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我先走一步!
風行雲聚,天空偶爾響起一聲悶雷,街巷之間灰濛濛一片,路上皆是快步歸家的行人。
夜驚堂騎乘三娘的黑馬,自西正街上飛馳而過,馬側掛着黑布包裹的黑麟槍。
剛睡醒的鳥鳥,沒精打采縮在腿根,下巴枕在大腿上,看着街邊「咕咕嘰嘰~」,聽起來在哼嘰——天要下雨,堂要嫁人……
?
夜驚堂感覺鳥鳥是這意思,就用手把鳥鳥眼睛遮住,惹來一頓搖頭晃腦。
昨天得到確切情報,賊子要劫雲寧侯府,熔石油也潑了,黑衙連夜巡查暗中佈防,目前什麼情況尚不清楚,不過京城寧靜如常,看起來雷還沒炸。
為了方便指揮,笨笨昨天就住在宮城裏。夜驚堂快馬加鞭來到城西的禁衛軍駐地附近,沒瞧見笨笨的車架,就拿着腰牌飛上了宮牆,來到了西北的角樓。
角樓本身就是皇宮的重要防護設施,內部常年有暗衛統領駐守,黑衙總捕近宮協防,也是在這裏換班,上次看笨笨洗澡那天,還來過幾次。
夜驚堂來到角樓外,就瞧見佘龍和傷漸離站在城牆邊拿着望遠鏡眺望,角樓門口站着一堆彩衣宮女,旁邊還有架雕花步輦,窗口處傳來兩道對話:
「真娶了十幾個?」
「我查過史書,有名有姓的妻妾十幾個,沒名分的恐怕更多……」
「怎麼能這樣~書上寫的那般鍾情,本宮還以為是個謙謙君子……」
「謙謙君子能幹出入宮偷太后這種事兒?雜書當不得真……」
……
夜驚堂聽見柔婉輕靈的熟媚嗓音,就知道裏面是太后娘娘,稍微整理衣冠,來到門前拱手一禮:
「殿下,太后娘娘。」
房間裏,一襲華美鳳裙的太后娘娘,雙手迭在腰間站在身側,模樣我見猶憐,看着有點不開心。見夜驚堂來了,頷首示意,因為是辦公場合,並未說話,把目光瞄向了別處。
東方離人身着蟒袍玉帶,在面向城池的窗前負手而立,王爺氣態十足。聽見聲音便是眼前一亮,回過身來:
「休息的如何?」
夜驚堂一動不動被駱女俠侍奉,休息的爽翻了,笑道:
「挺好。昨夜可有情況?」
東方離人走出門,接過想進屋找太后討食的鳥鳥,帶着夜驚堂來到了面向城池的角樓拐角,眺望遠處的雲寧侯府:
「昨天連夜巡查,暫時沒什麼動靜。福壽宮的地道挖出去十餘丈,結果賊子在途中塞了些毒藥,傷了幾人,一時半會挖不通。」
「那現在只能等熔石油生效?」
「已經暗中調動人手來此地協防,不過為防賊子故布疑陣,導致宰相、六部重臣、藩王世子在京城遇害,目前只能讓所有人在衙內待命,出事兒第一時間過去馳援。」
夜驚堂微微點頭,見暫時無事,便沒有多囉嗦,送笨笨回到角樓後,就扛着鳥鳥在皇城外巡防待命,等着下面傳來的動靜……
——
另一邊,天空悶雷陣陣,大雨灑在了街巷之間。
鳴玉樓兩里開外的街區內,一座正在裝修的宅邸。
圍牆上的竹質籬笆,遮擋了正在裝修的房舍,陸續有民夫工匠打扮的人,冒雨進入宅邸之中。
宅邸正廳中,雜物已經被清理開,三十餘人面色肅然站立,居中的白袍老者,是老拳魁柳千笙,旁邊站着鄔王世子的先生南宮少烽。
而旁邊,還有天南豪雄蕭淵、崖州槍客郝元州等人,部分是鄔王府許以重利從江湖聘請的頂尖高手,餘下則是鄔王府蓄養的死忠之士、十年前被放逐的大內暗衛。
往日一年謀劃,成敗皆在今日一役,饒是闖蕩江湖八十載的柳千笙,眼底也多了幾分肅然。
畢竟今天只要一動,他們面臨的,將是整個雲安城的朝廷鷹犬。
黑衙七煞、六扇門、大內暗衛、皇城禁軍,乃至民間義士,每一道關口都是天塹,哪怕提前籌備的事無巨細,此戰也是生死難料。
但江湖上有句老話,叫『富貴險中求』。
在場之人,大部分都是沒法在朝堂、江湖立足的浪人,整日東躲xz,難見天日;而今日只要事成,他們得到的不光是榮華富貴,很可能還有從龍之功,風險再大,也值得嘗試。
曹阿寧曾經是大內暗衛的小統領,因為對京城地形乃至官場極為了解,是此次謀劃的主要執行人,此時站在眾人之前,手裏捧着一碗酒,朗聲道:
「樊愈身陷牢獄生死難料,徐白琳昨夜為國盡忠,這份功勞聖上會知曉,鄔王也會記住,此事成,兩人必被追封公侯,而諸位亦是如此!
