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義一聽到九紋龍的名字,馬上說道:「好了好了,六爺,您就別在公堂上說那些有的沒的了。您說的這些話三爺與臣是一點都聽不懂。我們還是快些辦正事吧!」
司馬義說完,便讓那提牢司的主事與路不直上前,當場在官案前交接了公文。
但路不直卻沒有馬上離開,而是被劉永銘叫到身後去了。
三皇子是何等聰明人,只這一個行動已經表明了這位路不直已入了「六爺黨」了。
劉永銘讓路不直站在身後,是讓路不直漲點經驗,知道刑部里的那些事情是怎麼回事。
因為之前三皇子往劉永銘外宅派人的事情劉永銘並不計較,此時司馬義與三皇子自然是不能計較路不直為何還不走。
司馬義只得對三皇子問道:「三爺,我要開始審案了。」
「哦,快些開始吧。本王亦是沒什麼空。」
司馬義此時才拿起驚堂木,重重地拍了一下,大聲叫道:「下站何人?為何不跪?」
「長安秀士夏冰,身有功名在身,不敢辱沒聖賢。朝廷章法,有功名者無需下跪。」
夏冰進來這時一直都是站着的,司馬義也是從卷宗里看到了夏冰的履歷。
他這麼問其實只是例行公事。
司馬義叫道:「左右!驗明正身!」
一名小吏拿着一份卷宗走上前去,衝着夏冰左看右看,然後又低頭看着那份宗卷。
在花了一兩分鐘之後,小吏這才轉身對司馬義說道:「二卿,已驗過其身,確實為夏彷之子夏冰,與身份文牒所憑無二。」
「退到一邊。」
「是。」
小吏退走之後,司馬義看着夏冰,嚴厲地問道:「人犯夏冰,你可知罪?」
「我一介秀士,公義為心,仁義和衷,與人為善,無一惡交。未有所犯,何罪之有?」
「你父叛逃齊國之事你可曾知曉?」
「不曾知曉!」
「依本官看來,未必吧?」
夏冰言道:「古之賢者,設有五刑而未敢輕用,故謂曰疑罪從無、審者着辯。卻不知侍郎,有何證據言之我事?」
夏冰的意思是,刑案從古自令都是朝廷十分重視的,從古自今斷案都是疑罪從無,凡事都要講究玉證據。
而且得秉行着誰主張誰舉證的法規來進行,一定不能在無證據的情況下讓犯人去自證清白。
司馬義說道:「你曾寫過一份斷情書?」
「寫過!侍郎該不會用那份斷情書來言之我罪吧?我若是一早知曉,那斷情書不就早寫了麼?即是有早寫好的斷情書,我便不受此牽連。更或者,斷情書即是晚寫的,則可說明我未曾知父親之罪。不管如何,我皆無此串通、包庇之因。」
其實夏冰說得還是有些道理的,不管是從邏輯還是證據上,司馬義的論點都不能成立。
在司馬義問話的過程中,劉永銘只是坐在一邊聽着,並不言語。
那司馬義又問道:「你果不知此情?」
「當然不知!」夏冰說,「即使知之,以孝道而言,亦有不告官府之理!」
古代的禮法裏,的確是長輩犯法而不舉報告官的一條。
若是告了,可能會被人說是不孝。
但不告官不等於不被受牽連,所以告與不告,屬犯的結果都是註定的。
司馬義冷笑一聲說道:「你可是夏彷直系之嗣子,即使你不知道你父之罪狀,你也在劫難逃!」
夏冰坦然地說:「父債子還,古之常理。但我即非主犯,又未曾拒捕,更無潛逃之相。即使有牽連之過,亦不能判我之死!」
古代讀書人讀的可不只有經史子集,科舉孝試里更是有大量的關於律法的考題。
禮、法、仁、智在考題里都是會體現出來的。
夏冰即使只是一個秀才,這類律法的書也是必須要讀的。
也正是因為知法,所以他並不怵司馬義的話術。
司馬義輕笑一聲說道:「你倒是有些氣度,你若不是夏彷之子,我倒還真想收你做個學生。可惜了!」
司馬義的這一句可惜是發自肺腑的。
他看得出來夏冰這人雖然見識不高,可能文筆上還會差一些,但他的書是都讀進腦子裏的。
學以致用四個字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得到的。
可問題的,夏彷投齊,他的兒子夏冰一定會被牽連。
而這個牽連可不只是處以一定的刑罰。
身體上受點罪那還是其次,最要主的是夏冰的秀才功名以及相關學籍是要被剝奪掉的。
也就是說,如果將來夏彷不能反正,不能正名曾是間諜,那麼夏冰這一輩子就算是廢了。
前面提到過,古人大部份的職業都是需要持有「介紹信」的。
像夏冰這一類屬犯,絕對不可能會有人給他做保寫一份「推薦信。」
所以,夏冰不僅不能參加科舉、不能當官當吏,甚至是一些商賈賬房、西席先生,他也是無法去做的。
即使是給人做佃農,大戶人家看到他的履歷,怕被牽連,也不可能借他田地種。
若為是劉永銘的出現,像夏冰這樣的情況,即使朝廷那裏不對他進行懲罰,就這份案底,他也只能是去做點短期的苦力活,或是挑着擔子四處吆喝賣貨,渾渾噩噩度過此生。
最可怕的是,這種案底會牽連三代,累及子孫!
