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4章 西格蕾對蘭奇的欣賞
永夜之地深處,小夜城。
蘭奇協助西格蕾寫完了信。
現在他們剛離開酒店,準備將這封信在小夜城寄出,繼續他們的旅程。
隨着兩人走出酒店的大堂,天際短暫的白晝已經褪去,只剩無邊黑夜再度籠罩起了這座城邦。
街道上的路燈散發着柔和的黃色光芒,映照在潮濕的行人路上,留下光斑交錯的雪影。
寒風帶來了些微涼意,吹過西格蕾貝雷帽下略顯雜亂的髮絲,她手中緊握着剛剛書寫完的信件。
這是她至今為止寫出過最滿意的信件。
「原來學會寫字還不錯。」
她抬頭望了望蘭奇,第一次產生這樣的想法。
「是吧。」
蘭奇笑着看了她一眼,回應道。
「話說讓你這樣的人教我東西,如果放在尋常一定會很貴吧。」
西格蕾又說道。
她現在已經相信了在出發前秘書先生給她講過的話。
這位僱主的真實身份在魄蘭特帝國一定相當高貴。
若不是因為這項生意認識了彼此,他也根本不可能隨隨便便紆尊降貴教她這樣一個野孩子知識。
「一直是免費的啊,你這個年紀是義務教育階段,我有責任為你答疑解惑,幫助伱樹立正確的人生觀、價值觀等等。」
蘭奇直視着西格蕾的眼睛,確信地說着,
「如果沒有戰爭就好了,我就不用疲於奔命。去教會教教孩子們讀書畫畫,我覺得這一生也不錯。」
「……」
西格蕾聞言後,不再看着蘭奇,沉默了很久。
他們倆穿過小夜城的街道,路過燈火通明的店鋪和淡黃色路燈下的長椅,偶爾有酒館傳來的低沉音樂。
「如果魄蘭特帝國多一點你這樣的人就好了。」
她望向道路前方說道。
「喵。」
貓老闆縮在蘭奇懷裏,仰着腦袋看了眼蘭奇。
它發現南大陸那種安定盛世,蘭奇無需發揮他的才能,北大陸有所動亂,蘭奇的才能終於得以發揮。
如果是影世界裏這樣的滅頂壞世,會不會其實是真的最需要蘭奇這樣的人……
「放心,我會讓魄蘭特帝國像我這樣的人變得越來越多。」
蘭奇天然地笑了笑,回答道。
「但願吧。」
西格蕾說着。
貓老闆:「……?」
它來回望蘭奇和西格蕾。
如果是理想主義者說出這句話,那就是正常的哄小孩。
但若是邪神母體說出這句話,貓老闆不好分析其含義。
兩人聊着,沒多久就到達了城邦能夠寄信的地方,一座帶有歷史痕跡的石質建築。
蘭奇等了西格蕾一會,她就跑去櫃枱填好了寄件單。
隨後,兩人便朝着小夜城的驛站走去。
取回雪原冥鹿和座駕,他們就可以踏上永夜之地最後的旅途了。
……
永夜之地雪原上的午夜,向來被人們稱為風雪葬土。
在遠古的傳說里,想要成為王,必然要穿過這樣一片佈滿了風雪荊棘的道路。
這是一場歷練,亦是一場考驗。
「王座上佈滿了荊棘與風雪,想要馴服它,必定被藤蔓纏繞,風雪埋葬。」
蘭奇給西格蕾念誦着他在現世里不知從哪聽來的武勛詩。
「我怎麼沒聽過。」
西格蕾總覺得自己知道的太少了。
「呃,可能很久以後你就會聽到了。」
蘭奇尋思了一下,這其實是現世那個時代關於某位古代英雄的武勛詩,可能在這個影世界的時代還沒來得及等到那位英雄成名。
自他們從小夜城出發,時間也許大概過去了十多個小時。
總之就是很久。
令蘭奇和西格蕾都分辨不清,還需多久才能看到魔界邊境。
在深夜的沉寂中,月光也似乎悄然退隱,秒鐘都變得遲緩而漫長。
小夜城外數百公里外的雪原,被夜色吞沒,大雪紛飛,這些冰晶仿佛無形巨手灑落,每一片皆寒冷刺骨,隨風旋舞,最終沉入雪地,構成灰濛濛的世界。
冥鹿強健而敏捷,它們的角在月光下閃爍着幽幽的光芒,仿佛是夜空中落下的星辰。
「應該快了。」
西格蕾望着遠方,緊緊牽着韁繩說道。
按照計劃,大概天剛亮的時分,他們就能看到魔界了。
在這漆黑的夜幕下,由雪原冥鹿拉動的雪橇在雪地上留下一條黯淡的軌跡。
雪橇前排,身材矮小的西格蕾正努力觀察着地形駕駛着。
她的面龐在寒風中顯得格外紅潤,駕馭着雪橇不斷破開風雪屏障,隨着冥鹿的節奏在雪地上翻起層層白浪。
「感覺還要至少兩三個小時才能看到破曉。」
蘭奇順着微弱的月光看向手中的地圖,分析道。
他的視線時而凝視着遠方的雪原,時而轉向前方座椅駕馭雪橇的少女,與她聊着。
儘管時間漫長,但他並沒有睡着。
這是一片西格蕾從未來過的區域,即使她能找對路,由於太過遠離獸人城邦,無法得到獸人大領主的庇護,同時靠近魔界邊境,危險隨時可能會發生,在這時更要保持絕對的警惕。
「到時候你就快點折返回小夜城吧,我沿路上拜託了大領主們給你提供關照,你還是可以住我們先前住過的住處,不用省吃儉用。」
蘭奇補充道。
從小夜城到魔界邊境,就是十多個小時的夜路。
再返回,西格蕾可能會連續駕駛二十多個小時,縱使她的身體和意志力相當強大,也需要好好休息。
「……」
西格蕾暫時沒有回應他的問題,也沒有點頭。
呼吸聲混雜在夜風中,伴隨着冥鹿奔跑的節奏,構成了一種獨特的噪響。
「洛奇,你真的很厲害。」
西格蕾突然開口說道。
「怎麼這麼說呢?」
蘭奇好奇地問。
「我並不是驚嘆你的才能。」
西格蕾注視着道路前方,對後排座位上的人說道。
這些天她大概也有些懂了。
洛奇·麥卡西放着安逸富足的赫爾沙雷姆不待,這樣一路風雪為獸人們修繕神殿,是在這個關頭為魄蘭特帝國獻上了自己的力量。
西格蕾確確實實是看到這位大匠師,一步步修繕了獸人領主們對於人類的好感。
哪怕在他離開之後,很長一段時間,獸人大領主們想必都會對途徑城邦的人類更加友善,甚至真誠以待。
也許對於魄蘭特帝國的戰局,或是對對抗血族的戰爭,只是微不足道的改變,但若是人人都不做,就什麼都不會改變。
一場大雨,需要有千千萬萬的雨點聚集起來。
或者說,光靠天賦,並沒有用,改變人心,還需要勇氣。
兩人在夜晚的雪原上,與世隔絕,卻在雪橇前後又顯得格外靠近。
雪橇在這片寂靜的銀色世界中繼續着,伴隨着雪花的飛舞和夜風的低吟,向着遠方的魔界最後行進。
今天四更,夕之爆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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