「諸位能活着離開雲安,聖上將授世襲罔替之爵;若身死,有子孫授於子孫,無子孫則追封,靈位供於英烈殿,享大魏萬世香火!」
說罷,曹阿寧將碗中酒,半碗倒在了地上,祭奠死去的兄弟。
嘩啦啦~~
在場三十餘人,端起酒碗,同樣如此。
曹阿寧看向整裝待發的諸人,繼續道:
「我曹阿寧生於賤巷,長於宮城,家師曹公公自幼教導,該活的時候需咬牙忍辱,該死的時候當義不容辭!今日我與昔日袍澤,以性命為餌,為諸位引開女帝鷹犬,此去十死無生,只望諸位能一戰功成,不負某等七尺之身。」
擔任軍師的南宮少烽,站在人群之間,拱手道:
「曹大人放心,只要能放出曹千歲,牽扯住朝廷主力,我等有九成把握接走聖上。」
柳千笙負手而立,點頭道:
「國師呂太清、帝師璇璣真人、牛頭馬面,皆不在京城。京城棘手的朝廷鷹犬,無非宮裏那位神秘高手、諦聽地藏,和那叫夜驚堂的小輩。只要曹千歲能把這四人托住,雲安城如無人之境。曹小友放心去即可。」
曹阿寧見此將碗中酒一飲而盡,拱手沉聲道:
「曹某先走一步,待百年後九泉之下,再與諸位把酒言歡。」
「曹大人先行一步,某等指不定隨後就到。」
眾人也喝完了碗中酒,拱手訣別後,南宮少烽帶着二十餘名高手,悄然離開了宅邸。
而留下來的四五人,皆是十年前逃遁出京的大內暗衛,一言不發來到地道入口,躍入其中。
曹阿寧站在門口,目送鄔王籌集的所有人手離開後,悲壯眼神慢慢收斂,稍加思索後,並未跟着躍入地道,而是取出了一封書信,悄然無聲離開了宅邸……
——
沙沙沙……
時間不知不覺到了下午,城中煙雨濛濛,依舊寧靜如常。
xc區的街巷間,夜驚堂撐着油紙傘,手牽馬匹在雨幕中緩步行進,肩膀上是無趣至極的鳥鳥。
黑衙捕快辦案,向來都是兩人一組,但夜驚堂尚未正式入職,笨笨沒給他安排什麼大冰坨子女總捕當搭檔,就這麼巡街,說起來相當無趣。
但熔石油只要使用,就必然會發生異樣,時間越晚,只能說明距離風波爆發越近。
夜驚堂警覺性一直未曾放鬆,時刻注意着街頭巷尾的蛛絲馬跡。就這麼轉了大半天,未曾發現作亂的賊子,反而是有一名黑衙捕快,從街上跑了過來。
夜驚堂以為是其他地方爆發了異動,快步走到跟前:
「可是靖王有令?」
捕快在跟前停下,急聲道:「下面傳來急訊,靖王讓夜公子趕快過去。」
夜驚堂見此沒有遲疑,翻身上馬飛馳到了作為臨時帥府的角樓。
時值下午,太后娘娘早已經離去,角樓之外的城牆上,全是召集過來的高手,傷漸離、佘龍在望樓內部,連暗衛楊瀾等人也在其中,圍在桌前嚴肅商談:
「柳千笙不是被蔣札虎打死了嗎?」
「蕭淵這老不死,抓捕十幾年沒下落,竟然敢在京城冒頭……」
「鄔王這是下了血本……」
夜驚堂來到佘龍背後,卻見桌上放着兩張紙。
第一張是名單,羅列老拳魁柳千笙、鄔王府少師南宮少烽、崖州槍客郝元州等人的名字,甚至還有幾個官吏的名字。
而地圖上,則是雲寧侯府附近的街道圖,各種圈圈箭頭,詳細指出了二十多個江湖悍勇的暫時隱匿地點,以及進攻、解救人質、撤退的方向,甚至標明了從雲寧侯府到西城開元門之間,提前佈置的路障……
夜驚堂打量一眼後,眼神微驚:
「哪位大人這麼厲害?」
東方離人站在桌前,認真打量作戰計劃圖:
「剛才不明身份的線人,把這兩張紙送到了巡邏捕快手裏。情報如此詳細,大概率是賊子高層里出了內鬼。傷漸離,即刻派人調皇城禁衛,換掉西城城防軍,城門吏全部扣押;通知孟姣,讓衙門待命人手全部來城西,勒令六扇門和火師衙門調遣人手過來協防……」
夜驚堂見笨笨直接調來城防主力,詢問道:
「消息確定準確?」
傷漸離示意作戰計劃圖上的幾個紅圈兒:
「剛才我去摸過所指的幾處,確實有隱匿在房舍間等待號令的高手,撤退路線的屋脊上,還找到了雪蛾鱗、軟骨針、猛火油等阻斷追兵的陷阱,佈局環環相扣投入巨大。如果老拳魁在內的頂尖高手,都只是鄔王聲東擊西的棄子;那主力恐怕得是兩名八魁聯手強攻皇城。」
夜驚堂看向城牆後的皇城。
東方離人開口道:「已經讓太后和聖上移駕西宮,爾等按照情報所指,速速剿滅賊子,清除西城隱患。如果宮城出現異動,即刻後撤回防宮城;京城其他地方異動則不用管,本王會安排旁人去處理。」
「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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