從夏彷開始算,到夏彷的曾孫輩才有可能會緩解懷脫,讓其參與科舉或從事文化事業。
此時劉永銘一句話也不插,只是坐在那裏聽着。
他對夏冰的回答十分滿意,不停地點着頭。
司馬義看向了一邊的書令史,說道:「即是如此,書令史,給學政那邊發一道公函、卷宗,言明夏冰之罪,將其功名先革去了吧。」
書令史回答道:「已經返回來了。」
「什麼?」司馬義愣了一下。
一般情況下,讀書人如果犯了嚴重的罪行,需要革除功名的話,過程也是十煩索的。
革除功名可不是刑部一道公文就可以革除的。
需要刑部在核審完案件之後把案子交到大理寺,大理寺也核審完以後,還得交到中書省。
中書省確定以後,再發往禮部,禮部與地方學政對接,然後到知府衙門調從大理寺返回來的文書,三方印證之下,確定有革除功名之事,才可以消除學籍。
現在夏冰的案子就只是到刑部核審階段,下面還有好幾個程序要走呢。
司馬義剛剛所說的發往學政的公函,其實只是通個風而已。
就是說這裏有個有功名的人犯了一個什麼罪,這個罪極有可能是要革除功名,你們做好準備,省得到時候再來找材料。
這個公函沒有任何的命令權限,說白了只是通告一聲,加快公文處理速度而已。
因為只是通知吹風,學政那邊是沒必要回函的。
但現在書令史卻是說到了返函,這難免讓司馬義有些震驚與不解。
司馬義問道:「長安學政反函了?」
三皇子也聽出了一些不對勁。
他常與讀書人呆在一起,自然是知道讀書人里考科舉的那些事情。
三皇子也問道:「學政返函做甚?」
書令史答道:「回三爺的話,說是學政那邊已經消去了夏冰的學籍。」
司馬義與三皇子互相看了一眼,卻如何也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
三皇子又問道:「是誰讓學政那邊消籍的?」
「是中書省給禮部去了公函,禮部那裏通知了學政,所以一早就消了學籍了。」
三皇子又問:「刑部這邊的案子都沒交到大理寺,中書省那邊如何下發的公函?都沒返到地方,學政如何核對?」
書令史笑道:「三爺,下官只是刑部小職屬,中書那邊的事情下官是真不知道。」
書令史的回答也是中歸中規,即使他知道一些什麼也不會對三皇子說的。
誰讓他是四爺黨呢。
三皇子此時只覺得自己被這個小小的書史令給嘲諷了。
他正在心裏想着招想要治治這個書令史之時,從廳堂外面大步又走進來了一個人。
這一次進來的人,可不像之前那個一樣鬼鬼祟祟。
他是堂堂正正,挺胸闊步的走進來的。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翰林院翰林侍講周培越。
那周培越手裏拿着一份卷宗剛一邁進廳堂,見得劉永銘、三皇子劉永鑰坐在左右兩側,連忙向着二人拱手說道:「臣見過三爺,見過六爺!不知二位王爺在此,禮數不周還請海涵。」
「罷了。」劉永銘應了一聲。
周培越又向坐在中間的司馬義拱手說道:「見於司馬侍郎!」
司馬義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向着周培越也行了一禮。
周培越的這個翰林侍講其實只是正六品的官位,而司馬義卻是正四品的侍郎。
但周培越卻是皇帝近身之人,皇帝有些事情是隨時叫周培越御前做對的。
所以司馬義對周培越是禮貌有佳。
但對周培越更禮貌的卻是三皇子。
只見得三皇子位置上站了起來,向着那周培越走了上去。
周培越忙趕又施了一禮。
三皇子劉永鑰本就是那種極為虛偽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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