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劍指周家
夜黑雨大風急,西王鎮又處於三江交匯之地,江河發出的轟鳴聲,在幾里開外的西王鎮上都能聽見。
轟隆隆……
臨河一棟水榭內,亮着昏黃燭火,自窗紙上,能看到一道豐腴美人的剪影,微微附身,紅唇張合,上半身時起時伏……
「嘶……輕點……」
「疼嗎?」
「嗯……也不是很疼。」
夜驚堂趴在軟枕上,褪去了外袍和銀色軟甲,露出精壯的上半身。
軟甲是笨笨送的護身寶具,異常堅韌,並未損壞,但夜驚堂剛才強行『霸王起鼎』,用的力道太大,導致胳膊、後背隱隱作痛,估計是有點拉傷。
裴湘君側坐在榻旁,身邊放着跌打藥酒,雙手揉按夜驚堂寬厚的脊背。
推拿正骨可不是技師上鍾,力道相當足,夜驚堂的感覺只能用酸爽來形容,時不時抬頭嘶口涼氣。
「靖王對你是真好,今天若不是這件軟甲,你恐怕要躺半個月。」
「若是沒軟甲,我就不會硬接一爪,三個江湖雜魚罷了。」
「還雜魚……你這槍法着實一般,全靠力氣硬莽,要是遇上佘龍,我看伱怎麼把人挑起來……」
「呵呵……」
夜驚堂人高馬大,自幼習武身材體態可謂完美,往榻上一趴,脊背恰到好處肌肉線條盡數展現。
裴湘君用手揉按背部,完美無暇的男子脊背淨收眼底,腦子裏沒有當壞姐姐的想法,但夜驚堂又看不到她,眼神兒還是不由自主的來回打量,同時有點疑惑:
「驚堂,你真天生神力?今天把血菩提挑起來那一下,我感覺……嗯……」
夜驚堂並非天生神力,而是走的敏捷路線,以快刀對敵,力氣變大,在他看來和練習『龍象圖』有必然關係。
不過他也沒練幾天,雖然突破了往日極限,但突破的不多,完全能解釋:
「命懸一線,爆發力比較大也正常,可能是最近休息的比較好吧。」
裴湘君覺得也是,便也沒再多說。
房間裏十分安靜,玉手推拿的棉柔細響時起時伏。
夜驚堂老實趴着,暗暗復盤剛才的切磋,剛趴了一會兒,餘光忽然發現,前方的銅製燈台底座,隱隱約約能看見三娘的倒影——透過倒影,可見三娘認真揉按時,如杏雙眸在他背上來回打量,眼神兒……
?
夜驚堂眨了眨眼睛,直接回頭看向背後。
裴湘君動作一頓,抬起眼帘,面色如常:
「怎麼了?」
夜驚堂只是想看看三娘的臉色,確定是不是在偷偷揩油,沒看出什麼,便只當什麼都沒發生過,重新趴回去:
「沒啥,就是覺得三娘手太輕……嘶——不是不是,就剛才那樣挺好……」
「哼~」
裴湘君又在夜驚堂腰背上大大方方打量了幾眼:
「你這身板,算是天生的槍胚。我要是有你這體格,十八歲都能挑戰槍魁了,哪會被幾個江湖雜魚打成這樣。」
「我以後肯定努力練槍,爭取早日趕上三娘。」
「唉~」裴湘君輕聲一嘆:「江湖上最怕的,就是教會徒弟、餓死師父。我現在能教你功夫,你自然對我禮敬有加;等以後你翅膀硬了,誰知道你如何待我……」
幽怨語氣配上落寞神情,看起來就和抱怨負心漢的可憐媳婦似得。
夜驚堂頗為無奈:「三娘既然不放心我,我就暫時不練槍了,等哪天三娘徹底放心,我再繼續練,江湖人講究個『信義』……」
啪——
裴湘君手兒輕拍夜驚堂的後背:
「和你開個玩笑罷了,你還較真?你以後翅膀硬了要是不管我,我有的是辦法收拾你。」
「我怎麼會不管三娘……」
「怎麼不會?英雄難過美人關,信義二字,在女人胸口二兩肉麵前,不值一提……」
二兩肉?
