本來臉上笑意淺露,但這會兒卻陡地將臉色一沉,拍案喝止李泰不讓他繼續講下去,旋即更是怒聲說道:「此徒難道一直都是閒置?之前難道沒有要務付之?他又何以報答台府?李伯山你國之少壯、群眾推崇,言人論事更該稟直而言,怎麼能夠困於私情昧心言之!」

    宇文護聽到叔父這番斥責已是如坐針氈,心中頓生無地自容之感,忙不迭翻身跪地。

    至於李泰心情則就更加複雜,恨不能直接給宇文泰一榔頭,你個臭黑獺別太不當人,難道還想讓我昧着良心夸這坨史珍香?


    「士別三日,即更刮目相待。主上執憲宣政,能不知此賢言?更何況,中山公並非別庭厭物,舊從懷抱之中長成今日六尺之軀,日新月異,主上安能無見?若是因此而刻意避嫌,則大可不必,大統中興必以群眾參與、眾志成城,絕非二三者之功!」

    雖然心裏很不爽,但話都講到這一步,戲總得做下去,於是李泰便也據理力爭、慷慨陳辭:「臣與中山公確是私交甚歡的良友,但也都是同府之臣,日常聚會言論無非為國捐身,所以知其志向甚深。

    中山公絕非朽木之料,臨事建言必然知恥更勇。臣以此良友為榮,也深盼中山公能夠感遇勵己、戴罪立功。主上執掌國計、舉賢任能,卻獨不肯為門下子侄網開一面,苛刻為威,在事者誰不戰戰兢兢、畏首畏尾?」

    「放肆!」

    「伯山你不要多說了……」

    李泰在堂上發言擲地有聲,而宇文氏叔侄反應各不相同。宇文泰自是怒態更甚,而宇文護則悲聲勸阻,旋即更向着堂上連連叩首道:「請阿叔寬恕伯山失言之罪,他絕非有意冒犯,只是我屢將悔悟心聲訴於伯山,使他感同身受,為我發聲……」

    宇文泰站在堂中,臉色變幻不定,過了一會兒才緩步下堂,而李泰見狀便也作拜請罪。

    宇文泰卻走到他面前來,直將他從地上拉起,然後才又沉聲說道:「良言雖然逆耳,但卻能夠益人益事。我非聖賢,焉能無過?之前我是自慚家教不工,所以對薩保從重懲處、有失苛刻。幸在伯山今日慷慨陳辭、發聲警我,使我門下骨肉不至於相悖行遠……」

    宇文護聽到這話後,更是一臉的感動。而李泰聽到這話後自是腹誹不已,你這還叫從重懲處?難不成打完一巴掌還得親親抱抱舉高高?

    本來這件事宇文泰也只是要一個強力人物的率先表態,然後他再順水推舟,既然李泰這麼上道,後邊的事自然也就順理成章了。

    李泰一番逆耳良言修復了這對叔侄間的感情,順便也為國舉賢,回報也是如期而至。

    很快台中便通過了漢水攻略的計議,以李泰為東南道行台節制東南諸軍,針對漢中和漢東兩個方面進行用兵,趁着南梁內亂侵奪其疆土。

    當然,李泰雖然功勳卓著,但是年齡終究太淺,而年齡通常又與經驗掛鈎。這個計劃可以說是西魏立國以來所涉地域最為龐大的一個拓取計劃,對於李泰能否確保執行到位也是讓人心生懷疑。

    所以除了李泰之前所提議的楊忠之外,朝廷又以達奚武為山南道行台,率領另一支人馬協同李泰這一作戰計劃,自關中直接出兵南去攻略漢中。

    對於眼下的李泰而言,這的確是他能夠爭取到最好的安排了。試問有多少人能夠在他這個年紀便成為一方行台、執掌軍政,並且主持發動對敵國如此大規模的軍事行動?朝廷和霸府為了買一個保險,加設達奚武這一支人馬分擔其事,他如果還有什麼不滿,那就真有點不知好歹了。

    不過加設行台雖然是榮譽之一,卻讓達奚武在漢中獲得了較之李泰更加名正言順的管轄權。

    所以李泰在略作權衡後,還是進言霸府推辭掉東南道行台的加銜,表示

    自己本就是受台府所遣、直接聽命於大行台的行台屬將,實在不需要行台治事。

    宇文泰對此自然是欣慰不已,行台即就是尚書省在外的派出機構,華州霸府的全稱乃是大丞相府、尚書大行台。而其他諸道行台理論上也屬於尚書省直派機構,在其所屬地具有和台府一樣的行政權限,彼此並非明確的上下級,諸道行台是有權力越過台府直接和朝廷進行匯報的。

    李泰雖然上書推辭行台加銜,但是作為這麼大軍事行動的主將,的確是需要擁有較之尋常刺史方伯更大的軍政權力。

    於是台府群眾在經過一番商討後,決定授予李泰一個新的、開啟下一階段地方軍政形態的新官銜,即就是荊州總管。

    李泰這個東南道行台上表請辭,那達奚武這個同時發授的山南道行台自然也不能繼續尷尬的掛着,當然也要請辭。

    但是沒了山南道行台後,達奚武便沒了其他足夠分量的職銜同李泰的荊州總管抗衡。哪怕是臨時加設梁州總管,彼此職權範圍和權力基礎也不可相提並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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