夜驚堂下意識回頭目測,結果被裴湘君瞪了一眼,連忙把頭轉了回去:
「呃……」
裴湘君單手護着衣襟,囁嚅嘴唇,看起來是想說夜驚堂兩句,但話到嘴邊還是壓了下去,繼續道:
「我說的是實話,不是和你調笑。你那意中人,長得傾國傾城,想讓你浪跡天涯,恐怕勾勾手指頭,你都能跟着走;還有靖王,靖王位高權重,容貌也萬里無一,對你還體貼,我若是你,心也放在靖王身上。我和你又沒什麼關係,你若翅膀硬了,肯定跟人跑了……」
夜驚堂還真就不好反駁這些話,只能道:
「這些事情嘴上保證沒用,三娘看我以後怎麼做就行了。話說胸口有點疼,我還是抹點傷藥吧。」
說罷撐起身體,坐在了榻上,露出了寬厚胸膛。
裴湘君瞧見夜驚堂的胸口腰腹,眼神明顯躲了下,不過很快還是做出自然而然的模樣,打量夜驚堂胸口。
陳鳴被血菩提丟過來,發力並不穩,但力道絲毫不輕,隔着軟甲,在胸口擦出了四道紅痕。
裴湘君拿起玉龍膏,湊到近前,想用手揉壓夜驚堂的胸肌,塗抹傷藥。
但手伸到一半,終究沒敢摸下去。
裴湘君眨了眨眸子,把傷藥放在夜驚堂手裏,碎碎念道:
「這種事兒,應該讓你相好來,真是……自己塗藥去!」
說完整理了下衣襟,起身出了門往門。
夜驚堂笑了下,也沒說什麼,自己塗抹起傷藥……
——
大圓樓內,十一位堂主就坐,商談着紅花樓各堂口上半年的情況,以及下半年的安排。
雖然紅花樓外患沒有任何變化,但如今心頭有了指望,知道有朝一日必能復起,眾堂主的神色都輕鬆了許多,甚至有些老人,開始起了小心思:
「少主年紀不到二十,應當沒婚配……」
「王堂主,你老怕是想多了,就少主這相貌天賦,您覺得能沒三五紅顏知己?」
「唉,男人三妻四妾,理所當然,我那孫女……」
「咳咳——」
正說話間,裴湘君步履盈盈走進大廳,來到主位上坐下:
「驚堂已經有了心上人,為人鍾情,暫沒有納妾的想法,此事以後再說吧。」
眾堂主見此,呵呵笑了幾聲。
宋馳在第二把交椅上就坐,抬手壓下嘈雜,正色道:
「周家近年吃相難看。樓主此次帶着少主出門,想來就是為了此事。不知樓主準備如何與周家談清江碼頭的事兒?」
清江碼頭是雲澤二州最大的江湖碼頭,青龍堂在那裏起家,傳承近百年,近四成的營收都來自其中,算是青龍堂命根子。
但隨着紅花樓日漸式微,水雲劍潭周家,盯上了這塊肥肉,打通官府、江湖的關係,在清江碼頭隔壁買了塊地,建了個新碼頭,靠着江湖聲望恩威並施,拉走了本地的所有大商賈,以至於清江碼頭只能靠各堂主聯繫的外地豪商支持,才能維持日常運轉,年年入不敷出。
陳元青端着一杯茶,接話道:
「周家完全是想把清江碼頭逼死,都是江湖人,還能怎麼談?」
宋馳搖頭道:「劍聖周赤陽在,我等就沒有掀桌子的底氣。要我看來,還是得在枱面上談。」
裴湘君道:「紅花樓和水雲劍潭,都不是小門小戶,為了一個碼頭打的血流成河,不值得。我準備讓驚堂帶隊過去賀壽,找機會比劃比劃,能拿回來便拿回來,拿不回來也別撕破臉皮,只要驚堂安穩成長起來,總有以牙還牙的時候。」
「我紅花樓忽然多了個少主,還敢光明正大登門叫陣,說明有底氣,周家不會看不出來。驚堂過去的時候,還得囂張點,得讓周家礙於面子不得不接。」
裴湘君笑道:「以驚堂的性子,我等只能勸他悠着點,真讓他放開了耍橫,他能二話不說先把水雲劍潭的牌坊樓砸了,然後才來句『就你家叫水雲劍潭』?」
「呵呵……」
眾堂主只當這是玩笑話,搖頭點頭皆有。
陳元青抬手壓了壓,繼續道:
「樓主覺得,周家會讓誰出面?」
「劍雨華。前幾年才冒頭的一個江湖遊俠兒,天賦不俗,前年被周家看中收為了徒弟,傳聞很厲害,不過應該不是驚堂的對手。」
眾堂主澤州附近的堂主,隱約聽過劍雨華的名字,微微點頭。宋馳想了想:
「平天教的教主夫人,當年闖蕩江湖的時候,在周家鑄了把劍,周家沒收銀子。如今周老太公八十大壽,大概率會過來露個臉,平天教屆時若出面干預,不讓我等叫陣……」
平天教主位列八大魁榜首,等同於江湖帝王,只要開口,俗世江湖沒一個人敢不給三分薄面。
裴湘君遲疑了下,對此也只能道:
「平天教若插手,便算了。宋叔、陳叔,你們到時候還是跟着跑一趟,以免驚堂在周家出意外。」
「那是自然,紅花樓的少主第一次亮相,總得有倆跟班站背後撐門面……」
「是啊……」
……
——
過渡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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